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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伊悠| 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的中国收藏

 楚地吾桐 2019-09-15

王伊悠 文 / 李 雯 译

卢芹斋与弗利尔
芹斋是二十世纪上半叶国际古玩行业的风云人物,大量中国艺术精品通过他在北京、上海、纽约和巴黎的古玩店销往欧美。他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构成了海外中国文物收藏史的重要一章。笔者在美国弗利尔美术馆供职期间,接触和研究了一批珍贵的第一手档案资料,并结合实物,探索了卢芹斋在弗利尔美术馆中国藏品形成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本文通过对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这一海外中国文物收藏重镇的研究,力图梳理出美国上世纪前半叶中国文物收藏史的一些趋势和脉络。

北齐 菩萨立像

出自南响堂山石窟二号窟

石灰石带彩绘痕迹 高一七二·五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卢芹斋生于浙江湖州,十九、二十世纪之交来到法国求学从商。一九〇八年,他在巴黎泰布街三十四号成立了名为「来远」的古玩店。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卢芹斋将生意的重心移到美国,很快成为国际知名的古董巨商。一九一五年,卢芹斋的第一家美国门店在纽约第五大道开张。同年,在旧金山举办的巴拿马太平洋万国博览会期间,卢芹斋或许是第一次与查尔斯·兰·弗利尔见面。

西周早期 饕餮龙纹簋(太保簋)

青铜 高二三厘米 径三七·六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弗利尔是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美国最重要的中国文物收藏家,一九一九年去世后,其收藏捐赠给国家,奠定了一九二三年向公众开放的弗利尔美术馆中国艺术收藏的基础。一九一五年,弗利尔在旧金山从卢芹斋手中购得十三幅中国古代绘画作品。从此时起,卢芹斋便开始向弗利尔提供大量重要的中国文物。
二里头文化 玉璋
长三七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一九一四至一九一五年的冬天,卢芹斋将数尊在欧洲一直无法脱手的石造像卖给了美国的客户。这些真人大小的造像来自北齐时代的响堂山石窟,其中一尊由收藏家尤金与艾格妮·梅尔夫妇购得,六十年代捐给了弗利尔美术馆。一九一五年, 卢芹斋又以五十万法郎的价格卖给梅尔夫妇一组青铜器及玉器,其中包括西周早期重器太保簋(后捐给弗利尔美术馆)。一九一五至一九一六年间,弗利尔以将近十一万美元的总价,从卢芹斋处或通过卢芹斋购入近一百五十件中国藏品。卢芹斋与弗利尔之间的交易,体现了一九一五年以及之后中国文物在美国流转情况的一些重大变化。二十世纪初期,美国已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大强国。而第一次世界大战对欧洲的重创,促使国际中国文物收藏的中心从欧洲移至美国,并在一九一五至一九一六年的冬季进入了繁荣期。据弗利尔观察:「在此期间,一批数量惊人的中国艺术品到达纽约,其中的几件已确定纳入我的收藏……几乎所有知名的美国博物馆都对中国艺术充满兴趣。在美国,人们对东方艺术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和欣赏,前景令人看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艺术部于一九一五年成立。一年后,弗利尔美术馆破土动工,而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和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也在同一年向公众开放,并展出中国艺术品。卢芹斋进入美国蓬勃发展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可谓恰逢良机。自一九一〇年代中期起,弗利尔加快了收藏的步伐。他捐赠给弗利尔美术馆的三千四百零四件中国艺术品中,有一千六百零九件(其中包括一些最重要的绘画、玉器、青铜器和造像)是在一九一五至一九一九年间入藏的。同时,弗利尔中国收藏的重点在类别上也发生了变化,体现出美国收藏家对中国古代艺术关注度的提升。比如,古玉在弗利尔一九一六至一九一九年间的收藏中占了很大比重。他在一九一七年购入一百四十四件玉器,使玉器成为他当年中国收藏中数量最多的一个门类。弗利尔对早期中国艺术的兴趣渐浓,得益于他与古董商和学者的接触,以及一九〇六至一九一一年间他的数次中国和日本之行。弗利尔收藏重心的转移,也有战略性的考虑。他有着作为精明商人和高层管理者的背景,雄心勃勃,希望建立一个在欧美都无人能及的收藏。他意识到,当时主流的欧美收藏家们都在追捧价格高昂的明清瓷器以及其他装饰艺术品。例如,约翰·小洛克菲勒在一九一五年以近五万美元的价格购入一尊清代珐琅彩瓷像。而一年之后,弗利尔只用了不到五千美元的总价,从卢芹斋处购得二十三件玉器,其中十九件为新石器时期至汉代的珍品,包括一件二里头文化的玉璋。在古玉这个刚起步的收藏领域中,弗利尔以数百美元一件的平均价格建立了一个大规模、高品质的特别收藏。

