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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中“十九个钱”

 GXF360 2019-09-23

在咸亨酒店“从不拖欠”的孔乙己竟然欠下了“十九个钱”,这欠债竟是孔乙己生命即将消逝之际和其他人唯一联系。这“十九个钱”在细节中隐含着深意、矛盾中凸显着张力,在结尾处谱写了命运的悲歌。只有分析清楚“十九个钱”,才能够真正走进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

一、细节中隐含深意

“十九个钱”在文中的反复多次出现,作为文学巨匠的鲁迅先生,安排的这“十九个”钱的数目必定暗藏玄机。前文提到了酒四文铜钱一碗,下酒菜(盐煮笋或者茴香豆)一文铜钱一碟。孔乙己平日习惯的消费状况文中交代并不甚清楚,但是有两次可供参考。第一次是“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此处花费是九个钱。第二次是“温一碗酒”,没有茴香豆,花费为四文。虽然两处花费不一样,但是综合全文来看,孔乙己没有充裕的钱喝酒,所以这“十九个钱”不是他一次性欠下的。并且,掌柜这样嗜财如命又看不起孔乙己,孔乙己自己也没有正当收入来源,掌柜是绝对不会允许孔乙己连续赊账多次的。所以这“十九个钱”是孔乙己中间起码还上了一部分的钱之后,最终的欠债情况。如此来看,欠下“十九个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孔乙己一直没有足够的钱能够还清欠款,即使如此,他还是要喝酒。

掌柜在说到这十九文钱的时候,说的是“十九个钱”,其量词由货币专属的“文”变成统称量词的“个”,这其中的缘由值得推敲。首先,十九文对掌柜这样一个经营一家酒店的人来说不值一提,对这样一家拥有“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和“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能让客人“慢慢坐着喝”的大酒店来说,更是九牛一毛,故而不值得专门用货币的量词来描述,非常轻描淡写地用一个“个”字随意说说就可以了。其次,正是这不值一提的十九文,让掌柜时时念叨,掌柜惦记的是这区区“十九个钱”而不是孔乙己。文中掌柜“慢慢的结账”,第一次说孔乙己欠钱时,有人说孔乙己偷了丁举人家的东西,打折了腿,或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是慢慢的算他的账”。两处“慢慢的”,第一处掌柜算账属于例行公事,会想起孔乙己也仅仅是因为他欠了钱而已。第二处掌柜得知孔乙己被打了,也许已经死了,仍然“慢慢的”继续算账,算的是“他的帐”,说明孔乙己的安危谁都不关心,即使是被欠了钱的掌柜,正好印证了前文说的“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样过”,孔乙己的存在对周围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价值。既然掌柜得知孔乙己也许死了也并不在意,那就意味着掌柜催要这“十九文钱”并不仅仅是为了归账。那他三翻四次念叨“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除了收益以外,还有别的原因吗?孔乙己作为所有人取笑的对象,只要他出现在咸亨酒店,就有人故意揭短,刺激他,让他难堪,并且“掌柜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掌柜也是故意开启话头取笑孔乙己的人之一。由此可见,掌柜每每说孔乙己欠钱,也是为了以此取笑孔乙己而已。然而正是这区区“十九个钱”,是孔乙己至死都还不上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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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矛盾中凸显张力

虽然孔乙己好吃懒做又没有收入来源,还嗜酒,但是“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这里就出现了第一个欠钱的矛盾:平日孔乙己在咸亨酒店“信誉”良好,甚至可能是最好,与他偷盗和好吃懒做的行径似乎十分矛盾。但是站在孔乙己的角度,他认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读书人”,当别人问他“当真识字么?”的时候,他“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所以在咸亨酒店这样一个三教九流皆具的地方,孔乙己坚守着他内心所认为的文人在钱财方面应有的气节。

就算如此,孔乙己最后还是欠下了“十九个钱”,这里出现了欠钱的第二个矛盾:平日从不拖欠,即使当时没钱不出一月便能还清的孔乙己不仅欠了钱,还欠了“十九个钱”。孔乙己没有稳定正当的收入来源,生活本就属于勉强维持,但他“身材很高大”,即使受伤,身体总归是没有大的毛病,还能够谋生。终于,他无法维持了,他腿折了,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因为他“自己发昏,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这丁举人家如何?那人说道:“他家的东西,偷得的么?”这个喝酒的人都知道丁举人家里偷不得,周围的人必定都知道。孔乙己此次被“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前一次偷了何家的书,也是被打,“吊着打”,但结果大不相同。两次都是偷盗,为何这次就不同?丁举人何许人也?那是身上有功名的人,读书读出了成就的人,而“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学”。孔乙己追求的不就是丁举人这样进学了的人吗!丁举人家与何家相比就区别在丁举人是读书人,正是孔乙己一生追求的功名之人,断送了他最后的生存希望。古代读书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兼济苍生的情怀,在丁举人身上得不到任何体现。孔乙己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追求的也竟是丁举人这样的人,孔乙己一直以来以读书人自居,自认高人一等也不过是自己的虚幻想象。鲁迅先生这样的安排十分精妙,尽显讽刺意味。

