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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曾经的水患……

 爱天津的哲理 2019-08-27

    天津号称“九河下梢”“北方泽国”,而海河贯穿在这座城市中,是天津人的命脉,是天津人的性格体现。它就像一位家人,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员。不过,建卫六百年来,海河并不是一直都让人舒心,不时出现水患,给天津人带来不小的损失,人们对海河的治理也从未停止过。

历史上,海河流域各大水系,北运河、南运河、大清河、子牙河、永定河等,最后都汇流到天津地区,而天津当时只有一条与海相通的河——海河。海河的特点是河道上大下小,渲泄不畅,尤其市区中心那一段,弯儿大水浅,最窄处仅八九十米宽,市郊处最宽也不过一二百米。狭窄的河道不利于泄洪,使得水患常常光顾。海河有一条支流叫永定河,原名“无定河”,因为河道多弯,皇帝为了祈愿它不再泛滥,才人为地改名为永定河。


天津大水资料图

曾经亲身实地考察过天津运河河道的原天津博物馆书记陈克教授这样对人们讲解,

运河是一个人工河,它把江河湖海串联起来。地形西高东低,南北之间高低不平,所以开凿过程非常艰苦,有的地方高40多米,而天津作为运河的入海口,又是整个运河的最低点,所以水患频仍实属无奈。

从地理位置上看,天津地处“九河下梢”,也就是三岔口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地势低,自然成为了华北平原的一个大漏斗。这个大漏斗,往南走也高,往西走也高。到通州是16.86米。武清县的八孔桥是3.5米。这个地势对天津很不利,四处河水汇集起来从海河一个河道入海,水量之大时常令海河承受不住,每到汛期来临,天津就得防洪抗灾。


天津大水资料图

历朝历代对于海河水患的治理比较缺乏,因而灾害的发生率很高。天津从建卫,到新中国成立,共544年。平均每七年闹一次水灾。在史料上有准确记录的大水灾是72次。《天津卫志》上记载:1592年(万历24年),六月阴雨,立秋不止。城西皆为洪流,平地成川。田化为湖,水舟载来往。1668年(康熙七年),淹城砖16级(水深约2.4米)。北运河村庄系被淹没,人嘈居于树。

有些大水灾还来自人祸。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天津也随之沦陷。战乱的年代,人人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1939年4月,华北地区连续降雨40天,使得海河的多条支流很快暴涨成灾,而当时日本军方为了削弱抗日武装力量所采取的决堤放水的行动使海河流域沿岸的防汛抗洪设施遭到破坏。洪水很快将天津的很多地区变成一片汪洋。当年7月,天津外围不断出现海河干、支流决堤、倒灌,受灾区域不断扩大。到8月中旬,大水终于进入到天津市区。8月20日,洪水冲破天津市区南营门围堤,迅速进入南门外大街、鞍山道、沈阳道等中心城区,全市14处堤岸先后决口。短短几天,天津就变成一片泽国。


天津大水资料图

今年80多岁的钟石先生那时还是个孩子,他的家就住在地势较低的和平区英租界小白楼,是那次大水的重灾区:

发水当天,我放学回家,发现从马路边的地沟眼儿里往上冒臭水,速度很快。只听家门口胡同里有人喊:要发水了,大家赶紧把面口袋拿出来,咱们得把家保住。一时间出来许多人,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胡同口那个小花池子掘了,用这些土把胡同口挡上。可是不行,水涨得太快,已进了房子。人们只好各顾各的了。仅仅一夜之间,大水就涨到了一人多高,钟先生的家是三层楼,全家人被迫撤到楼上,而住平房的人家就只好站在房顶上避水了。

大水涨得快且没有退去的意思,一时间愁坏了灾区人。当时有报刊的文章这样描述:

渐渐地水涨了,温度低了,不过半个小时水已经没过脚腕,而且凉得难受。翌日清晨,水已经没了三爷爷家一楼的两级楼梯,而且,水也由淡黄变成漆黑恶臭,据说是下水道的污水泛上来了。水上涨的速度减缓了,三四天后基本上停了。可是市区低洼处的水,或者没了平房的房顶或者上了二楼。几天后蚊子成群结队袭来,人们不堪其苦。很快街巷里就有小木船来卖杂货,诸如:蚊香、火柴、蜡烛、咸菜、酱豆腐、葱头等临时应急物品。


天津大水资料图

直到1939年的10月初,洪水才逐渐告退。这场水灾造成的损失是极其惨重的,有80多万人受灾,而当时天津市区总人口才150万人左右。有超过15万户被淹,倒塌房屋1万4千多间。水灾过后,霍乱、伤寒和痢疾等病肆虐天津,死于水灾和瘟疫的人高达上万人。灾情之严重,震惊了世界,当年,各国新闻媒体纷纷在显要位置对天津的这次大水灾进行了报道。

钟先生对那次抗灾生活记忆犹新,他住的小白楼地区多是经商的富户,大家商量各家出些钱,共同买条船。结果就凑钱买了两条木头船,用来买菜买粮。每天每家派一个人坐船上,提着口袋、筐等物,去买粮食。小白楼地势比较洼,房屋全淹了,粮店也关了门,只好行船到当时的法租界,也就是如今的和平电影院附近,在哈尔滨道拐角处,有个大的粮油副食店,还有东西出售。其实那儿也被水淹了,不过水稍浅些,还可以勉强营业。商家从二楼用大篮子或是大木桶装上货物,然后用绳子绑好,再顺着窗口吊下来,买卖双方,收货付钱,全放在篮子或桶里。后来水势稍微退一些,就有人穿着胶皮裤子、长靴子在齐腰深的水里推着大木盆去买米买粮了。这种情形持续了八十三四天。


