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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西域——龟兹(上)

 陆一2 2019-08-28


01

龟兹飘逝的乐舞与梵音

库车有什么?锅盖馕、大烤肉、小白杏、团结桥老城夜市。这是我看到“库车”这个名字第一反应。是不是个吃货?还真不是,确切说我是被库车馕和烤肉伤害过。

年轻时出差到库车,那时饭量很好,拌面加上几个面一点问题没有。那天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突然想换个口味,不吃拌面了。饥肠辘辘的我向老板要了十个烤肉,一个馕!新疆把羊肉串叫烤肉,不论串,都论个!如果你到烤肉摊给老板说:“老板,来十串羊肉串”。老板就知道你肯定不是新疆人了。跑题了,老板把烤肉和馕端上来我傻眼了,我靠!这么大的馕!十个烤肉整整快码了一桌子。老板还专门问我要大馕还是小馕,我怕吃不饱,专门要了大的。结果可想而知,我好几年都不想吃烤肉了!

02

 其实,库车不光有好吃的,景色也不错,还有许多名胜古迹。中国最美的大峡谷--天山神秘大峡谷。苏巴什古佛寺、克孜尔嘎大烽燧等等!库车作为古西域大国,很久以前还有一个富有诗意名字“龟兹”,虽然现在“库车”也算朗朗上口,但和龟兹比,却少了些内涵,多了些乡土气息。

中国古代有很多不错的地名,新疆也一样,但不知怎么的后来被改的不成样子了。试想假如高昌国王鞠文泰见了龟兹国的高僧鸠摩罗什!两个大咖互通名号!当然,两个人不是一个年代的。要是用现在的地名通报,想想都糟心!您是何方人士?我乃二堡乡(pu)的鞠文泰,您是?我乃库车县鸠摩罗什。哈哈哈!写不下去了。

龟兹国,王治延城,去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户六千九百七十,口八万一千三百一十七,胜兵二万一千七十六人。大都尉丞、辅国侯、安国侯、击胡侯、却胡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左右力辅君各一人,东西南北部千长各二人,却胡君三人,译长四人。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西南与杅弥、北与乌孙、西与姑墨接。〔师古曰:“杅,音乌。”〕能铸冶,有铅。东至都护治所乌垒城三百五十里。

--班固《汉书》卷九十六下

03


一个偶然的事件揭开了一个千古的秘密

光绪十五年的某一天,一个英国人沿着古丝绸之路悄悄的潜入了新疆。表面上这个英国人是为了狩猎娱乐。实际上,他是英国驻印度的情报官鲍尔。前不久,英国著名探险家安德鲁·达格列什被杀死,凶手是一个阿富汗人。英国驻印度当局要求限期破案,追缉凶手的任务交给了鲍尔,不知是谁提供的情报,鲍尔追到了塔克拉玛干北部的一个小城---库车。

一个叫古兰·科迪阿吉的库车巴郎子找到了鲍尔,但阿吉带来的,不是阿富汗凶手的消息,二十一本残破的书籍,这本书由桦树皮装订在一起,上面的文字稀奇古怪得犹如天书。这个巴郎子和敦煌那个王道士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知道拿东西卖给外国人,显然这类事没少干。据阿吉介绍,这是他无意中在一个废弃的关隘里捡到的。经过讨价还价,鲍尔买下了其中的51页。回到印度后,他将此书交给了加尔各答的孟加拉亚洲学会。很快就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第二年,学会的语言学秘书霍恩勒发表了一篇满含欣喜的报告,他说这是用婆罗米字母书写的古印度梵语书籍,内容有关医药与巫术,时间在公元4世纪。

古印度人习惯于在桦树皮上写书,由于印度气候潮热,所以用桦树皮写成的书很难流传下来。此前发现的最古老的桦树皮写本属于公元11世纪,而这本书稿的年代一下子提前了七个世纪。于是,这份被称为《鲍尔文书》的手稿轰动了世界。

一夜之间,这个无意中买来的书稿使得鲍尔名扬天下,而那个杀人真凶也富有戏剧性地被很快逮捕:在中亚名称撒马尔罕,鲍尔的两个助手在集市上与凶手意外相逢,双方无意中同时抬头,探员发现对面站着的正是他们大海捞针般苦苦寻觅的杀人犯。后来,鲍尔晋升为少将,受封为汉密尔顿爵士,还出版了一部名为《中亚旅行记》的通俗读物,可谓名利双收。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著作至今没有被翻译成汉语。

