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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岁月如歌,我的教学生涯片断回忆

 前进小学李丽丽 2019-09-10

教师节在即,不由得又回想起四十年来平淡无奇的过往,一幕幕挥之不去,不时浮现于脑海之中……

超长工作时间

1974年——2001年,长达27年间,我们的工作时间都在十小时以上,这只是个概算,有的时候恐怕会更长。记得刚教小学时,由于缺少校舍,我自己单独在一个地方教,当然时间自己掌握。夏天里,早晨五点到学校办公学习,六点多匆匆吃罢饭又来到教学点,十一点半多放午学,中午十二点半到校组织学生午睡,下午六点多钟才放学,一天几乎工作十二小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望城中心中学任教,清晰地记得,我们放晚学时,机关、工厂的人们已在街头上看央视的《新闻联播》了,这说明已是七点多了。

冬天里,两头绝对看不到太阳。天蒙蒙亮,就要办公学习或是组织学生上早自习,下午必须快看不清了才放学。记得一次晚办公后的路上,一位老教师感叹道:“有谁知道每天晚上有这么几个人才下班呢?住若干年说起来,人们会相信吗?”大家苦笑着点点头。

那个年代,上级规定的时间就超过八小时,那时有个刊物名叫《八小时以外》,对我们而言那是奢望。为何工作时间居高不下呢?在当时有几种情况逼得你不得如此。早期,人们对教师意识里充满歧视,文革期间被称为“臭老九”,民办教师则是名副其实的“臭老十”。生产队那时上早工,教师当然也必须有早办公。至于晚办公,在人们潜意识里觉得那也是自然——因为你们不是体力活,就应当多干会儿。高考恢复不久,在统考的指挥大棒下,为了提高教学成绩,人们忘记了计较,义无反顾地早到晚归,所以工作时间越拉越长。那时,没有一个人按点到校,去得稍晚的,大有灰溜溜的感觉。当时,领导会经常表扬早来晚回的老师,在时间上,老师们真正做到了无私奉献,很少抱怨。

2001年,我来到了莱西市滨河小学,市里、学校严格控制学生的在校时间——小学生在校不得超过六个小时,这个政策一直延续至今。在时间上,教师和学生获得极大的解放,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可以说真是幸福多多了。但是不得不说,由于学生在校时间短,也引发了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全国各地辅导班异军突起,许多人不明就里,把攻击的矛头指向教师,我不否认也有个别教师参与其中,但这众多的辅导班决不是老师们的产物,山东省早已明文规定教师不得参与有偿家教。我只感叹,超长工作无人疼,按时工作风满城。

超常工作压力

现在的年轻同行有时也叫苦,抱怨工作压力大,君不知,我们那时压力有多大?

教师的天职是教书育人。单就教书而言,压力如山。先从工作量来讲,那时小学基本是包班制,几乎所有课程一人来承担,你试想,有几多休息的时间?教初中,一人教两个班的语文或是数学,语文作业多,批改费时费力,先前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教语文的往往还要当班主任,这压力你能体会到吗?有一年,同级部的一位女老师请假一周,学校也找不到人代课,她找到了我,我这人心软,答应了。一个人教四个班的语文,那真是连轴转啊。一位同行调侃我:“你可真行啊,真能创造奇迹!”

在当时,最大的压力来自于教学成绩,统考是压在教师头上的一座大山,考完全镇排名次。记得有位教委领导很“高明”,由于那时民办教师多,为施加压力,他把教师的统考成绩通报到各个村庄。还有一位自视甚高的校长,直接把老师的统考名次在校内公布,这些带有屈辱性的高招,使得人几乎窒息,考得不好的,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为了提高教学成绩,人们挖空心思,歪道、正道同放奇葩。有一年,一位刚毕业的女老师,平日里一考一团糟,结果统考全镇第一。我问学生,你们最后是怎么复习的,学生嗫嚅着说:“老师让我们把……这份题背过。”领导也心知肚明,要她在会上交流经验,她高低也不讲,只好作罢。但更多的老师是把精力投入教学之中。那时“题海战术”盛行,一到统考前,办公室里一片忙碌,刻钢板的沙沙声,油印机的哐当声,不绝于耳。多是各自为战,自己出题,搜集题,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放学时,各科老师几乎都发试题,老师苦,学生苦,苦不堪言。

