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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永檀:“窝窝进士”的悲喜人生

 科技脑海 2019-09-20
2017-02-22 作者: 鲍青 来源: 大众日报

  仲庙外观
  光绪二年的《续修仲里志》
  ■ 齐鲁名士

  □ 本报记者 鲍 青
    本报通讯员 陈 雷

  在民间传说里,他的人生是一幕先悲后喜的喜剧。虽家境贫寒、怀才不遇,却靠着一篇《窝窝赋》感动帝王,完成了平民到官宦的身份转变。
  而在史书记载中,他的故事却是一出先喜后悲的悲剧。纵然一路顺风顺水,仕途平步青云,却在乾隆初期沦为党争的牺牲品,最终病卒狱中,令人扼腕叹息。
  在他的故乡微山县鲁桥镇仲浅村,“窝窝进士”仲永檀的奇闻异事至今仍是乡民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他的真实面貌和人生境遇,已在传说的层层演绎下模糊难辨了。
穷富相异史传有别
  仲永檀,生于清康熙年间,为春秋时孔子大弟子子路的第65世孙。据子路第73世孙仲伟帅介绍,仲永檀的家庭和身世,民间传说和族谱记载,提供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版本。“民间传说的影响力很大,但其源于何时何处,现在已经基本不可考了。”
  根据传说,仲永檀出生于当地一户清贫的农耕家庭。出生的次日,父亲便因病辞世,添丁喜事瞬间成了丧事,也定下了仲永檀一生悲喜的基调。家庭顶梁柱坍塌后,留给孤儿寡母的唯有一亩贫瘠的涝洼地。若是风调雨顺的年月,母子俩靠着微薄的收成,再挖点野菜,伴着麸糠尚能勉强度日。可要是遭逢水旱,收成锐减,若不外出乞讨,只能饿毙于丘壑中了。
  无处不在的饥饿感,是仲永檀童年记忆的基调。能让他暂时忘却饥饿的,只有奢侈的读书了。贫困的家庭无力供他入私塾,他就每每躲在私塾的窗格下,静听屋内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塾师发觉仲永檀偷听后,不仅没有责罚,反而深深感动于他虽困窘却勤奋苦学的精神。当仲永檀熟练背完偷听的内容后,塾师更是惊奇不已,执意要收他为徒。
  出身贫寒,喜好读书,仲永檀的人物形象,完美契合了普罗大众“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的社会心理。但历史上的仲永檀,确实如传说所言,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寒门贵子吗?
  据《仲氏家谱》记载,仲永檀的曾祖父名应甲,字申之,为贡生,曾任河南开州(今濮阳市)的同知,还曾代理过州事,勅授承务郎一职。祖父名朝宣,字命臣,诰赠通议大夫。父亲名天经,字汉章,诰授通议大夫。
  可见仲永檀出生于一个诗书传家的官宦家庭,应不存在饥寒交迫的境遇。他于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参加山东乡试得中。第二年辞别家眷,赴京师参加春闱会试,途中与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结识,不久两人同登金榜,皆为进士。
  仲永檀中进士后,邀请同年进士李师中,为父亲撰写墓志铭。“有人认为,仲永檀此时修墓,是因为穷困的缘故,高中进士后,才有修墓的资金,但这和仲永檀的自述是不相符的。”仲伟帅说。
  在回忆先人行状时,仲永檀曾说:“吾父暨吾母死且十余年,其获一丘以妥灵,非吾第困于贫也!吾儿时至为吾父所钟,将终命,犹嘱曰:‘非大吾门,勿安吾神’。”
