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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本文约3500字，配图16幅，原创不易，感谢您的耐心阅读。） 1945年4月7日的冲绳海战是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的最后一战，此战除了世界第一巨舰“大和”号的凄惨沉没外，给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日军战舰防空火力的低效，整个舰队数以百计的防空炮总共只击落了10架美军飞机，尤其是“大和”号全舰炮管密布，火力炽烈，却毫无用处，甚至有说法称该舰一架飞机都没有打下来！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因为从火炮数量上看，“大和”号可谓史上防空最强的战列舰。 ■ 1945年4月7日冲绳海战中遭到美军舰载机轰炸的“大和”号战列舰。 在1945年4月的最终状态下，“大和”号的防空武器配置如下：24门八九式127毫米高射炮（12座双联装）和162门九六式25毫米机关炮（52座三联装炮和6座单装炮），总计186门。作为对比，美国海军最强的衣阿华级战列舰在1945年时装有20门Mk 12型127毫米高平两用炮（10座双联装）、80门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20座四联装）和49～57门厄利孔20毫米机关炮，火炮总数在149～157门之间。然而，在实战中“大和”号的火炮数量优势并未转化成有效的杀伤力，其原因主要是两点：1、武器性能差；2、火控能力不足。 ■ 1945年4月时“大和”号舰体中部防空炮群的布局平面图，其防空火炮数量多达186门。 二战时期，日本海军主力舰载高射炮是八九式127毫米双联装高射炮，最大射程14700米，最大射高9440米，最大射速14发/分，持续射速8发/分，主要负责远距离防空任务。相比美军的Mk12型127毫米舰炮（性能数据见后文），八九式高射炮的性能是全面落后的，首先射速缓慢，其次，旋回/仰俯速度慢，其初期型号的仰俯速率为12度/秒，回旋速率为6～7度/秒，后期改进后均提升为16度/秒，依然无法应对高速飞行目标。 ■ “大和”号装备的八九式127毫米双联装高射炮的电脑复原图。 日军舰船应用最广泛的近距离防空武器是九六式25毫米机关炮，有单装，双联装和三联装三种形式，理论上最大射程7500米，最大射高5500米，理论射速220发/分，但其实际效能远低于纸面数据，战后调查显示其有效射程仅为1000米左右，射速为110发/分，其缺陷相当明显，日本人自己总结为五点：1、仰俯/旋回速度慢（三联装炮仰俯速率12度/秒，旋回速率18度/秒，比美制双联装127毫米舰炮还要慢！！）2、瞄准具无法跟踪高速目标，3、射击振动强烈，4、供弹具容量小（15发），影响火力持续性，5、炮口焰明显。更搞笑的是，25毫米机关炮的开火机制相当奇葩，多联装炮无法同时开火，只能交替开火，进一步降低了火力密度。 ■ 九六式三联装25毫米机关炮，该型火炮是日本海军装备数量最多的防空武器。 与上述两种武器相配合，日本海军也研发了对空射击指挥装置，负责指挥八九式高射炮的是九四式指挥仪，一座可以管控三座火炮，“大和”号配置了4座九四式指挥仪；负责指挥九六式机关炮的是九五式指挥仪，一座可以管控两到三座火炮，“大和”号在战争后期大幅加装25毫米炮，导致配套的射击指挥仪数量不足，只有部分火炮可以进行管制射击，相当一部分火炮由炮组手动瞄准射击。 ■ “大和”号高精度模型的局部照片，展示了该舰中部的防空炮群布局，在图片左侧两座127毫米炮上方的圆柱形塔状结构就是九四式指挥仪，右侧两个带有百叶窗结构的小型塔状结构就是九五式指挥仪。 