清康熙 禄星像
一九一五年约翰·小洛克菲勒以近五万美元购入
图像引自《摩根中国瓷器收藏图录》

但卢芹斋与弗利尔之间的交易好景不长。一九一六年之后,弗利尔以卢芹斋做生意不讲诚信为由,与他断绝了一切商务上的往来。但此时的卢芹斋已在美国找到了其他重要客户,包括波士顿美术馆和费城的宾大博物馆。
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
弗利尔于一九一九年去世。四年后,他创建的弗利尔美术馆向公众开。作为美国的国立亚洲美术馆,它是美国收藏、研究和展示中国文物的重要机构。卢芹斋通过美术馆的历任馆长,成为美术馆一九二一至一九五一年间中国收藏最重要的来源(其他重要的供货商还包括通运公司与山中商会)。在这三十年中,弗利尔美术馆以超过八十六万美元的代价购入卢芹斋供货的一百二十四件文物精品,构成馆藏中国古代青铜器、玉器和佛教造像的核心。卢芹斋交易的文物一般价格较高,同时也极为精美。在他为弗利尔美术馆供货的这一百二十四件藏品中,金属器(主要为青铜器)和玉器从质和量上都位居前列。金属器的重要性也体现在每件相对较高的平均价格上(每件将近一万四千美元)。下文拟将这一时期分为三个十年,来具体探讨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的交易及其历史背景。

齐 西方净土变浮雕
出自南响堂山石窟二号窟
石灰石 带彩绘痕迹
纵一五九·三厘米 横三三四·五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十年代:第一次高潮

在这十年中,新建的弗利尔美术馆在研究、展览、收藏和考古工作方面都取得了长足进展,反映了中国文物收藏在美国蓬勃发展的大背景。时至一九二九年,弗利尔美术馆、波士顿美术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芝加哥费尔德博物馆、檀香山美术学院和罗德岛设计学院美术馆都已有了全面的或具有代表性的中国藏品。二十年代中后期,由欧美知名学者参与编著的两部中国艺术综述性著作出版了。在中国,文物市场与考古事业也有了新的发展。一九二一年,上海出现了第一家室内古玩交易场所——中国古物市场。一九二三年,上海市古玩业同业公会成立,体现了古玩市场的勃兴。二十年代,在河南新郑、安阳以及山西浑源李峪村遗址均有重大的考古发现。

在二十年代,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交易频繁,美术馆经卢芹斋之手收入的中国藏品的价值总额达到八万四千美元。一九二一年,美术馆首次从卢芹斋处购买了三件藏品:两件来自南响堂山石窟的北齐浮雕和一尊宋代石像,总价四万美元。这是美术馆在其创始人弗利尔去世后首次收入的三件藏品。卢芹斋在二十年代还出售给弗利尔一件商代晚期的青铜斝和一件唐代石雕。弗利尔美术馆首任馆长约翰·罗治在一九二三年提到:「这里(指美国)除了卢芹斋,没有任何古董商手中有足够重要的中国艺术品……我听说,他与一位中国政府官员之间有着可以利用的关系,所以比起别人,他不仅能拿到货,并且更容易地运出中国。」罗治指的可能就是卢芹斋与金融巨头、民国政府要员张静江的关系。

