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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之间,他把300名白血病患儿带回生活

 天下小粮仓 2019-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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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药神》里有句台词:「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钱,是什么概念?

对白血病患者来说,是至少30万上不封顶的治疗费用;

对于广大社工而言,是通常与服务质量不对等的薪资待遇,社工机构甚至只能开出2300的工资;

对于社工公益组织来说,运营费用的缺失,致使许多中小公益协会无法负担开支成本,难以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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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院,转院,从厦门到福州,当天排号,从下午三点到晚上九点,这是一场带着未知恐惧的治愈之路。病名我们很熟悉——白血病。淼淼妈妈始终忘不了那晚的后怕,她带着2岁的女儿走进诊断室,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传来一位母亲嚎啕的哭声——她的孩子全身已经遍布癌细胞。
淼淼,出生第47天被查出先天性胆道闭锁,治疗已经花费十余万,康复期的最后几个月确诊急性髓细胞白血病。出生于安徽农村的他们家,在治疗中背上了几十万的负债。2018年12月,福建省助困公益协会介入,为他们的家庭提供帮助。

△林斌和小白。小白是白血病患儿的昵称,为保护患儿,本文均采用化名处理。
在大数据中,这是福建省助困公益协会介入帮助的第329位孩子。

协会如今成立了4年,发起人兼秘书长林斌和他的团队在2018年共筹得950余万,为195名患儿拨付善款。

林斌曾说,为了做公益,他把自己「捐」出去了。协会社工熊权也说:「他有情怀,没有太多物质追求。」
「1」
病痛后的生命选择
在福州,有资质能够治疗白血病的医院不多,协和医院,正是福建省治疗白血病患儿的主战场之一。

距离协和医院1公里的元洪大厦31层,是林斌所在的福建助困公益协会的办公场地。

元洪大厦的电梯只能到达30层,走上破旧的台阶,位于天台的办公室陈设有些简陋。每每从走廊经过时,林斌和熊权往往要低下头才能通过——过道限高仅1.78米。

他们选址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两个:离医院近,方便家长找到,另一方面,是便宜,租金一个月只需2500元。

随着时间临近9月9日,协会的工作越发紧张,腾讯99公益日的三天活动时间里,他们需要帮助家长获得99公益日的慈善配捐。

同时,协会也打算筹备50万元,作为额外的配捐款,交到符合条件的白血病患儿家庭手中。

入口的墙上,贴着和协会有关的剪报,档案室的柜子里,各色的资料袋存放着「小白」的档案资料。深夜十点半的办公室,秘书长林斌还在例行的加班工作。

在加班成为一种惯性的今天,这并不是一件多特别的事,如果我们忽略他胸口那道竖长的伤疤——锯开胸骨的伤疤。

△为99公益日布置的办公室,准备迎接患儿家庭。

32岁那年,林斌突发心脏疾病,在病床上连续躺了三个月。由于伤口影响,他稍稍挪动身体都是一次剧痛的体验,所以只好保持一动不动,「那酸爽」他回忆道。躺得久了,就会产生褥疮,他的父母只好用被子垫着林斌的上半身,让他坐起来。
静止不动的躺与坐之间,他开始思考生命、死亡和人生。如果没下手术台,生命是不是就结束了?活了32年,如果离开人世,对世界真的有影响吗?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手术顺利,但这一切问题,似乎还没有找到答案。

△林斌

他曾向朋友求助,修佛,听教授的讲座,渐渐地,他推开了公益这扇门。
「我没有修佛,我去做公益了。」「救世有八万四千种法门,公益也是其中一种。」师父对他说道。


「2」
多活一天,就赚了一天
林斌曾经从事IT业,在助困公益协会的发展中,他经常带入「互联网思维」,用新的角度帮助白血病儿童家庭。

他说:「互联网是公益事业弯道超车的办法。

△由协会组织编撰的白色战争,里面详细而简单地介绍了照顾白血病儿童的方法,包括儿童心理建设和家长心理建设。

在他看来,公益事业的使命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创造需求。

来福州治疗白血病的患儿家庭,很多文化程度不高,他们大都不了解互联网的筹款方式,只是一步一步地摸索。

而协会则用专业的办法,为家庭收集材料,通过互联网平台为他们筹款,在确认患儿家庭的贫困信息后,提供更多的帮助。

淑萍,协会成员之一,正在进行腾讯99公益活动的流程讲解和答疑

除了确立最基础的筹款流程,协会还为患儿家庭提供了更多帮助。前往福州治病的家庭,往往缺乏交通工具,林斌就和车行合作,为患儿家庭提供流动的电动车。
家庭需要通过额外的工作挣钱,林斌就帮助他们组建送外卖和擦洗空调的小白爸爸团队,再通过案例宣传,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筹款。