一个千古之谜即将揭开。

龟兹语

04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鲍尔文书”,引发了列强对新疆探险的热潮,俄国和英国驻喀什的领事,奉各自国家的命令,努力搜寻偶然出土的古代写本。来自英、德、俄、日的探险家也接踵而至,他们带着对未知学术领域的渴求,职业探险的殉道精神,征服者的无尽欲望,急切地抢夺对西域历史解读的优先权。这时,一个西方人哪怕是去测量了亚洲一座山峰的高度,回国后都会受到英雄版的欢迎。而在这片土地上生息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就更谈不上什么解读自身历史的权利了。

接下来,在库车及相关地区的发现果然令人惊讶,大量的古文字残卷被从民间收购上来,或者被从黄沙地下翻检出来,书写材料五花八门,有棕榈叶、桦树皮、木板、长子、皮革、丝绸、纸等;使用的字母也多种多样,出了常见的汉文,还有婆罗米笈多文、法卢文、于阗文、摩尼文、粟特文、回鹘文、吐蕃文、阿拉伯文等。这些文字大多已变成死文字,每一种死亡的文字,都隐匿着一段消失的文明,而走进这个古代文字的丛林地带,则意味着坠入了不同文明交汇的漩涡之中。

面对这些木乃伊一般的神秘字符,语言学家们如饮甘饴,痴醉交加。在为大多数文字找到归宿之后,他们在一中陌生的语言面前皱起了眉头:这种语言出现在库车出土的文书中、陶片里和墙壁上,它们用婆罗米字母中亚斜体拼写,许多句子连在一起,无法把单词分开,对不上任何阿已知的语法规则,梵语专家们勉强能认出一些印度名字、医药名词和佛教术语,但一时弄不清这是一种什么语言。

在西医中,医生诊断疾病惯常使用排除法。在所有的解读都失败之后,习惯于排除出法的学者突然领悟到,既然已知的语言都能找到对应的族群,那么这最后剩下的语言,不正是古代库车地区原始居民自己的语言吗?

这种语言就是龟兹语。

《大唐西域记》记载:“龟兹,文字取自印度,粗有改变。”这恰好与后来发现的龟兹语写本相吻合。但这个“粗有改变”后的龟兹语,究竟是一种什么语言?

05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库车出土了一本回鹘文书写的佛经——《弥勒会见记》。德国语言学家缪勒从这本佛经的序言中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大意是这本回鹘文佛经,是根据当地的托合利文翻译过来的。“托合利”是什么?不正是史书中的“吐火罗”吗?细微的差别,仅仅是音译时造成的。因此,缪勒将它命名为吐火罗语。

第二年,德国的另外两名学者西格和西格灵发现,吐火罗的数词、亲属名称、家畜、人体部位名称,同印欧语系西支的一些语言有所对应,因此确定了这种语言属印欧语系西支。

这一发现另学者们万分惊讶:印欧语言西支是北欧一些地区的语言,吐火罗语却流行于东方。从地理位置上看,它处在印欧语系东支伊朗的东边,恰似一个语言飞地,其中奥秘何在呢?

语言学家开始契而不舍地阅读吐火罗语残卷,逐渐发现,龟兹语与焉耆语尽管有明显的亲缘关系,但焉耆语全是佛经,而龟兹语除了佛经,还有护照、情书等世俗文书,两种语言有些字体也有分别,因此就把它们区分为两种方言:吐火罗语A为焉耆语,吐火罗语B为龟兹语。

民国二年(1913),法国学者列维在论文《乙种吐火罗语为库车语考》中证明,所谓乙种也就是吐火罗语B,就是古代龟兹的当地语言。就这样,西方语言学家凭着几页残缺的纸片,破解了一个千古之谜。1974年吐鲁番出土了一本用吐火罗语书写的《弥勒会见记》,进一步验证了回鹘语佛经序言中的说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西方的探险家虽然对带走的文物作了足够详尽的研究,但能够带走的毕竟是一个文化的枝叶,留下的才是它的根脉。

一个死亡的语言被发现了,一个消失千年的民族若隐若现于塔里木盆地的绿洲之上,他们叫吐火罗人。

我们的疑问是,生活于龟兹的吐火罗人来自哪里?他们在这块绿洲上做了什么?(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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