商代晚期 饕餮纹斝
安阳出土 青铜
高五二·八厘米 径二六·四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二十世纪早期,张静江与卢芹斋合伙在巴黎创办了一家名为通运公司的古玩店,其获得的一部分利润被用于资助孙中山的革命事业,帮助了中华民国的创建。可能正是由于这些特殊背景,卢芹斋在征集和出口重器方面占有特殊的优势。美国国家档案馆所藏入境记录显示:一九三九年,他以中国「外交官」的身份从法国来到美国,并前往位于华盛顿的中国驻美领事馆,这无疑说明了卢芹斋深厚的政治人脉。
卢芹斋画廊外观 巴黎 一九二八年

卢芹斋画廊地下的中国石雕厅 巴黎 约一九二八年

卢芹斋画廊五楼的中国雕塑厅 巴黎 一九二八年

二十年代,卢芹斋还在美国举办了一系列展览。在美国学者贝托尔德·劳费尔和法国汉学家伯希和等专家的帮助下,卢芹斋出版了数本关于中国绘画、青铜器和玉器的重要图录。一九二八年,他在巴黎古尔塞街四十八号的一栋五层中西结合的画廊,经过两年的改建和装修后正式开张,卢芹斋此时生意的兴隆可见一斑。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内汇集了门类丰富的中国艺术品,以造像、壁画、青铜器为亮点。
三十年代:黄金时代
弗利尔美术馆的中国收藏在三十年代达到高潮。在这十年中,美术馆的中国藏品在数量与质量上都有提升,其入藏总量比其之前和之后的十年都要高。三十年代收藏的重点为金属器(六十三件)、玉器(四十九件)以及绘画(二十三件)。美术馆中国文物的交易量达到了三个高点:一九三〇年的二十五万美元,一九三五年的接近十八万美元以及一九三九年的十六万美元。

西周早期 带盖鸟纹卣

宝鸡出土 青铜 高五一·二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对中国艺术的研究也有了新的发展。弗利尔美术馆一九三一年的年度报告指出:「策展和研究工作主要致力于「研究和记录近期入藏的中国绘画之题跋与印章,以及造像和青铜器上的铭文。」馆内中国文物的陈列也有所增加,改陈使美术馆东边的部分成为中国文物的专区。一九三〇年七月到一九三一年六月期间的参观人数达到十四万多人次,是该馆开放后三十年内年度参观人数最多的一年。
战国 玉佩、玉珠与金链 
传出自洛阳金村大墓
弗利尔美术馆藏
三十年代,尤其是其中晚期,弗利尔美术馆中国艺术相关活动的增加反映了中国文物在美国的大格局。对中国文物收藏和展示已传播到美国区域性及新建的博物馆,包括布鲁克林博物馆、纳尔逊艺术博物馆、西雅图艺术博物馆以及圣路易市立艺术博物馆。像艾弗里·布朗戴奇(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中国藏品的主要捐赠人)、格林威尔·温斯洛普(哈佛大学赛克勒博物馆中国藏品的主要捐赠人)这样的大收藏家,开始潜心收藏中国文物。在这一时期,美国对中国艺术和文明的研究向纵深发展,出现了新一代的学者和策展人,如弗利尔美术馆的阿奇博德·文利,他是美国第一位有扎实的中国语言和文化功底的博物馆策展人。


在中国,文物交易也日渐兴旺。三十年代中期,上海古玩行业发展达到其顶峰,在广东路上有文物商店二百一十家左右。民国政府对考古事业也更加关注,在其支持下,对安阳遗址的发掘从一九二八年持续到一九三七年,获得了重大发现。为了展示中国辉煌的历史与文明,民国政府将大量艺术品与考古发掘物送往伦敦,参加一九三五年在皇家艺术学院举办的中国艺术国际展览会。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展览,展示了来自世界近两百家机构与个人的三千多件文物,凸现了中国艺术的国际热潮。