九四式和九五式指挥仪都是基于光学观瞄和机械解算的传统火控装置，没有引入雷达，跟踪能力和目标解算能力不足，而且指挥仪和炮位之间的随动能力较差。根据日本海军的防空作战规则，八九式高射炮在10000～12000米距离上接敌，九六式机关炮的交火距离为3000～3500米，但实际上由于八九式高射炮射速低，难以在远距离形成有效的阻拦弹幕，而在近距离也只有在1000米范围以内25毫米炮的火力才能得到发挥，而美军飞机在1000米之外基本上已经可以投弹投雷了，而且25毫米炮弹威力偏弱，难以对具有良好防弹能力的美军飞机构成严重损伤。 ■ 今日广岛“大和”博物馆内陈列的舰炮炮弹，其中排第二位的红色炮弹就是“大和”号配用的460毫米三式弹。 除了上述两种防空武器外，“大和”号还有一种特殊防空手段，那就是使用460毫米主炮和155毫米副炮发射三式对空弹，构成最外层防空圈。三式弹是日本海军在零式通常弹基础上为大中口径舰炮开发的特殊防空弹药，内部填充若干燃烧子弹，使用定时引信引爆，向爆点前方一定距离的圆锥形区域喷射出燃烧子弹，带有含镁橡胶的子弹可以燃烧5秒并释放出3000度高温，可以杀伤飞行目标或点燃地面目标。“大和”号主炮配用的三式弹长1.6米，重1360公斤，装填子弹数量为1056个。 ■ 日本海军测试三式弹的现场照片，其爆炸效果颇似大号礼花。 理论上说三式弹可以大幅扩展日军舰船的防空火力圈，但其实战效果相当差，大口径舰炮射速缓慢，难以对空中目标进行精确瞄准，只能进行远距离概略射击，在单位时间内射弹数量有限，难以构成阻拦弹幕，对于行动迟缓，编队飞行的大型飞机或许还有一定的效果，而对于灵活的单发舰载机基本上没有威胁，美军飞行员也反映这种弹药像爆竹一样杀伤力有限。在冲绳之战中，“大和”号主副炮使用三式弹进行防空作战时射击机会很少，最多只能起到有限的干扰作用，鼓舞一下己方的士气而已，实际效果基本为零，而且其射击产生的烟雾、震动和爆风严重影响舰上观瞄装置和防空武器的运作，得不偿失。 ■ 展示“大和”号最后一战的画作，尽管其拼力开火，依然无法阻挡美军飞机的攻击。 从上面的分析不难看出，“大和”号虽然火炮密布，火力骇人，但只是徒有其表，实际效能相当低下。在二战时期论舰艇防空能力，最强的还属美国海军。可以肯定的说，在二战时期美军战舰的防空能力无论在火控、武器性能还是弹药性能各方面都全面超越日军。那么，如果“大和”号将全部防空武器换装成美制武器，同时采用美式火控，那么是否有可能顶住美军舰载机群的轮番攻击，并实现抢滩冲绳，炮击美军的作战企图呢？我们不妨从美国海军的舰艇防空体系入手进行一番推演。 ■ 二战时期，美国海军衣阿华级战列舰上层建筑的防空炮群，可见炮管仰起的127毫米舰炮，近处是成排的20毫米机关炮。 二战时期，美国海军的防空武器性能和火控装置性能都居于世界前列。美军战舰的防空火力圈由远中近三层构成，远程防空的主力就是著名的Mk 12型127毫米高平两用炮。作为二战中最优秀的中口径舰炮，其性能广受赞誉，以安装在衣阿华级上的双联装炮为例，最大射程16640米，最大射高11340米，最大射速20发/分，持续射速15发/分，仰俯速率15度/秒，回旋速率25度/秒，除了在仰俯速率上略低于八九式外，其余各项性能都明显占优。更为重要的是，在战争中后期，127毫米炮弹采用VT近炸引信，使其防空效果大幅提高。有资料显示，在反神风作战中，127毫米舰炮平均消耗1162发普通炮弹可击落1架敌机，而VT引信炮弹只需310发。
■ “阿拉巴马”号战列舰舷侧的127毫米副炮的特写照片。 美军中层防空圈的主力是博福斯40毫米高射炮，最大射程10060米，最大射高6950米，最大射速160发/分，以双联装炮和四联装炮为主，到战争后期美军战舰普遍装备多座四联装40毫米炮作为防空火力的中坚。四联装炮的仰俯速率24度/秒，回旋速率30度/秒，由于采用4发桥夹供弹，可在射击中连续压弹，因此相比频繁更换弹匣的九六式具有更好的火力持续性，可以在2000～5000米距离内构成密集弹幕，给敌机构成严重威胁。资料显示，在反神风作战中，40毫米炮击落的敌机远多于其他各类防空武器。