1) 文中所用摇臂式铁钻工回转机构的设计方法,包括回转机构的静载荷和动载荷的分析及结构的强度校核方法。

三、结尾处命运的悲歌

掌柜第一次说孔乙己“欠十九个钱”是在“中秋前的两三天”,由此至文章结束,孔乙己只出现了一次,那是“中秋之后”、“将近初冬”。此次见面是最后一次见孔乙己,“到了年关”、“到第二年端午”掌柜都还在说这“十九个钱”,然而“到了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最后的“年关”和“端午”掌柜说了,“中秋”和“再到年关”没再说了,其实也就是到第二年端午还在说,中秋之后就再也没说了。从总体时间跨度来看不过一年半,然而鲁迅先生一共五次说到“年关”“端午”和“中秋”。“年关”对掌柜来说是清算一年收入的时候,必须要结清欠账,然而孔乙己中秋过后来最后一次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能力偿还欠的“十九个钱”了,这对于孔乙己来说才是真正的“关”,是他终于没有跨过去的难关,这是当时那个社会里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一年一关,跨不跨的过这一关,谁也没有把握。

另外,按照时间来推算,年关到端午之间还应该有一个传统的清明,清明节的时间明明在春节和端午之间,鲁迅先生为何不提?因为孔乙己在这个环境中自来孤身一人,虽然他最后一次出现时“已经不成样子”,之前虽破的长衫已经换成了“破夹袄”,也只说了:“温一碗酒”,茴香豆也没有钱买了。掌柜见他的第一句话仍是:“你还欠我十九个钱呢!”如此凄惨的样子不被任何人的同情。掌柜不仅忘不了他的钱,仍然要继续揭短,刺激孔乙己,说他偷东西,被打断了腿,而孔乙己已经无力“睁大眼睛”、无力用“之乎者也”的话反驳,也无力“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说出“跌断,跌,跌……”这样残缺不全的话,就像他此时残缺不全的身体和灵魂,将死之人的颓败之气密密笼罩在他身上。即使是死了,也无人记得,无人祭拜他,自然也就不用提清明。其他三个欢乐的节日掌柜想起他,也只是因为自己要做账而已。一年到头,没有孔乙己人们也照常的过,想起他也只有掌柜,还是因为他欠的“十九个钱”。第二年年关之后,再也没有人记得他,短短的一年半时间,就足以抹去一个人在人世存在的痕迹,而孔乙己于周围的人的价值,不仅是无价值,甚至是负价值,因为他至死还欠着区区“十九个钱”。

鲁迅将孔乙己放置在鲁镇中的咸亨酒店这个独特的割裂环境中,孔乙己与店里坐着喝酒的“穿长衫”者、与柜台外站着喝酒的“短衣帮”皆不相合。在酒店喝酒的所有人都把孔乙己当做取笑的对象,故意提起他的不堪,这意味着任何社会阶层、年龄、性别的人都无差别的看不起他。“孔乙己”甚至只是一个绰号,只是从“描红纸”上来的名字,具体姓甚名谁并不知道,这样一个不被任何人接纳的人,终于在欠着“十九个钱”的状态里,不被任何人关心的“大约的确死了”。“大约”与“的确”的意思明明相反,这里读来却有一种矛盾丛生、捉摸不定的意味,因为并没有人真的关心过他的现状。这种看似矛盾的说法,恰好关照了死了还欠着“十九个钱”的孔乙己的无人关心、模糊不清的一生,因为这区区“十九个钱”是孔乙己悲剧一生也无法摆脱的负债,也是鲁迅先生所心痛的当时中国人已经失去的精神力量。

参考文献

[1]鲁迅.鲁迅全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2]张桂林.鲁迅为什么让孔乙己欠十九个钱[J].语文教学与研究,2004,(29).

[3]田艳萍.孔乙己唯一的生命印记——“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研读[J].语文教学通讯,2016,(29).

[4]恰到好处的十九个钱:解读孔以及性格特征的重要钥匙[J].现代语文,20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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