数据来源:弗利尔- 赛克勒美术馆 制图:任超
在这股中国热中,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的交易量也有大幅度的增长。三十年代美术馆从卢芹斋处购入八十二件文物,总价格为四十八万零四百美元,占了美术馆在此期间购买的中国文物总价的百分之四十四。在一九三〇年购买中国藏品所支付的二十五万美元中,有超过十万美元流向了卢芹斋。一九三九年,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的交易额接近十万六千美元,为他与该馆年度交易额的最高点。从文物类别上来看,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在三十年代交易的重点是金属器(尤其是青铜器),共二十三件,总价接近三十五万美元;此外还有玉器四十六件,总价接近八万美元。在这十年中,美术馆向他购买的第一件文物为西周早期的青铜卣,价格为六万美元,这也是弗利尔美术馆向卢芹斋购买的器物中单件价格最高的一件。之后,美术馆又以两万四千美元向卢芹斋购买了一批战国时期的玉器,包括一组玉佩、玉珠和金链。卢芹斋在与弗利尔美术馆交易的同时,还在发展新客户,包括纳尔逊艺术博物馆、西雅图艺术博物馆和收藏家格林威尔·温斯洛普。卢芹斋也是一九三五年伦敦中国艺展的主要展品供应方。一九三六年,他的新画廊在纽约东五十七街的富勒楼开张,标志着他古玩生涯的顶峰。在这里,他举办了一系列重要的展览。
卢芹斋之女卢兰影身着婚纱
卢芹斋画廊一楼 巴黎 一九三七年
但卢芹斋的生意也受到三十年代初的经济大萧条的影响,美国博物馆和古董商们面临资金短缺的困境。一九三二年,弗利尔美术馆馆长罗治在回复卢芹斋关于出售一件古画的函件时提到:由于当年政府还未拨出美术馆的运营经费,所以馆里用来购买藏品的资金非常有限。一九三〇至一九三四年期间,美术馆的中国文物购藏活动大幅缩减,其中一九三三和一九三四年购买的中国艺术品总价分别只有三万美元出头和五点五万美元。卢芹斋的经营也经历了萧条期;一九三三年,他与弗利尔美术馆的中国艺术品交易额为零。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一九三九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也给卢芹斋的生意笼罩了层层阴影。同年九月,卢芹斋写信给罗治,提到他北平和巴黎古玩店的困境:「几个身着便装的日本军官前来搜查我们(北平)的店,企图找到一些当时违禁的商品……不管怎样,目前我们已无法从北平运出任何东西。」他继续写到,「你可以想象,在法国我们有多么痛心,尤其是我们(巴黎)画廊里有那么多藏品,我们都很担心……正在想办法把它们运到安全的地方,我们甚至拆下了画廊里装饰墙面的漆板,但有多少东西会被毁坏啊。」

北齐(五五〇年〜五七七年) 有翼神兽

北响堂山石窟北窟

石灰石 高七九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本件藏品曾作为卢芹斋举办的“中国石雕展”

的广告图片,刊登于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号《艺术新闻》杂志封底


尽管有上述不利因素,卢芹斋一九三九年对弗利尔美术馆的销售额还是创了纪录。从一九三七到一九三九年的三年中,卢芹斋卖给美术馆十三件金属器(包括两件青铜觥),其总价为十五万五千美元,在数量和价格上占了这十年间卢芹斋与弗利尔美术馆金属器物交易的一半。这与一战期间国际中国古玩业的行情有相似之处:欧洲市场需求量缩减,而中国与欧洲的混乱局势,迫使中国与欧洲的古董商与收藏家们以较低价格和较快速度抛售手中的文物。这就促使中国艺术品流向美国市场。例如,一九三九年,弗利尔美术馆通过卢芹斋,从因战争而逃离中国的著名收藏家张乃骥手中以大约一万四千美元收入二十九件中国玉器。
四十年代:走向衰落
卢芹斋美国的古玩生意在四十年代进入一个低迷期。虽然四十年代早期他曾向弗利尔美术馆出售了一些重要的青铜器和玉器,但随后他的生活和事业都遇到了众多困难。一九四〇年,卢芹斋在纽约举办了「中国石雕展」,在展览图录前言中,他伤感地提到:「我认为对中国雕塑的收藏已近尾声。」同年,在收到弗利尔美术馆购买一件青铜卣的两万七千五百美元汇款后,卢芹斋向馆长罗治提到,他在法国的家人资金短缺,但他却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或许正是在这些困境之中,卢芹斋在一九四一年接受了馆长罗治对一件青铜盉两万美元的报价,尽管这比他预期的售价低了一万美元。