那时是千帆竞发争第一,因为评先选优,没有几个第一的很难入围,虽是上游却望尘莫及。为了争第一,不付出很大的努力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后来,又搞什么“末位淘汰制”和“教师聘任制”,目标都是给教师加压。想起过去超常的工作压力,简直如同浴火、炼狱,看看今天,应倍加珍惜知足。

超常的忙碌

现在的人们常羡慕教师的节假日多,回想当年,却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星期天半天或一天,大假有麦假、秋假、寒假,但不管什么假,教师几乎是得不到悠闲的。麦假,要在烈日下带领学生捡麦穗;秋假,要组织学生复收地瓜。寒假,一出初三、四就要学习开会。一个方圆十公里的乡镇,本可以早出晚归,可恨的是非要集体打地铺住宿,空旷的屋里没有一丝暖意,晚上人们衣服不脱挤在一起取暖,此一幕足见教师是多么遭人歧视!尤其是那些横行乡里的恶官,他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那时,教师就是一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廉价劳动力,他们,似乎对教师有着刻骨仇恨,一天也不愿你闲着,你看,整梯田,有老师们挥镐扬锨的身影,修公路,尘土飞扬中有老师们劳动的场景,麦田里,有老师们挥汗如雨的身姿……行文至此,气血汹涌,心绪难平。

但,我那时常有一种“躲在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侥幸,这些繁重脏苦的劳动我却躲过许多次,因为每到三夏、三秋,公社里都要办《三夏战报》或是《三秋战报》,让我当通讯员,负责一个片的采访和送递。于是,骑辆自行车每个村跑,或参加会议,或现场参观,或现场采访,接下来是写稿、送稿、送报,马不停蹄,却也有点忙中偷闲的小得意。

超差的办学条件

当年的办学条件与现在比是天壤之别,岂是一个“差”字所能代替得了的。1974年我在村里教小学,没教室,先是在村东的一幢房子里,后又搬到大队会议室,最后又到了大队院的东厢房,这厢房房间窄,窗户小,夏天一进教室汗酸味扑鼻而来。有的学生衣服多日不换洗,多数头上汗酸气味。我灵活机动,破例把课堂移到了院内树林里,这样师生都好受多了。

夏天教室如蒸笼,冬天教室如冰库。上级拨得烤火煤很少,只有冷风刺骨时才生一会儿炉子御寒。上课时,老师把炉子调旺了,一下课,熊孩子立马又给弄得奄奄一息。那时不少孩子手脚都有冻疮,有的手冻得像烂瓜似的。

1977年,那时生源太多,校舍多年不建,于是各大村庄自己小学办初中班,初中学校办高中班。这一来,校舍还是成问题,师资更成问题,根本找不到高学历的人,这功劳有文革的一份。没办法只能凑合,小学的教小学,初中的教初中,高中的教高中,当然还有更甚之的,总之,大家都成了本事人。我们村也概莫例外,初中班来到大队院,教室还算凑合,当然那是个仓库。没有办公室,开始先在初二班后面用红砖干垒了半截墙,里面就了办公室,后来又在院的西厢给我们腾出了一间,总算有了一个有点样的办公室。教室本身是库房,通风、透光都不好,可冬天真通风,因为门朝北,冷风肆虐,教室如冰窖。

过去的学校,也就是几间破房,几块石灰或水泥抹的黑板,几盒粉笔,几个黑板擦,几摞白纸,几瓶红蓝墨水,或高或矮的破桌凳,这大体就是一个学校的“家产”了。

如今的学校,虽有楼房和平房之区别,但大多拥有音体美等功能室,大多有多媒体教学设施,大多有厨房、餐厅,大多是塑胶操场,大多是新桌椅,大多有漂亮的校车接送,办学条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匆匆四十余载,社会发展进步了,我从事一辈子的教育和学校,渐渐离我而远,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抚今追昔,过往已成梦,蓦然回首,岁月已成永存心底的歌。

2019年9月7日修改稿(原创)

作者李仁龙(天水),山东莱西市人,1954年出生。中师学历,从事中小学语文教学近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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