天津大水资料图

海河水患让天津人吃尽苦头。1949年,天津人民迎来了解放的曙光,新中国建立后,如何让海河和天津人共同和谐发展被提上了政府议事日程,经过縝密研究,对海河多方位的治理工程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其目标不仅是减少水患,还要化害为利。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时期,天津兴建了西河闸枢纽工程,还对海河干流进行了“咸淡分家”和“清浊分流”的水利工程建设,对诸多相关河流的开挖与疏浚也在不同程度地进行着。

在海河水系里有一条河流叫永定河,它有一个雅号:小黄河。这是因为永定河上游是桑干河,发源于山西省的北部地区,在黄土高原上,河水含沙量很大,仅次于黄河。所以早在康熙年间减淤工程就开始了。疏浚海河,并不是普通人所理解的那种简单的挖河。


天津大水资料图

海河流域地形没有过渡带,从太行山区直降到华北平原,这个地区雨季集中在每年的七八月份,尤其太行山麓常发生暴雨,洪水冲刷泥沙,到平原后水流突然变缓,泥沙淤积,所以大部分河道宽浅,河道经常变迁改道,留下许多积水洼地。如何将洼地改造成农田,我们的先人充分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

康熙年间俢了两条引河,就是青龙湾引河和筐儿港引河。实际上它们都是减河,就是针对永定河和北运河来的水,起排洪作用。大洪水来了,水流不再引向天津市区,而是排往如今武清和宁河之间的“七里海”,再往东边引水,就是朝小店的方向,包括宜兴埠一带,这个地方叫塌河店。永定河流经此地,流速变缓,泥沙大量沉淀,进入海河的水就变清了。塌河店如今都是农田,因为沉沙越淤越厚,淤过的地都成了天然台地。

为了保卫漕运的重要中转码头天津,在几百年前,我们的先人就想到了减洪、放淤、沉淀,最后达到经济效益的方法。如今天津重要两道的南北防水工程本身也是充满了记忆的传承过程。


天津大水资料图:空军出动援助灾民

1900年,八国联军的枪炮再次攻破天津城,随着各国划分租界和国际金融、贸易的大量涌进,天津开始了向现代化城市迈进的步伐。近代天津最繁荣的鼎盛时期是在上世纪的二三十年代。随着商业中心从老城区向租界地区南移,原本地势低洼的租界地金贵了起来。而对海河的治理也同时使租界地区受益。当时已经发明了既清淤,又垫两岸地基这一举两得的治河方法。已不再是简单的人工挖泥,而是连水带泥一块吸上来,然后将泥水淤积在两岸,这叫催垫工程。用此方法垫地,和平区海河沿岸大概垫高了1米4到1米5。河西区一带,特别是老德国租界,最深的地方垫高了2米6。

提到海河的治理,最集中的体现,应该就是上世纪初开始的海河裁弯取直工程了。海河水道的特点是多弯,故有“九曲十八弯”之说,这样的河道既不方便通航,也不利于泄洪,让地势低洼的天津经常处于被淹没的威胁当中。

1897年,当时的天津海关税务司德璀琳提出了海河航道裁弯取直的建议,经过北洋大臣李鸿章的同意,海河工程局成立并同时组建了一个海河工程委员会,对海河航线采取“塞支强干”和“裁弯取直”的措施以利航运和泄洪。


天津大水资料图

自1901年至1923年,海河工程局先后进行了6次裁弯,这是建局早期进行的最浩大的工程,第一次裁弯取直工程是在1901年10月至1902年7月,起自挂甲寺,止于杨庄,全长1207米,削除了天津湾、火柴厂湾与东河区湾,实际缩短海河航道将近2千米。

有一句形容人事变迁的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用在裁弯取直后海河边的挂甲寺十分应景。正是这次工程,让本在河东的挂甲寺变成了现在河西区的挂甲寺。看来前人对于世事沧桑的总结,总是有着独到的精妙之处。

接下来1918年的第五次海河裁直工程则是历史上影响最大的一次。这次工程在三岔口进行,也称河楼工程。据天津民俗、历史研究学者高伟介绍,1917年,天津发了一次大水,水退后,社会各界和黎民百姓纷纷上书民国政府,要求对金家窑的大弯道进行改造。北运河是围绕金家窑地区绕了一个大弯,在三岔河口的地方和南运河汇合,才形成海河。1918年,海河第五次改道工程,切掉了北运河金家窑的大弯道,从北运河金刚桥处挖了一条直直的河道,直通三岔河口的海河口,使旧河道缩短了1500多米,同时把南运河拐向单街子的弯道也裁掉了,使南运河直行,在现在的位置,从而将三岔口向上游前移到现在的位置。原来从望海楼门前流过的河流,也改成从望海楼的右侧流过了。使望海楼的位置原来在海河的右岸变成了在海河的左岸。


从此,历史上的三岔河口才结束孕育初期天津卫的历史使命,成为我们现在津津乐道的记忆中的一个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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