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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我的高中老师

 蒲公英读书 2019-09-10

本文参加了【感恩教师节】有奖征文活动

物理老师

之所以把物理老师放在最前面,是因为物理课在我的高中阶段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物理老师也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

在接触这门功课前,我就在大哥各种稀奇古怪的家庭小实验中对这门课充满了向往,但初二开始学物理后,却谈不上有多少感觉,虽然成绩还不错。

这时已经上高中的大哥告诉我高中物理很抽象很难学,他是有些无奈地选择了文科。我却在高中的第一堂物理课上就被它深深吸引了,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有关摩擦力的题目,出人意料的答案让我产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甚至对当时回答出了这道题目的那名男生产生了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

我的高中物理老师姓王。他经常是蓝衣黑裤再加一双青布鞋,朴素得简直象个农民,但同时他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又不苟言笑,这使得他显得有些特别,也使得他显得有些严肃。

高一开学不久的一天,我与另一位同学想回家就去找他请假,一路上我心里都忐忑不安,想到一年前我转到这个县重点中学读书时,因为请假回家的事被班主任关在办公室里批了一个多小时,何况这位老师看起来这么严肃。

不想王老师听了我们的来意后却十分和蔼,微笑着询问我们家里情况,问我们想不想家,还说想家是应该回去,只是路太远了,跑来跑去太辛苦,也耽误学习,最后用商量的口气对我们说:“两星期回去一次可以吗?”我们本来是想争取一个月回去一次的,还怕老师不同意呢,听了这话真是喜出望外。

高中的物理真的有些难,高一时测验班上很多同学都不及格,但我一般都在少数的及格之列。高二文理分科时我因为自己化学一向不好,数学也开始滑坡,考虑很久有些无奈地选择了文科,并递交了申请(那时我们学校学理科的多,学文科的要交申请,学理科则不必。)

王老师一看到我的申请就急急地走过来劝我再考虑考虑,原本就有些犹豫的我更加彷徨,又回去征求了一下父亲的意见,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当我敲开王老师的门,把这个决定告诉他时,我看见他舒心地笑了。

高二时我的物理成绩也还不错,还参加了全国物理竞赛本地区的预赛考试,从赛场出来时王老师急切地问我考得怎么样,听到我轻松的回答之后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过了几天他却心事重重地跑来问我交了几张卷子,原来我交上去的试卷居然少了一张,我非常惊讶,王老师听后站在我课桌前沉默了好久。

高三以后我的物理成绩却不知怎么的就下降了,高考时更是只考了六七十分。

我不敢面对王老师,但我还是忍不住给他写了一封信,向他倾诉这种心情。王老师很快回了信,没想到他在信中竟然自责,说他后来没注意对我学习方法的指导,并且鼓励我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为此他还讲述了他自己的一段人生经历——他本来是不会当老师的(他也知道自己不善言谈不适合当老师),大学毕业后本来也可以从事他所喜欢的工作,但是家人一定要他回来,他去地委报到时,在江边久久徘徊,痛苦之中真想跳江而去,但是他终于顶过来了……我读高中时只知道王老师的家里好象不太好过,师母只是在学校食堂外面自己卖点菜,但不知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人生经历。

参加工作后我给王老师寄过一张明信片,是因为在报上看到王老师获得全国优秀教师荣誉称号的消息,他竟然很快给我回了一封信。再就是听他的一位同事说王老师曾对他郑重地提及过我。曾想过去看看他,但由于自卑和疏于礼节的性格,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没想到几年后我却从另一位老师那儿听到了他去世的消息。

听说王老师死的时候很凄凉,举行追悼会时还是他的学生发了火会堂才布置好,来的老师也稀稀拉拉的,好在还有他的学生在,才使追悼会有点样子。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也是我尊敬的一位老师,他很是感叹:“看来一个人不善于沟通,连死的时候都会很凄惨。”我闻之也很哑然,当然我主要是为王老师的逝去而伤感,但想想追悼会的情景也有些不是味,还好有他的学生在——一个老师有他的学生应该是欣慰的,听说也有我们那届的学生代表,我却在半年后才在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

生命是一个不可挽留的过程,王老师就这样无可挽留地走了,我只希望,在我的记忆里,逝者能够得以永生,连同那些逝去的时光。

数学老师

对于数学,我的感情很复杂。

小学时它曾是我的骄傲,几次参加县里的数学竞赛都得了名次,在我们那个乡镇更是小有名气。初中时虽然有些逊色,我有位老师是舅舅同学,我曾听他嘀嘀咕咕地对舅舅说:“她现在数学没有语文好呀”,但在竞赛时还是再次见证了我的实力。他们用方程解出来的应用题我用算术方法就解出来了,题目上也没要求用什么方法解,老师惊叹之余只有给我判对让我得了第一名。

