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诊断标准的演化
目前针对pNENs病理学分级诊断,常用的四大共识包括:世界卫生组织(WHO)病理学分类,欧洲神经内分泌肿瘤协会共识,北美神经内分泌肿瘤协会共识和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络(NCCN)指南以及我国2013年版《中国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专家共识》。我国最常用共识包括WHO病理学分类和2013年版《中国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专家共识》。 2000年版WHO胃肠道肿瘤分类及2004年版内分泌系统胰腺NENs分类将类癌更名为内分泌肿瘤,分为3个等级:(1)分化好的内分泌瘤:若肿瘤小,无侵袭性,Ki-67<2%则为良性内分泌瘤;若肿瘤直径>2 cm或Ki-67>2%或肿瘤具有侵袭性则为行为未定的内分泌瘤。(2)分化好的内分泌癌(发生转移)。(3)分化差的内分泌癌(大细胞或小细胞)[1]。此版分级系统认为存在良性NENs,在肿瘤小且增殖指数低时肿瘤不发生转移。但临床上经常可见到pNENs病人原发灶微小不易发现,而肝转移灶明显的情况,与此相悖。
由于认识到所有等级GEP-NENs均有转移潜能,2010年WHO消化系统肿瘤分类[2]首次将为其定义为恶性肿瘤,并对肿瘤分级做了一定调整,区分为神经内分泌瘤(neuroendocrine tumors,NET)和神经内分泌癌(neuroendocrine carcinoma,NEC),依据核分裂像及Ki-67将GEP-NENs分为3级(NET-G1、NET-G2、NEC-G3):(1)NET-G1定义为核分裂像<2个/2 mm2,且Ki-67≤2%。(2)NET-G2定义为核分裂像2~20个/2 mm2,Ki-67 为3%~20%。(3)NEC-G3包括小细胞癌和大细胞神经内分泌癌,定义为核分裂像>20个/2 mm2或Ki-67>20%。
2013年版《中国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专家共识》[3]将各共识分级诊断标准进行比较,推荐使用2010版WHO标准进行分级诊断,但提出组织学上分化好的NENs,而Ki-67 指数高(20%~50%)的病例,推荐诊断为高增殖活性NETs,此概念以备注形式提出,主要由于研究发现存在某些Ki-67>20%但分化良好的肿瘤,预后及治疗后反应与NEC相比均有较大差别,有助于临床对不同的病人进行更好的诊治。
《中国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专家共识(2016年版)》[4]病理分级较前变化不大,但将高增殖活性NETs Ki-67 指数上升至60%,并将之称为NET-G3。
事实上,在2010版WHO标准推行后,一系列研究表明,其与实际临床工作中所见情况仍存在差距。
在2012年,法国80家病理实验室统计了除外小细胞癌的消化道及肺部NENs,发现存在一类在诊断中认为其分化良好,但Ki-67较高,既不能归入NET-G1、G2,与NEC生物学行为亦不符合的肿瘤,需要更进一步研究以归类[5]。2013年一项关于305例诊断为NEC-G3病例的研究表明,Ki-67是独立预后预测因子,依据2010年WHO标准诊断为NEC的病例中,存在预后差距明显的两类肿瘤,并推荐将Ki-67 55%作为cut-off值以区分预后不同的两类肿瘤,此研究明确指出了2010年WHO标准存在可改进之处,但本次研究未与形态学关联,且缺乏更多临床治疗相关信息。2014年Stefano等[6]回顾既往文献提出,是否可将此类肿瘤单独分类,命名为NET-G3,而将NEC定义限定为分化差的小细胞癌或大细胞神经内分泌癌(LCNEC),且Ki-67>55%。
2015年Tang等[7]发现在NEC中罕见混合低级别NET成分,而在NET原发灶或转移灶中却常存在高增殖指数的NET(即Ki-67>20%或核分裂像>20个/10HPF但分化较好),他们研究了31例原发于胰腺、小肠、直肠等部位的包含高增殖指数NET的病例,发现此类肿瘤既不同于NET-G1、G2,也不同于NEC,在胰腺中尤其显著。NET-G1、G2,高增殖指数NET和NEC的中位生存期分别为162个月、55个月、16个月;2年存活率分别为97%、88%、24%;5年存活率分别为90%、48%、24%。此外分子遗传学改变也存在差异,ATRX/DAXX/MEN1等基因改变在NET-G1、G2和高增殖指数NET中更常见,而几乎不存在于NEC,P53和RB1基因改变则仅存在于NEC。基于此研究,他们认为2010年WHO标准中的NEC包含了分化好的NET和分化差的NEC,有必要将二者区分开来,前者的影像学表现、生物学标志、基因表达情况都与NET-G1、G2更相似。
与此同时,Massimo等[8]对136例依据2010版WHO标准诊断为NEC-G3的胃肠胰病例展开研究,依据Ki-67和肿瘤分化程度将NEC-G3进一步分为3型:A型定义为分化好的肿瘤且Ki-67为20%~55%;B型为分化差肿瘤且Ki-67为20%~55%;C型为分化差肿瘤且Ki-67>55%。此研究发现分化形态和Ki-67都是此类肿瘤的独立预后预测因子,A、B、C三型的中位生存期分别为43.6个月、24.5个月、5.3个月,预后差异明确,有必要将其单独进行分类,A型的预后好于B型和C型但却差于NET-G2,此差异在随访两年后更加明显。此研究验证了Syorbye等研究中对于Ki-67的认识,同时补充了形态学特点,此外也明确了A、B、C三型对铂类化疗存在不同的反应,A型对铂类化疗反应最差。
我国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专家于2013年已经认识到这一肿瘤的存在,提出高增殖活性NETs这一概念,病理学特征和临床表现更契合,但对此类肿瘤如何治疗,是否使用和NEC相似的化疗方案或者和NET相似的治疗方案尚无定论,也给临床医生造成了一定困扰。
基于一系列研究基础,2017年版WHO内分泌器官肿瘤分类[9]pNENs分级标准发生改变,依据核分裂像及Ki-67分为4级:NET-G1、NET-G2、NET-G3、NEC(见表1)。然而NET-G3的Ki-67及核分裂像是否存在上限,以及对于该类肿瘤如何标准化治疗,亦尚无明确结论。
2018年版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WHO共识[10]认为NEN在全身的诊断标准过于复杂,需要建立一个共同的分级框架,有助于病理科医师临床应用,也更有助于临床医生理解以及管理病人。而此分类框架的建立同样参照了GEP-NENs分级标准。
2019年版WHO消化系统肿瘤分类中胰腺NENs分类延续2017年版内分泌器官肿瘤分类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