△林斌正在介绍协会社工服务内容

孩子离开学校需要朋友,于是协会成立了病房教室,让「小白」在非医疗时间里,能够找到同龄人,学习各种兴趣或是一同去户外,消化治疗过程中积累的孤独感。

病房教室也开设了烘焙课和营养课,让家长学习照顾孩子的技巧,过程中也帮助他们走出心理的负担。


点点滴滴的服务,都是为了解决在实际入户、探访、关怀中找到的「痛点」。目前,他们开始介入儿童临终关怀。
林斌在采访中频频提起那个故事——第一例儿童临终关怀。
一个不幸的家庭,弟弟得了白血病,姐姐琳琳得了脑癌,医生说她活不过1个月。劝说对方家长后,协会开始了临终关怀。教父母给孩子按摩、帮助排便、防止褥疮。

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一起不再避讳死亡。

当孩子面临死亡时,应该欺骗,还是应该坦诚?

这一定是极其艰难的选择,对于孩子,对于父母,双方都面对着太多的未知。

家人告诉琳琳她将会离开的消息,让她许下自己的临终愿望,女孩的愿望很简单,过完生日,再过一次春节。

△协会的小白档案

生日的时候,全班的同学都到场了,琳琳很高兴,还吃了生病以来一年没吃的巧克力。然后她撑过了春节,实现了第二个愿望。

临行前,琳琳一直念叨着弟弟。

她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妈妈, 我爱你。」
事后,当林斌和熊权带着偷偷做好的相簿送到琳琳爸妈手中时,他们泪如雨下。本子设计得粗糙,放大的照片有些模糊,纸质也不显得精致,但母亲一页一页的,讲着孩子照片里的故事。原来他们已经烧掉了所有与孩子相关的东西,骨灰也撒进了河中。
这本相册成为他们最后的纪念。说着这段故事,林斌的语调变得更沉,连连叹气,但来自这个家庭的感恩,也成为他继续做临终关怀的动力。

儿童白血病的治愈率较高,虽然总有需要面对孩子离世的时刻,但也有更多孩子,在他们的帮助下康复,回归到原本的生活,或是在他们的关注中逐渐成长。
淼淼学会了说话,在探访中的她沉默寡言,却在他们离开后,大哭,喊着「酥饼姐姐」;两年前帮助的家颖学会了轮滑;恩盈痊愈后,在钢琴大赛里取得金奖......

做银行业,做IT业,面临生死,从助学到大病救助,从兼职公益到全职公益,从非公募机构到公募机构,林斌找到了他在病床上思考的答案。

他觉得自己多活一天就赚了一天。

「3」
与金钱角力
《我不是药神》里有句台词:「这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
钱,是什么概念?

对于白血病患儿来说,是至少30万上不封顶的治疗费用;对于广大社工而言,是通常与服务质量不对等的薪资待遇,社工机构甚至只能开出2300的工资;对于社工公益组织来说,运营费用的缺失,致使许多中小公益协会无法负担开支成本,难以为继。

△《我不是药神》剧照

「协会只能活3个月了」,林斌用玩笑式的口吻这样说道。钱,的的确确成了三方共同的困境。
在香港和台湾地区,社工是一个高薪资和高社会地位的职业,在医疗社工领域,57个病人能够配备一位医务社工。而福建地区,福州病人和社工的比例远超1000:1,熊权这样表示。他说起去香港学习的经历:「在香港,你得叫我熊Sir,只有警察和社工叫阿Sir。」边说着,边拿起右手敬了个礼。

△带领实习生到医院探望小白的熊权

林斌尽他的可能,提供给协会社工更好的待遇,「协会只能活3个月」的玩笑,是因为患儿资金容易筹得,协会支出给社工和场地的行政费用却常常得不到保障。熊权所在的社工专业,毕业生百分之九十不会进入社工行业。

林斌的收入比起IT时期缩减了一半,熊权在教导台湾实习生时侃侃而谈,讲起探访案主的规范和建议,却在请客吃饭时有些犹豫。

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困境如何权衡呢?这个问题确实摆在每一个社工面前。

△移植仓前观看患儿情况的林斌

而林斌希望通过更多的努力,帮助患儿家庭的同时,提高影响力,通过政府慢慢地推进公益事业。

此外,他还上线了月捐系统,希望更多关注孩子的爱心人士,每月捐出30元,聚沙成塔。「力所能及,点滴关爱」正是协会的口号。

不大的办公室,堆放在一起的锦旗,办公桌上,每个时令里都不缺患儿家长送来的水果,社工的收益可能不高,但在与金钱的角力中,总有一份额外的力量,让各怀梦想的人坚持着日拱一卒。
「我们也许无法左右自己生命的长度,但我们可以扩展它的宽度,让我们的生命变得更有意义。」林斌在采访中说的这句话显得老生常谈,但又有多少人,真正扩展了自己的宽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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