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见北魏《王彤墓志》《封园姬墓志》跋

《王彤墓志》

新见北魏“鸳鸯志”《王彤墓志》《封园姬墓志》，两志皆呈长方形，青石质，无盖。北魏景明四年（503）所刻《王彤墓志》高四十四厘米，宽三十六厘米，志文十五行，满行十八字；北魏正光四年（523）所刻《封园姬墓志》高四十二厘米，宽二十三厘米，志文十四行，满行十八字。两方墓志皆于2018年见于洛阳偃师，虽书体皆为魏碑楷体，但书刻风格各具特色。

《封园姬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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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志”又称“夫妻志”，亦称“合祔志”，是墓志中较有特点的一种形制。通常指葬于同穴，各自有“志”之夫妻墓志，多为同时出土。夫妻合葬之礼，自周朝即始。《礼记·檀弓上》曰：“季武子成寝，杜氏之葬在西阶之下，请合葬焉，许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来，未之有改也’”。民国学者于右任专精于墓志金石收藏，并以所藏七套鸳鸯墓志而命其斋号为“鸳鸯七志斋”，足见“鸳鸯志”弥足珍贵。

据志载，志主王彤，字文照，略阳阿阳人。据《魏书》所言，略阳郡为晋武帝分天水所置，领辖安戎、绵诸、陇城、清水、阿阳五县。王彤夫人封园姬，乃渤海修人也，渤海封氏在北魏时期，地位曾较为显赫。北朝封氏墓志在近年亦偶见精品出土，近年新见北魏孝昌三年《封之秉墓志》，即对渤海封氏的源流进行了阐述。关于墓志出土地点，《王彤墓志》云：“窆于洛阳城东南卅里，光禄涧之东原。”《封园姬墓志》则云：“合葬于定阳府君之墓，公路涧之东原。”两志分载为“光禄涧”与“公路涧”，合葬墓为何葬地标注不同？郦道元《水经注》言此二地名同为一处，云：“昔王子晋好吹玉笙，招延道士，与浮丘同游伊洛之浦，含始又受玉鸡之瑞于此水，亦洛神宓妃之所在也。洛水又东，合水南出半石之山，北往合水坞，而东北流注于公路涧，但世俗音讹，号之曰光禄涧，非也。”此合葬鸳鸯志同穴而出，可印证《水经注》所言不虚。

《王彤墓志》书刻于景明四年，志文中碑别字甚多，刻工亦略为粗放，然瑕不掩瑜。此志书法颇具特点，其结体欹侧取势，呈奇逸灵动、无拘无束之态，趋近北朝民间书风，具北碑之风神，以意趣为尚。相对而言，《封园姬墓志》在书刻上则更胜一筹，其书风略近于北魏官方之“洛阳体”之特征，且不拘于成法，虽不及标准“洛阳体”中宫紧收、斜画紧结之茂密，但其用笔结体开合有度，隽逸自然，有飘飖之魏晋风度，在韵味上更胜一筹，且与孝昌元年（520）《北魏封君夫人长孙氏墓志》书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为北魏隽逸一路书刻之上品。

 

《王彤墓志》释文：

魏故泰州别驾汾州安远府司马定阳吐京二郡太守王公墓志。

君讳彤，字文照，略阳河阳人也。祖尚书，雍州刺史，冯翊宣公。父洛州刺史，信安简侯，弈叶联华，紫黻相袭。君诞禀乾衷，器识澄远，因性履真，乘情蹈义，孝弟流于闺庭，忠亮著于朋类。博闻多识，沉静好古。藏否之论，不形于言；毁誉之谈，弗宣于口。故宗慕其英高，姻表钦其贞信。以景明三年四月七日，春秋五十有三，甍于汾州之公馆。四年三月癸酉，卜窆于洛阳城东南卅里，光禄涧之东原，乃刊石立志，以旌芳烈，辞曰：遥源轩绪，锦胄姬文。川岳降灵，含潓流薰。既明既喆，克长克君。光我皇规，縎彼河汾。辅仁虚言，祐善徒辞。崇岩隧莠，夏极颓基。松门日故，宿草方滋。瞻埏抚噭，号泣涟濡。敢镌幽石，敬铭余辉。

 

《封园姬墓志》释文：

魏故定阳府君汾州安远府司马夫人封氏墓志铭。

夫人姓封，讳园姬，渤海修人也，从事中郎思顺之女。年十有九，来嫔府君。少执至行，于中谷流称；长徽音，于闺闱立誉。有子女五人，悉皆早逝。春秋七十有八，正光四年十月甲寅朔十二日乙丑卒于洛阳永年里。以其年十一月癸朔廿七日己酉，合葬于定阳府君之墓，公路涧之东原。乃刊石立铭，为志云尔。其辞曰：兰摧夏日，桂春年。四行备举，七烈照宣。母仪既协，女德贞贤。岂唯淑令，不愸遗年。亲故衔悲，戚里哀泫。谨书遗迹，托附幽泉。长子景始，年十八早上（亡）；息景延，汝南王侍郎领侍御史；小子景泰，大（太）尉府行参军。

 

原载《书法》杂志2019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