  原来仲父为勉励儿子向学,临终前竟以“非大吾门,勿安吾神”的遗言来要求他。仲永檀谨记父亲的教诲,直到此时才为先人树碑立传。
  “所谓少年磨难、私塾偷师等故事,都是不符合历史的传说,但因为契合老百姓的心理,所以传播广泛。”仲伟帅说。
  其实与仲永檀的身世相比,他科考之路的离奇,才是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窝窝进士”的雅号,甚至成了他的代称。
赴京赶考饱经磨难
  公元1736年,仲永檀中进士,改庶吉士,授检讨,此时为乾隆元年。
  在那个以寒门才子为主线人物的传说故事中,仲永檀进京赶考饱经磨难,是故事的叙述中心。
  仲家贫寒,凑不齐上京的盘缠。母亲只得挨家挨户借钱借物,为儿子筹备川资。她用小磨将借来的高粱碾成细细的面粉,再掺上点盐和葱花,做成了精致的窝窝头。她仔细算了下,从微山到京师大约要步行15天,每天4个窝头足够,62个窝头应能支撑儿子到达。
  若仲永檀高中进士,回程资费自然不愁。可若名落孙山,只得一路乞讨回乡了。
  仲永檀背着这袋沉甸甸的窝窝,在母亲久久注视下,义无反顾地上路了。好在一路无事,他昼行夜宿,顺利到达了河北地界。
  在这里,仲永檀偶遇两名进京赶考同乡,并遭遇人生一场磨难,差点命丧异乡。
  三人略微照面,便约定同行,互相为伴。一路既能排遣寂寞,也可切磋学问。仲永檀毫无心机,把自己对科考的心得感悟和盘托出,不经意展露的才学让同乡吃惊不已。
  斜阳坠山,倦鸟盘桓,三人行到集镇,寻觅家客栈投宿。因仲永檀盘缠无多,同乡许诺要为他垫付房费。仲永檀想投宿个便宜的小客栈,可那二人却执意要选最豪华的旅店住宿。晚饭时,仲永檀找店小二借了开水一碗,将母亲制作的窝头稍稍泡软后吃完,接着便睡下了。
  可另一边,两位同乡却改弦更张,决定立刻收拾包裹提前离开,让付不起店钱的仲永檀困守于此,无法如期参加科考。
  蒙在鼓里的仲永檀哪里知道,白天亲亲热热的同乡正在算计自己,早已逃之夭夭。拂晓之后,他收拾行囊出门,却被店小二告知须付了店钱才能离开。仲永檀身无分文,哪能拿得出?自然遭到了店家的一顿毒打。仅靠窝头维持的仲永檀,虚弱不堪的身躯怎能经受如此重击。他顿觉天旋地转,口中一热,呕出不少血来。店家见状,怕闹出人命,也就放他离去了。
  仲永檀爬到一处荒废的寺院,一连昏睡了三天三夜。三日之中,他粒米滴水未进,病势日渐沉重。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一位热心的拾荒老人经过此地,见一位年轻后生气若游丝,急忙熬了姜汤给他灌下。仲永檀稍微恢复意识后,老人又熬好热粥,取出玉米饼让他充饥。在老者的救助下,濒临绝路的仲永檀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一病大大耽搁了行程。仲永檀抵达京师时,已是三场考试最后一天。被挡在贡院门外的他,自觉无脸回乡,想一死了之。可转念一想,自己轻易赴死,将含辛茹苦的母亲置于何地?在生与死的纠结中,极度疲惫的仲永檀沉沉睡去了。
  京师宵禁,两个巡夜差官发现了躺卧在门洞里的仲永檀。面对差官的诘问,仲永檀如实相告:“我是赶考举子,途中得病误考故而稽留在此。”差官半信半疑,要把他驱赶出京师。无可奈何的仲永檀,只得拖着疲惫身躯,在苍茫夜色中蹒跚前行。
  此时,迎面来了一位身穿长袍马褂、头戴六块瓦红疙瘩帽垫的年轻人。他见衣衫褴褛的书生半夜赶路,好奇询问:“京城宵禁,汝缘何在此处?”仲永檀便将自己赴考,一路艰辛,被奸人所误叙说一遍。年轻人见仲永檀言谈举止,腹有诗书气自华,顿时生了爱才之心。他安排仲永檀住下,吩咐不许外出,等待安排。
  不几日,年轻人把仲永檀领进会试考房,宽慰说:“举子莫要悲伤,我也是王公子弟。汝若有真才实学,可用随身所带窝窝为题写篇文章,我可献给皇上,让他知晓你的才华,也不负你千里赴考的艰辛。”
