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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见闻录 :芬芳清凉话鲜药

 汝州中医王国营 2019-09-19
        民国时期,京城四大名医之一的汪逢春先生擅用中药鲜品,颇得赞誉。今日,临床运用中药,一般以饮片居多,用鲜品者少。其实,中药鲜品有其独到之处,我在临床发现,对于一些温热病、湿热病、暑热病、温病,中药鲜品之长处为饮片所不及。

    2004年,在德昌县热河卫生院从事中西医临床工作。时值夏日,大约67月份,同院一老医生收治一重症菌痢疾患者,彝族,中年女性。入院大约病情已是十分危笃,高热、神昏、吐泻不止,泻下赤白脓血便。因彝族同胞嗜酒,家属将病人送入院后,即到镇上喝酒,病人无人照看。直至下午,患者病情愈加严重,老医生遂萌生退意,想把这一患者转手于我。于是告诉我:“我在河(指雅砻江)那边有个病人是亲戚,我要过河去看病,今晚都不能回来,这个病人你帮我管一下。”我不知他是否是谎称,急忙告诉他:“不行哦,你这个病人这么严重的,你就走了哇!”老医生说:“河那边那个亲戚的病严重得很,我要赶快过去。”我说:“你眼下这个病人马上就要不行了,你还去看那个!”结果,老医生还是在下午三点过悄悄溜之大吉。病人病情危笃,那容坐视不管,我只得接手。

    于是赶快到病房诊视患者。时见病房一片狼藉,病人全身及床单、被子上全是粪渣,臭不可耐。患者神昏,呼之不应,脱水貌,高热,皮肤扪之烙手,体温高达40摄氏度,肛门中还在时时间断流出脓血稀水便。脉沉、细、疾,血压约40/20mmHg。看主管老医生医嘱,使用了四联抗生素:青霉素、氨苄青霉素、氧氟沙星、氯霉素(显然不合理);补液量则明显不足,只开了1000ml糖盐水,目前还在滴第二瓶;退热药则用了安痛定、地塞米松。于是我马上给病人建立了第二条通道,两条通道同时快速静滴补液,在原有基础上再加2000ml糖盐水、30ml10%kcl80ml鱼腥草注射液,很快就把病人的血压冲上来了。但病人神昏、高热、不断流出脓血稀水便怎么解决呢?抗生素方面让我犯难了,前面老医生用了多达四联的抗生素,没有给我留一点余地,肯定是不能再加用了。

    刹那间想到开付中药治菌痢,不料转念一想,不妙!原来老医生管着中药房的钥匙,他这一过河,把钥匙也带走了。心中那个气啊!这不是断了我一条臂膀吗?当时念头猛转,真有“一念逾新罗”之感,抬眼望望医院后院与背后山坡上丛生的杂草,心念闪过,决定急用草药鲜品。

    下午四、五点钟,我独自一人在后院与山坡拔回几种草药:蒲公英一把,马鞭草一把,车前草一把,奶浆草一把,南柴胡数株。回望院中,老医生栽种的一畦折耳根(鱼腥草),已长到几寸长。心中一气之下,将老医生种的折耳根拔去一半,心想,这本是你的病人,牺牲一点你的折耳根,本是活该。把一干草药带回治疗室,由于是鲜品,体积自然庞大,砂罐已盛不下。略一思索,找来一个铁瓷盆,将蒲公英、马鞭草、车前草、奶浆草、南柴胡、折耳根洗净放入,加清水淹没,放置电炉上熬煮。不一会儿,药汤熬煮为青绿色,再至褐绿色,植物芬芳之气弥漫开来,十分清凉。

    傍晚六点过,将熬煮好的草药水用瓶装好,亲自灌病人一点点服下,每隔一会儿喂服半瓶。一个多小时后,病人竟然漐漐汗出,神志逐渐清明,体温渐降。再一小时,天将黑之时,脓血便已明显减少,体温降至37.538摄氏度左右。晚十点过,病人全身汗透,皮肤扪之潮湿微凉,体温已正常,神志清醒,自行起床缓缓行走到户外解便。第二天,患者已不再解脓血稀水便,不再发热,治疗一日后即病愈出院。

    清热类鲜品药治热病,实有白虎汤合五味消毒饮之妙,芬芳清凉而清热生津,效果好得难以想象。去年我给09级中医师承研究生班上课时,列举到我此则医案,研究生们听后雀跃不已。师承班的研究生们大多都是多年的临床医生,好几个还是副主任医师,因此他们也给我提出了问题,说在城市鲜品药的应用有些困难,尤其是不敢自己找鲜品药给病人服。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我当时是在乡村诊病,少有这些限制,在城市以及现在这种医疗环境下,想用中药鲜品,一般情况下是处处限制啊!(云南中医学院中医医史各家学说教研室  汪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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