■ 在太平洋战争后期，博福斯四联装40毫米高射炮才是美舰防空的中坚力量。 美军的近距防空火力由厄利孔20毫米机关炮担纲，最大射程4300米，有效射程1500米，最大射速450发/分，战斗射速250～320发/分，采用大容量弹鼓供弹，射速快，火力密集，在战争中期是美军最有效的近距防空武器之一，据统计在1941年12月至1944年9月，20毫米炮击落的敌机数量占到全部击落战果的32%。虽然20毫米弹丸威力不足，在反神风作战中效力不如40毫米炮，但在对抗常规空袭中依然可以发挥重要作用，绵密的火网构成战舰防空的最后一道防线。
■ 美军水兵在操纵厄利孔20毫米机关炮，该型火炮是二战时期性能最好的轻型防空炮之一。 美军防空武器不仅在性能上优于日军同类武器，更为重要的是得到了当时最先进的射击火控系统的加持，效能大幅提升。美军战舰上为127毫米舰炮提供射击引导的是Mk 37型射击指挥仪，该装置是二战时期最精良的火控系统，在光学测距仪和机械计算机之外融入了雷达装置，大幅增强了目标搜索和解算能力。在战争后期，Mk 37型指挥仪配用的雷达对飞机的发现距离达41公里，而且具有优良的测距、测高精度，在水平方向上可以追踪时速400节（740公里/小时）的目标，在垂直方向上可以追踪250节（463公里/小时）的目标，在反应速度和指挥能力上远优于日式指挥仪。为40毫米高射炮提供火控的是Mk 51/52型射击指挥仪，该装置仅需一人操作，与火炮联动，除了指挥40毫米炮外可以为127毫米舰炮提供近距指引。20毫米炮基本依靠目视瞄准，手动操炮。 ■ 美军Mk 37型射击指挥仪（左）和Mk 52型射击指挥仪（右）。 通过上述比较不难发现，美式防空武器和火控装置都优于日军同类装备，后者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重量较轻，比如八九式双联装127毫米炮的重量为29吨，而Mk 12型双联装127毫米炮的重量达77吨！九六式三联装25毫米炮的重量为1.8吨，而博福斯四联装40毫米炮的重量高达10～11吨！考虑到重量问题，如果将“大和”号的各型高炮等量替换成美制型号，可能会导致舰体重心大幅上升，甚至有必要拆除全部155毫米副炮以减少增重。不过，“大和”号的体量毕竟比衣阿华级更大，所以其配置的防空炮数量至少也会与衣阿华级持平或略多，总数当在150门上下，但是在美制火控装置的引导下，构成紧密衔接的三层防线，在远距离上利用Mk 12型127毫米舰炮的高射速和VT引信炮弹构成拦阻线，打乱敌机阵型；在5000米距离内以大量40毫米炮组成密集弹幕，有效杀伤分散突击的敌机；最后以20毫米炮进行补充拦截。相比“大和”号本身存在巨大断层且引导威力双差评的防空系统而言，可谓有质的提升。
■ 美军航母上的博福斯四联装40毫米高射炮在猛烈开火，炮位前方的甲板上堆满了空弹壳。 假如“大和”号及其护航舰全部换装美式防空武器和火控装置，那么在冲绳之战中的防空能力将成倍提升，从而能够比现实中更长时间地抵御美军舰载机的空袭，并给美军造成更大的损失，而不会仅限于区区10架。即便如此，笔者依然认为美版防空“大和”不太可能挺到冲绳海岸，因为就算是美军舰载机群解决不了“大和”号，它们背后还有4艘衣阿华级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呢！
■ 不论“大和”号的防空能力得到怎样的强化，终究不能避免被击沉的命运。 本文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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