  仲永檀凝神沉思,随即笔走龙蛇,借窝窝之口,道出身怀才学,郁郁不得志的块垒。
窝窝一赋干谒君王
  这篇脍炙人口的《窝窝赋》,全文摘录如下:
  美哉窝窝兮,大地之所产,人力之所造,内二外八,纤手成就。远望似将军之帽,近看似染靛之泡,似馒头而无底,似烧饼而又高。窝窝头仰面大笑,俺今日那比往朝!运未至暂且藏头,即得时再显荣耀。
  忆昔日年丰岁稔,到处里家家富裕,主人公绝不挂齿,主人婆懒怠做造。俺常与奴婢作伴、乞丐相交。又将俺火里烧,烧得浑身是泡,遍体俱焦,张着大嘴咬,还将俺喂鸡喂猫。又说俺内虚外实,皮肤粗糙,肚大头黑,尖头少脑。气得俺干发燥,受尽了无限委屈,俺有口难道。忽然间年荒岁饥,风雨不调,霎时间身价陡涨,声名倍高,足登品贵,面目改了。主人翁回嗔作喜,主人婆亲手做造,奴仆们个个想俺到,我怎能轻易来了。求我的街头叫喊,离我的拉棍抱瓢,寻我的逢门哀告,叫了多少爷爷奶奶,也难见我的容颜美貌。
  非是我卖国弄权,拿腔作调,我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不愧为扶困助急的英豪,胜似那补虚增力的丸散,济苦救命的丹膏。我不到,肚子里遭了火烧,烧得喉焦胃燥,禁不住的肚内喧嚷,五脏吵闹,不由得眼前起花,风吹即倒。我不到,伶牙利齿的英豪也闷坐无聊;我不到,那捧腹摇尾的人物也举步弯腰;我不到,未出闺门的秀女也顾不得害臊;我不到,人人生法求我,家家乱哭乱嚎。
  且慢说今人重我,就是那古人谁不把我当作至宝。称我为救驾的将军,其实我的本领更高;我不到,大舜、伊尹耕过荒郊;伯荑、叔齐首阳饿殍;我不到,梁武帝饿死台城,孔子绝粮,从者愠恼;我不到,赵武灵王绿林求卯,伍子胥丹阳吹萧;我不到,朱买臣难挑柴担,吕蒙正忍饥寒窑。世上人往往轻我、笑我,惹得我时常冷笑:笑的是笑我者两手捧我,轻我者今才知道。得我之人整日面目不改;失我之人,三日容貌变了。请问知礼君子,论一论谁长谁短,谁低谁高?您连我窝窝头都不知,还充什么人物,耍什么权威,弄什么腔调?
  窝窝虽粗糙难咽,不受人欢喜,功用却不逊色于珍馐美味。一遇水旱荒年,更是救民活命的不二之选。窝窝犹如遗珠,更似人才,虽身怀治国安民之术,却只能埋没民间,空余憾恨。
  ——全赋文白夹杂,用典生动自然,读来琅琅上口。在旁的年轻人边读边忍不住地赞叹。
  这年轻人,便是当时继位不久的乾隆皇帝。他见仲永檀才华横溢,补录他为进士第三百六十一名,后改庶吉士,授检讨。
  因窝窝而改变命运,仲永檀“窝窝进士”的芳名不胫而走,在家乡成为趣谈。
  仲永檀因献赋而入仕,应是大书特书的奇谈趣事。但怪异的是,在《清史稿·仲永檀传》和《仲氏家谱》中,均未对此事有所提及。根据仲伟帅的研究,与仲永檀《窝窝赋》内容相似的文章,留存的至少还有三篇。
  “一个是康熙年间翰林学士郓城人魏希曾所作。他早于仲永檀为官,告老还乡退隐山林后,安贫乐道,曾作《窝窝赋》以明志,内容与仲永檀的《窝窝赋》有诸多相似处。在仲永檀的同时代,还有一位河南进士也作有《窝窝赋》。到了道光年间,章丘人李廷棨在作乡村塾师时,同样写过这样一篇,内容依旧大同小异。《窝窝赋》的作者究竟是谁,现在已经难以考证了。”仲伟帅说。
弹劾权贵屡获超擢
  仲永檀的传说至此终止,不过正史的记载才刚刚开始。
  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仲永檀考选为陕西道监察御史。上任不久,仲永檀就先拿皇帝开刀。他上疏请求削减元宵节的花灯声乐,在奏章里颇为中肯地说:“人君日理万机,肩负责任重大。一旦有闲暇安逸念头,往往是怠政荒乱的苗头。元宵前后,灯火声乐阵势极大,铺张奢靡,滋长人主安逸之心。希望能酌量裁减,休养清明之体。”
