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这段话是说,子张问孔夫子:“我们现在能知道十世以后的事情吗?”
所谓一世,就是一个朝代,比如夏商周,就是三个朝代;唐宋元明清,就是五个朝代。中国已经历经了二十几个朝代,其中还有三足鼎立、五胡乱华、军阀混战等若干个政权没有统一的分裂时代。
孔夫子说:“如果能够一直继承‘礼’,那么不论历经多少世,变化其实大致都差不多,无非是有所增加、减少而已。”
这个“礼”是什么呢?其实它包含了很多层含义:民间的生活方式、知识分子倡导的价值观、上层阶级的政治制度……诸如此类。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的政治结构、价值主张和民间生活方式,并不是某个人拍脑门突然想出来的,而是基于这样的地理环境,这么多民族融合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所以大致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舌尖上的中国》第一季刚播出的时候,小梁就非常感慨,如果这样的节目放在民国,放在清朝,大抵也会是受欢迎的内容吧。因为中国人借由美食传递对生活的爱、对家庭的爱、对自然的爱,乃至对天地的尊敬,全然没有太大的改变。
有时候你到小一点儿的城市,比如徐州、宜兴、开封,乃至成都的郊区,会看到很多小小的广场。大家在广场上撸串、跳广场舞、纳凉……你会感觉到国泰民安,人民过着平和的生活。
只要中国人还保持着对祖先的尊敬;还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还保持着相信除了鬼神以外,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尤其靠自己后天的学习来改变命运的信念的话,这个国家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当今中国许多民间价值主张,仍然没有跳出《论语》提倡的好学。到今天,亚洲人好学仍然是儒家文化圈里最重要的特征。韩国、日本、中国、新加坡等国家,有各种补习学校。所有的家长为了孩子以后能够出人头地,都敦促他们努力地学习——每个阶层的人都是这样。所以这个民族还活在“学而时习之”的状态里。
每次出现孝感动天——一个孝子如何对父母好的时候,没有一种文化会对他进行批评,除非他是做秀。在价值观如此多元化的当下,人们对孝的一致认同,仍然是非常强烈的。
因此,孔夫子说:“对于这样的社会价值主张、美学和生活态度,乃至因此发展出的政治架构,大致能够得到保持,同时根据每个朝代的具体情况做增减,于是这个国家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这是一种宏大的视野,和《人类简史》的作者尤瓦尔·赫拉利所说的:“所谓人类,就是由共同的价值主张,共同的梦想和共同的故事所贯穿起来的那一个种族和群落。人类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物种,是因为他们能够借由语言、思想、故事,把大家共同的价值观凝聚在一起,形成一种和合的力量。”是一样的。
这句话,对我们自身的意义是什么呢?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不必思考十个朝代后将会怎样,花点儿时间想想自己十年后将会怎么样,可能更有意义。
如果你现在抱持着某种梦想和价值观,大致十年后就可以看得见你的未来。如果你从现在开始,决定成为一个更爱自己的人、更会生活的人,也许经过不断地改良、增减,你就可以成为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