初三时转学到县一中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显不出山和水,但一次期中考试题目出得特别难,很多同学都不及格,而我却轻易地考了80多分,让他们目瞪口呆,从此不敢小瞧我这个乡巴佬。

可是到了高中就不行了,高一的立体几何首先就让我开始有些昏头了,其也许我天生缺乏图形想像能力,我的几何一直都不太好,对数字的记忆能力也很差,现在什么车牌号码、电话号码我就总是记不住,也许我曾经喜欢数学并学得不错只在于其中逻辑思考的乐趣吧。

我高中的第一任数学老师姓刘,是位年轻的男老师,讲课很有劲,特别讲到立体几何中添加辅助线时总要兴奋地说一句:“恰恰是”,这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很多男同学都在课后偷偷学他说这句话的样子。

他还搞过一个叫什么六课型教学法的教学改革,就是老师把问题写在黑板上,让我们自己看书领会,然后他再进行启发和引导。有一次他把问题写到黑板上后,只让我们看书,他不启发也不引导,阴沉着脸在教室里踱了几圈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我干脆去卖三级油条算了!”原来学校在评职称,他认为自己至少能够评二级,结果评了个三级,心里很不平很不满。后来他一个侄女到本校念初中,和我同宿舍,一个开朗可爱的女孩子,有一个和当时一首流行歌曲一样的名字,但他已经不教我们了,那项教学改革也没继续下去。

第二任数学老师姓姚,年纪看上去挺大,好像都有不少白头发,但实际年龄到底多少我也不知道。他总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进教室是急急地赶着来的,下课后也是卷起课本就往外面走,好像要去救火或者去赶赴一个什么重要的约会似的,但他的样子却不会让人想到风风火火这个词,也许因为他瘦弱的样子,还有,他的声音也比我们的刘老师小多了,有时候简直就像是自言自语。

他脾气很好,几乎没见过他发火,即使下面吵翻了天,他好像一直都不太在意我们的课堂纪律。有一次不知怎么地,他把我叫到黑板前演算一道题,这时的我数学已经学得不太好,加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慌乱不堪,简直不知怎么下笔,真想有个地缝能够让我钻下去,这时身后一个小小的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姚老师,他在轻声地启发我,很快我就明白了,顺利地写完回到座位上,那一刻,我对他充满了感激。听说他有个儿子数学和围棋都特别好,但其他的就不行了,高考时数学考了满分还上不了大学,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英语老师

对于语言我也许天生缺乏天赋,现在一口南腔北调的方言就是一个明证。

英语从初一开始我就一直是个中等水平,到高中也依然没有什么起色,而且更吃力,除了阅读理解稍微好些(可那么多单词对于我就像那大街上的人,似乎都认识,又似乎都不认识),那完形填空一直都让我看见就头大。

我的高中英语老师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写她我是真没有信心,就像我学英语一样。

英语老师姓柴,长得挺漂亮(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衣服更漂亮,她的衣服有多么时髦我已经不记得,但对她的衣服多有很深的印象,同一天中的上午和下午她穿的衣服绝对不一样,有时就在上午的不同时段见到她也会看到她不同的打扮,女生们没事时就会凑在一起谈论我们的柴老师今天穿了几身衣服。

柴老师的脸上经常带着甜甜的笑容,这让她看起来更美,但是她的笑容经常会突然消失,一下子就变得非常严厉,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瞪得几乎要突出来。我们都有些惧怕她,上课时只要她那双眼睛往教室下面一扫,我们就会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她对上课纪律的要求和姚老师恰恰相反,非常严格,她不能容忍一点点的嘈杂声。

我对她更是敬而远之,我深知老师关注的焦点是在两头,即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像我这样的学生是不会在她视线范围内的。她的孩子放在一个打饭的教工家里带,那位教工就住在我们宿舍门口,我时不时地会遇见她,虽然她一脸灿烂的笑容,但我每次都几乎是绕着走,为的是不和她碰面。

高考前因为身体不适,主要是吃不下饭,在我的整个中学时期,每个夏天我都会这样,回家休息了一个星期,返来学校上的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

柴老师照例让课代表发卷子下来给同学们做,然后似乎不经意地走到我的桌前,示意我出去一下,我感到很意外,甚至以为不是叫我。终于确定后走出去时,仍是满腹狐疑,甚至猜想她是不是和我以前的某位老师那样,想叫我让我父亲给她弄点土特产来(事后想起来真是羞愧不已)。