  从乾隆后来好大喜功铺张浪费来看,仲永檀的奏疏所谈问题无疑具有相当的预见性。乾隆践祚不久,也有虚怀若谷的容人雅量。他在圣旨中用折中的办法来调和:“书云‘不役耳目’,即人不能被耳目欲望所役使。诗云‘好乐无荒’,意为好乐事却不误事。古圣贤的垂训,朕夙夜兢兢而不敢忽视。但岁时的宴赏、庆典自古有之。何况正月献岁,外藩蒙古朝觐有不可缺的典礼。朕承袭旧制行之,未尝有所增益。至于国家的政事,朕仍如常综理,并未略有稽迟。”乾隆一面承认声乐之好的确消磨意志,但也强调必要的仪式也是国家礼制不可废缺的一部分。他向仲永檀保证,自己虽喜好灯火声乐,勤政的决心并不会消退。
  在圣旨最后,乾隆特意夸奖仲永檀:“胸有所见,直陈无隐,是其可嘉处,朕亦知之。”
  君王的肯定和嘉许,给了仲永檀不竭的动力。不久,他就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乾隆初年,为惩治吏治腐败,曾规定贪污受贿千两者当斩。但在乾隆即位后的前十三年,只有一位重臣因此规定而丧命,他就是遭到仲永檀弹劾的步军统领鄂善。
  当时京师的工部凿匠俞君弼,家富而无子。他离世后,女婿许秉义与过继的子嗣争夺遗产。时任内阁学士许王猷与许秉义同族,就叮嘱朝廷九卿参加葬礼。葬礼上,许秉义向每位吊唁的大臣奉送了一份厚礼,许王猷不断暗示大家,许秉义是俞君弼遗产的合法继承者。
  而俞家则向步军统领鄂善行贿,让鄂善抓捕许秉义严刑询问,最终定下许秉义以律论罪的处罚,还连带罢免了许王猷的职务。乾隆皇帝偏听偏信,就此事下旨戒饬九卿。
  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仲永檀闻听鄂善受贿的传言。他几经辗转,也没有搜集到鄂善受贿证据,但又不愿放弃弹劾。他冒着杀头危险,向乾隆密奏称:“风闻鄂善受俞氏贿万金,礼部侍郎吴家驹赴吊得其赀;又闻赴吊不仅九卿,大学士张廷玉以柬往,徐本、赵国麟俱亲会,詹事陈浩为奔走,谨据实密奏,备访查。”
  在奏折结尾,仲永檀还提及禁中密奏泄漏事,提醒乾隆皇帝注意:“密奏留中事,外间旋得消息,此必有私通左右暗为宣泄者。权要有耳目,朝廷将不复有耳目矣。”仲永檀提醒乾隆,如果权贵都有宫中的耳目,那么朝廷监察百官的耳目也就不复存在了。
  皇帝览奏后,首先怀疑仲永檀妄言诬陷。他命怡亲王,和亲王,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徐本,尚书讷亲、来保等一干重臣讯问仲永檀,以获取事情真相。
  仲永檀陷入牢狱。弹劾满族重臣,风险极高,若不属实,不仅性命难保,全家都可能连累受灾。好在讯问之后,鄂善的仆人和行贿者,都承认鄂善确曾受贿,和亲王等人便将录问的情况报给乾隆。
  乾隆决定亲自处理。他招来鄂善,希望他坦白从宽,交待事实。鄂善在压力下,承认确实收取俞家资财千金。乾隆却突然变脸,对鄂善言:“汝罪于律当绞。汝尝为大臣,不忍弃诸市。然汝亦何颜复立于人世乎?汝宜有以自处。”这是希望鄂善自裁的意思。
  接着乾隆和重臣商议,决定赐死鄂善。他派心腹向鄂善宣示决议,一心求生的鄂善却突然改口称从未受人资财。乾隆对他首鼠两端的行径大为愤怒,立刻剥夺他的职务送入刑部审讯。经审讯,鄂善受贿罪当绞刑,乾隆仍命令自裁。
  鄂善成为乾隆肃贪打下的“大老虎”。而鄂善伏法,仲永檀功不可没。乾隆嘉奖仲永檀不畏权贵举报有功,直陈无隐,提拔他为佥都御史。
  对仲永檀的超拔,当时大学士赵国麟颇有微词。他对乾隆表示:“永檀据风传之事便上奏弹劾,此事将有弊端遗留,应该对不实弹劾的蔓延防微杜渐。明末言官与内阁各分门户,言官往往毫无根据便随意弹劾,双方互相挤排倾轧,纲纪因而崩坏。希望陛下降旨以告天下,声明提拔永檀是奖励他果敢,并宽恕他的冒昧。以后凡有弹劾大臣却查无实据者,也要有处分。这便是功过不相掩,赏罚自然无偏曲。”赵国麟要求不可放纵监察权,适当保护官员的权益,建议也算老成持重。但在奏章末尾,他却略带要挟地表示:“如果陛下认为臣的言语过于刚直愚笨,请求罢免我的职务,让我保全这份初心。”
