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 飞 之 友 《书法商品》 齐飞 发生在王羲之身上“竹扇题字”的故事,应该是书法艺术品变成商品的第一次试水。这是一次为他人排忧解难的路遇,用自己所具备的能力来帮助别人,是王羲之人格和品质的体现。换一个角度来看,书法作为商品的开始,却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可行的解决方案。 到了明代,唐伯虎的一首七言绝句《言志》,似是解开了“润格”的盖头。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不庸俗,有骨气,不为利禄所动,不为五斗米折腰,文人有文人的气节和信仰,其人生的态度就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历史上最为有名的润格,是郑板桥的“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明码标价、童叟无欺。郑板桥虽然当过山东范县、潍县县令,观其一生,日常生活的压力依然很大。郑板桥二女儿出嫁时,无钱为女儿置备嫁妆,只能画了一幅兰石图作为女儿的陪嫁。“官罢囊空两袖寒,聊凭卖画佐朝餐。最惭吴隐奁线簿,赠尔春风几笔兰。”可见郑板桥当时所处的窘迫之境。迫于无奈,郑板桥靠卖书画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所发布的润格,是为了避免纠缠赊欠,保证自己正常的生活,实质上是文人骨子里的高贵和尊严的外露。 齐白石也是靠本事吃饭的人。“卖画不论交情,君子有耻,请照润格出钱。”如此的态度,也是因为养家糊口的缘故。“我生无田食破砚。”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和本质。无田耕种,锅里无米,就指望这个换米做饭咧。所以,为了防止人家套近乎、谈感情、少出钱,他又出台了“三绝止”政策:“绝止减画价,绝止吃饭馆,绝止照像。”齐白石要靠手中的一支笔支撑一大家子的开支,不认真谈钱显然是不现实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般般都在他人家。”唐伯虎告诉世人:他的生活水平掌控在别人手里,要靠人家来供养。很现实,很真实。书画本是风雅之事,因生存需要,卖艺挣钱,是人格修养的养成、自我价值的实现。“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是古代文人对骨气的看重,对人的尊严的强调,对人的精神的重视。 今天,市场配置资源的方式,进一步激活了书法市场的每一个经营细胞。谈“钱”,不再是扭扭捏捏般的有意做作;不再是遮遮掩掩般的拘束娇态;不再是“欲弹琵琶半遮面”的羞面见人;更不是偷偷摸摸一般的地下活动。一切都在坦然率真的情况下进行着。对伸手白拿者,书法家们对其拒之门外的事例越发多了起来。说“不”,已成为书法家们的共同声音,并在社会上得到广泛的支持和认同。这是一个积极进步的声音。书法家们的劳动需要尊重,书法家们的劳动也必须得到回报。经年累月、千锤百炼的获得的“手眼身法”,你只想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动作就白白拿走,是万万不可的。你的付出,至少是对书法家们成长过程中所付出的䃼偿。 艺术品天生具有商品的属性。可以用来买卖,可以获得收益,有了收益就可以解决基本生存的问题。古人的润格,基本都是为此而开出的,是用来保障基本生活需要的。现代人除此之外,对改善和提高生活质量的要求更高,渴望拥有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和一个良性互动的人际关系。所以,“卖字”成了“发家致富”的必由之路,成了迈进“荣华富贵”家园的阶梯和桥梁。 共识是成就市场的前提。但在坊间,目前的运行方式尚待规范。一方,要钱的理由无可置疑;另一方,“拒付”的道理也言之凿凿。在卖与买的两端,都存在着较为偏激的行为。卖家:尽可能的提高艺术品的商品属性,把艺术创作等同于商品生产,艺术创作时的状态就会趋炎附势、奉承和依附有权有势的人,甚至,看人家的脸色进行创作;就会在创作时掺入私心杂念,甚至进入异想天开、想入非非的虚幻世界,而忘记了艺术创作时所需要的干净、纯粹、忘我的境界。买方:用一种高雅来掩饰一种虚伪。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风雅呢?不得而知了。 书法作品首先是艺术品,这是不可或缺的定位。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市场,好也吧、坏也罢,初心不能动摇。即使生活所迫,或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也要保持纯真的艺术家的创作灵感来创作作品。非此,我们就可能偏离轨道,向着不正确的方向前行,这是令人担心的。需要加以防范的风险是,在市场好的情况下,为了获取更大的收益,采用程序化、制式化的创作模式,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削弱了,商品的交易指标显现了出来,艺术品的艺术内容就会滑入商品的商品空间之中。换句话说,书法家们不能为了创作而创作,更不能强迫自己去创作,也不能猜测或揣度别人的心意去创作。违心的事,不必去做,这是书法家应有的责任和基本职责精神。我们创作的是艺术品,不是书法商品,至于它什么时候转化为书法商品,顺其自然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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