一开口我就更意外了,她竟是问我身体怎样,要我注意保养,还为我的吃饭问题出点子提建议,说我这样的成绩如果因为身体而弄得要复读一年就太可惜了……我连连点头,心中充满感激,讲完这些她就让我回座位了,我坐在位子上还有点象做梦一样。

其实她的话对我并不会有多大作用,但我实在没想到,一直远远地看着她的我会让她如此关心,虽然只是几句很平常的话,却让我感动到现在。后来听说她和丈夫去南方了,一个当校长一个还是当老师,待遇相当不错。

语文老师

语文也许是唯一让我感觉有些欣慰的一门功课。我的语文成绩一直都挺好,作文也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除了小学四年级时和一位五年级男生比赛写一篇作文没有写好,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泪俱下(她和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打了赌),还有初三时刚转学到县一中时,第一篇作文竟然被批不及格,但很快我的作文就得到了老师的肯定,不过这对我的信心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

高一时我对自己文字的期望值也没有原来高,开学不久正逢中秋节,老师就让我们写一篇与之相关的文章,我得到的评价很一般,也没有太大的失落感。后来一次布置写议论文,自由命题,我便很随意地写了几篇,没想到却得到了老师的很高评价,评语写了一大堆(我的作文本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段的评语),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句“写作是厚积薄发之事,愿你加大积累,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真的让我很感动。

还有一次写了一篇《眼睛》的文章,我把书上看到的不同故事和我对一位同学眼睛的特别感觉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在文字中运用了虚构),也得到了老师的好评,我对文字的信心开始重新树立起来,高考时也取得了较好的成绩。

他在课堂上曾极力批判过杨朔散文的模式化,让在初中课本上还曾学过杨的文章的我们颇为震撼。他对文字的评价和喜好从不囿于人,只认文字不认人,至少对我们的作文是这样。他对文字还有一个怪论 “越让人看不懂的文字越好。”

我的高中语文老师姓石,戴着一副酒瓶底般厚厚的眼镜,站在讲台上时还要经常趴下身子去看书,直到眼睛几乎挨着书了才能读出课本上的字来,看起人来也总是眼睛瞪得老大,这也让一些男生心中窃喜,说说话做个小动作什么的他也看不清。

他刚从大学毕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不过看起来挺老成的),而且他高中也是在我们学校念的,可以说是我们的学长或者说师兄,他不和我们端架子,我们也和他很随便。有一年他当了另一个班的班主任,运动会时竟然“踩”着我们班的肩膀得了名次,我们班的同学尤其是男生都气坏了,冲着他大叫大喊鸣不平,说他不够意思,他就那样仰着头,任凭我们叫喊,酒瓶子底下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有些得意也有些傻乎乎的。

其实他一直挺喜欢我们班的,因为我们班的语文成绩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有时甚至超过文科班,我在高考时取得的好成绩让他更高兴。

一个冬天的早晨,他来给我们上课,手里却什么也没有拿,只叫我们自己看书,他则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缩着身子站在教室门口晒太阳。

那天挺冷的,开始我以为他是要风度才穿得这么少,可又那样地离不开太阳,心里暗暗发笑,但马上听到他自己说昨天晚上宿舍被小偷光顾了,连衣服都偷去了,但他接着笑笑说了一句:“没什么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真的好像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他似乎是个很达观的人,但有时也会和我们发发牢骚,说某个同学来信或者来访了,都在外面混得挺好的,很风光,其实有些人文才远不如他的,很有些怀才不遇的味道。他曾经在黑板上抄写过一首诗让我们领会其中的含义,后来听同学说就是他自己写的,那诗的具体内容我已经不记得,只模糊地记得有些朦胧,似乎寄托了某种远大的理想,又有些忧伤在其中漫延。

毕业后断断续续听到石老师的一些消息:他在校门口开了个小店,他去南方了,他又回来了……再次见到他,是在十多年以后了,那时我在一个乡镇工作,王老师去世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让我默然好久。在书记房间(他和我们书记是同学)里时,他告诉书记我当年高考语文考了103分,全市第一,站在一边的我心里却在苦笑,那有什么,第一又怎样,我还不是只上了一个中专,现在还在这里,他也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语文老师,何况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问起他去南方的事,他没有细谈,只说回来了,现在仍在母校执教,同时还在一所电大兼职。我和石老师同乘一辆车返回县城,到县城后我们在不同的地点下了车。

从那时到现在又过去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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