唐 葵口花鸟纹镜
青铜贴金 径二二·一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美国在一九四一年宣布参战,弗利尔美术馆的工作与卢芹斋的生意因此大受影响。美术馆的员工们都投入了与战争相关的工作。一九四二年七月到一九四三年六月间的参观量仅有大约五万四千人次,为美术馆开放以来的最低点。而雪上加霜的是,在一九四二年,美术馆的两位中国文物专家—馆长约翰·罗治与副策展人毕安祺相继去世。一九四三年,美术馆的中国收藏大幅度下降;当年收入中国藏品的总价格仅为一万零六百美元,是一九二一至一九五一年间在中国收藏方面投入最少的一年。一九四三年,卢芹斋与美术馆只做了一笔两千五百美元的生意。数据显示,一九四二年以后卢芹斋在弗利尔美术馆中国文物购藏活动中的重要性明显下降,这既体现在他出货的总价格上,也体现在其总价格占弗利尔美术馆购藏品总价格的比例上。这种低迷的状态与战时美国市场需求的缩减相关。此外,抗日战争以及中国四十年代的内战带来的混乱局面,对像卢芹斋这样的古董巨头而言,意味着直接从中国以较低价格收到大批高质量文物的机会减少了,而这曾是他们古玩生意获取大量利润的关键所在。

东汉
云龙纹出廓壁
和田玉 径一二·五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一九四九年六月,中国内战接近尾声,卢芹斋在给弗利尔美术馆馆长文利的信中写到:「……直到现在,共产党控制的地区内没有任何东西能运出来,恐怕在新政府正式成立后,他们会严加控制……我唯一的希望是我们偶尔能收到一两件东西,能让生意维持下去,不然的话,这将是中国古玩行业的终结。」

商代晚期

龙纹带柄戈
安阳出土
青铜嵌绿松石 玉援 长三四·五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四十年代,弗利尔美术馆对中国艺术的研究和收藏也出现了一些新动向。随着像卢芹斋这样的老一辈古董巨头影响的减弱,一批新人出现了。弗利尔美术馆四十年代中国藏品的供应商有爱丽丝·邦妮、马提亚斯·考莫尔和弗里茨·罗·比尔。新的亚洲艺术策展人崭露头角:一九四三年文利被任命为弗利尔美术馆馆长。三年后,该美术馆出版了第一本馆藏中国青铜器的图录。

商代晚期

龙纹戈

安阳出土 青铜嵌绿松石

长四一·一厘米

弗利尔美术馆藏

为适应局势的变化,卢芹斋不得不更多地依靠其存货,或是寻找已流出中国的艺术品。一九四一至一九四二年,他拿出一千多件库存文物,举办了一次清仓销售会。四十年代晚期,卢芹斋逐渐淡出古玩业,从一九四八年起,他的巴黎画廊交由女儿卢兰影管理。据卢芹斋称,共产党掌握政权之后,他上海分店的一批重要文物被没收,许多古董商被捕并判刑。卢芹斋伤感地宣布:「中国古玩交易已经终结,而我的乐趣将被全部剥夺。」他于一九五〇年宣布退休,对其纽约店进行了清仓销售,弗利尔美术馆在这时买入了一件嵌绿松石的铜戈。卢芹斋职业生涯的尾声以及美国从一九五〇年底开始的对中国长达二十年的贸易禁令,标志着中国艺术收藏在美国一个重要时代的终结。一九五七年八月十五日,疾病缠身的卢芹斋在瑞士尼翁去世。

特别致谢:感谢卢兰影女士对本文写作予以支持, 她于二〇一〇年向弗利尔- 赛克勒美术馆捐赠了卢氏家族的五十二张老照片,并与我分享了她对父亲的珍贵回忆。我还要感谢弗利尔- 赛克勒美术馆的同事,尤其是大卫·霍格、伊丽莎白·杜丽、杰夫·史密斯和多罗塔·楚兹卡,他们提供了来自美术馆藏品数据库、文物收藏和来源记录,以及档案馆的宝贵信息。本文插图中的青铜器和玉器、石造像均在弗利尔美术馆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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