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一件龙泉窑贴花纹大瓶

最近，日本东京中央拍出一件龙泉窑贴花纹大瓶，颇为吸睛。此类瓶在元明龙泉青瓷中较为常见，我们通常称之为“牡丹瓶”，或者“凤尾尊”，前者着眼于纹饰，后者注重于造型，两者均能顾名思义。

此次拍出的这件瓶子高达60公分，形制硕大而造型精准，釉色纯正无瑕，贴花精美细腻，其精良工艺、完美品相堪称龙泉窑“牡丹瓶”中的经典之作。关于这件瓶子，笔者想简单谈点个人看法：

一、关于名称

该瓶原系日本茧山龙泉堂旧藏，曾著录于茧山龙泉堂出版的《创业七十周年纪念 龙泉集芳第一集》。其原装木盒墨书名称为“宋 龙泉窑贴花纹大瓶”，此次拍卖则命名为“南宋-元 龙泉窑青瓷缠枝牡丹纹凤尾尊”。贴花是纹饰工艺，缠枝牡丹纹则是主题纹样。此瓶的纹饰，依瓶式形制，亦可分为三段式，颈部上下刻多道弦纹，中间贴花折枝牡丹纹。腹部是主题纹饰，也是贴花，但图案并不是牡丹，而是单茎缠枝菊纹。胫部是刻花仰莲瓣纹，花瓣狭长，瓣头较尖锐，特殊处是莲瓣为间隔的重瓣布局，较为少见，且刻工严谨，较之一般的器物胫部莲瓣纹无疑讲究得多。

牡丹富贵，“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周敦颐《爱莲说》）”，以牡丹纹为饰，寓意美好吉祥，自受欢迎。“菊为寿客（宋代《西溪丛语》）”，寓意同样得青睐，尤其两宋以降，祝寿风盛行，菊纹也代表一种时尚。龙泉青瓷中，类似的贴花单茎缠枝菊纹不仅见于凤尾尊类大瓶，也见于奁式炉，譬如新安沉船出水的一件炉子（见下图）。

此炉曾于2012年浙江省博物馆武林馆区“大元帆影：韩国新安沉船出水文物精华”展中展出

二、关于断代

至于此瓶的断代，个人倾向于南宋晚期至元代，以上提到过韩国新安沉船出水文物中有类似纹样风格的炉子，可资印证。大窑枫洞岩遗址元代地层中也有类似贴花瓷片出土（见下图）。

该残片标本与本文所述大瓶颈部纹样如出一辙。

另，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托普卡帕皇宫藏有一件同款的龙泉青瓷大瓶（见下图），其所藏的龙泉青瓷基本为元明产品。

此瓶虽颈部以上被削去一大截，但仍可见出纹饰与本文所述大瓶基本一致，尤其胫部亦是间隔的双重仰莲瓣。但式样上，该瓶腹部较浑圆，胫部比例偏短，重心偏低，日本大瓶腹部上丰下收，胫部较长，器式更为秀挺。

复观器物本身，有两点值得注意：

• 釉水较厚，系多次上釉，其呈色接近南宋梅子青，与元明流行的橄榄青有就一定区别。

• 圈足修胎手法带南宋晚期工艺痕迹。

从底部往里看，很明显的挖底套烧，这类工艺多应用于大罐大瓶，即瓶子做好后套嵌一个现成的底进去，这样烧成不易变形开裂。圈足修得较方正，足墙几乎垂直，这是南宋工艺的作风。

元明这类大瓶的圈足则多为“泥鳅背”，大致呈滚圆形。

元代牡丹瓶底（高25公分，丽水市处州青瓷博物馆海外拓展部藏品）。

三、关于成交价

东京中央这件大瓶以七千万日币成交，加上佣金，折合成人民币高达500万元。在目前经济不景气，市场低迷的大环境下，这一价格也称得上一个新高了。说明什么呢，除了这件大瓶本身是一件精品，且传承有序，也反映出此一时期的龙泉青瓷被世人所认可，精品龙泉青瓷仍受藏家追崇，价值仍在不断攀升，在未来几年仍会不断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