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心艺事 | 水中的奥菲利娅

有些画，看上一眼就心动，比如米莱斯的《奥菲利娅》。

奥菲利娅，取材于莎士比亚戏剧《哈姆雷特》。她是哈姆雷特的心上人，因父亲被哈姆雷特误杀，悲痛欲绝，最终失足溺亡。

关于她的死，莎士比亚是如此描述的：“在小溪之旁，斜生着一株杨柳，它的毵毵的枝叶倒映在明镜一样的水流之中；她一个人到那边去，用毛茛、荨麻、雏菊和紫兰编成了一个个花环，替她自己做成了奇异的装饰。她爬上一根横垂的树枝，想要把她的花冠挂在上面；就在这时候，树枝折断了，连人带花一起落下呜咽的溪水里。”

这段场景，我觉得是整部戏里最具画面感的，所以米莱斯选其作为绘画素材丝毫也不奇怪。

米莱斯的这幅油画，大面积运用了植物原色。奥菲利娅浮在水面上，衣服四散展开。她的嘴巴微微张着，好像在唱着古老的歌谣。她的面容宁静平和，看上去没有一点痛苦，仿佛天生就是一条美人鱼。水塘四周，繁花盛开，水草丛生。奥菲利娅的一只手朝天举着，一只手握着花环。花环由五颜六色的花朵编织而成，每一朵花都有特别的象征意义。

看了这幅画，我既佩服莎翁高超的想象力，也佩服米莱斯对莎翁的文字描述的还原、再现能力。

米莱斯，是十九世纪的英国画家，拉斐尔前派代表人物之一。这个画派以写实风格为主，反对学院派的陈规，他们认为真正的艺术存在于拉斐尔之前。

米莱斯本人最负盛名的作品便是这幅《奥菲利娅》，其画面构图尤值一提。当时，古典主义包括拉斐尔前派一般都运用三角形构图。但在这幅画里，米莱斯运用了水平面构图。水平面构图的好处在于营造出氛围的宁静之感。奥菲利娅高举的一只手，以及垂直向上生长的水草，又恰好与水平面形成对比，赋予画面以动感，使得整幅画呈现出巧妙的和谐之美。

米莱斯之后，拉斐尔前派的另一名画家沃特豪斯，也画过奥菲利娅。爱画美女的沃特豪斯，和拉斐尔前派的其他画家一样，画风清新自然，注重装饰性细节。沃特豪斯总共画过四幅《奥菲利娅》，像是一组四联画。按动作的先后分解，一张躺在草地上搜集编织花环的花朵，一张拿着花环绝望地来到水边，一张坐在树枝上将花环戴到头上，一张是从折断的树枝上跌入水塘中。

然而，无论沃特豪斯怎么画，我还是更喜欢米莱斯笔下的奥菲利娅，因为他画出了奥菲利娅溺亡时的凄美之姿。失去了父亲的少女，得知父亲是被深爱的情人所杀，双重打击击毁了她全部的生存欲望。无法平静的一颗心，只能伴着流水落花，逃离这纷纷扰扰的尘世。

奥菲利娅这一经典人物形象，也曾打动过法国诗人兰波。兰波写过一首诗，题目也叫《奥菲利娅》，开篇一句这样写道：“在繁星沉睡的宁静而黝黑水面上/白色的奥菲利娅漂浮着像一朵大百合花/躺在她修长的纱巾里极缓地漂游……”他把奥菲利娅形容为一朵大百合花，多么清纯、典雅、恰如其分的比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