  乾隆下手诏提醒赵国麟,自己破格提拔仲永檀,是为彰显奖励善臣,惩处恶臣的决心。他肯定赵国麟的意见老成远虑,要求他继续入阁视事,不要有心理负担。
  乾隆虽然温言宽慰了赵国麟,却没有遵循他的要求下旨澄清提拔仲永檀的缘由,所以刚直的赵国麟一再上疏要求隐退。
  大学士的抗辩,没有阻碍仲永檀的升迁路。不久,乾隆提拔他担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成为都察院的正三品副职,掌握天下风宪之权。
  从乾隆五年选任陕西道监察御史,到乾隆七年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短短两年仲永檀从正五品升到了正三品,提拔的速度惊人。如果按此势头,他的仕途前景不可限量。
  但不断破格提拔的背后,除了仲永檀果敢直谏外,也和一个人的大力举荐密不可分。
  他就是乾隆初期的两位重臣之一,仲永檀的恩师——大学士鄂尔泰。
  鄂尔泰投之以桃,仲永檀报之以李。但仲永檀很快就要为自己的站队付出生命的代价。
由喜而悲人生落幕
  历朝历代,御史都是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在谁都不太干净的古代官场,不断举报弹劾他人,是要冒巨大风险和承受巨大代价的。如果自己的言行不够细谨,也极易成为众矢之的。
  刚刚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仲永檀,就不幸成为了权斗的牺牲品。
  先前,贵州瓮安的百姓罗尚珍进京上访,在都察院诉讼祖宗墓地被原四川巡抚王士俊侵占。仲永檀依惯例将此事上奏朝廷,乾隆命其会同云贵总督张广泗调查。经查实,王士俊侵人祖墓按律论罪。但在回京师途中,河南巡抚雅尔图弹劾仲永檀在南阳纵容仆从鞭挞村民,乾隆以罚俸作为惩戒。
  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仅仅因为仆从打人而遭受连累,可见仲永檀的处境已经不妙。
  乾隆七年十二月,乾隆令仲永檀到江南会同巡抚周学健发放赈灾粮款。仲永檀尚未动身,便被人揭发以密奏留中事告大学士鄂尔泰之子鄂容安。
  乾隆大怒,立刻罢免仲的职务,关入内务府慎刑司,令庄亲王,和亲王,平郡王,大学士张廷玉、徐本,尚书讷亲、来保、哈达哈等审讯治罪。
  两年前,这些人也曾审讯过仲永檀。那一次,他因为检举有功,因祸得福,升任佥都御史。可这一次,仲永檀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乾隆帝对泄漏禁中机密一事极为敏感,对审讯官员三令五申要求彻底查明。官员们自然也是极为卖力,对仲永檀不断用刑。
  经查实,鄂容安和仲永檀承认,每次弹劾他人之前二人总是事先商议,事后互相知会。乾隆帝认为仲永檀依附师门鄂尔泰,结党营私互为支援,利用监察弹劾权排斥异己,罪行重大。而大学士鄂尔泰因是先帝受遗大臣,不忍深究,下吏议,示薄罚。鄂容安罪论戍,乾隆也宽宥了他。只有倒霉的“窝窝进士”仲永檀,出身寒微,又因积极弹劾官员朝中无人维护援救,忧愤交加卒于狱中。
  仲永檀死后家境一贫如洗,竟不能具棺,门人只能醵金殓之,葬于横坊村东前,在今仲浅村东北坡。“窝窝进士”的悲喜人生,至此落幕了。
  同年进士郑板桥闻听仲永檀谢世后,写有“仲子空残呕血”的诗句,以示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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