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年前,孔夫子面对滚滚奔逝的大江,联想到生命太过于匆匆,发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光阴之叹。 也不知道后辈学者是有意或者不经意,放大了内心对于流年逝水的惶恐与忧伤,像及了某种宗教仪式,随着岁月的流转得到了承接与继承。 于是,一个又一个理想的人生模板轮番登场,不外乎求知、探索、追求、奋斗……一碗又一碗的热鸡汤陆续呈上人生的筵席。 虚度,成了一件令人羞愧与耻辱的事情。 我们在披襟斩棘的人生旅途中日益憔悴,在措手不及的焦虑中日渐老去,在贪求无度的算计中折损自己,到最后,我们耗尽毕生赋予崇高意义的一生,在回望的时候,极有可能苍白得如一场无趣的烂电影。 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我们可以像只猪一样懒,却无法像只猪一样懒得心安理得,我们总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获得应有的荣耀与鲜花。 比如,看一本书就期待它让自己变得深刻,绕操场一圈就期待它让自己一斤斤瘦下来,发一条微信期待对方立即回复,投之以桃便期待被报之以李,倾述一段心绪期待被关注和安慰,参加一场酒局期待换来推杯换盏的交情。 期待与现实的反差令我们患得患失,自怨自艾。 前段时间,高晓松从北欧回来,写了一篇文章——《在北欧,我觉得自己内心很丑陋》。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自认为天文、地理、人生无所不知,走到哪里都喜欢给人讲大道理,结果到了北欧没几天,我居然都不太敢跟人说话了,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很丑陋。” 文中他很清晰的表达了之所以会觉得内心丑陋的症结。 “这里的人不聊金钱,不聊地位,也不聊你读过什么名校。” 那么,北欧的人都在聊什么呢? 聊文化、聊音乐、聊电影,聊爱好、聊生活、聊家庭。 以国人的眼光去审视丹麦、瑞典等北欧人的生活,我们会发现北欧人彻头彻尾都是在浪费时间。 “在瑞典几乎人人都有一条小船,大家开着小船看看落日、钓钓鱼。” 大家知道全世界幸福指数最高的地方是哪里吗? 对,就是最会浪费时间的北欧。 所以高晓松才觉得自己活得很丑陋。 他说,“我每天琢磨的都是如何在一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跟人勾心斗角,跟北欧人的境界实在是差太远了。” 总有一些时光要用来虚度,而虚度,不等于漫无目的。 不是从一种无趣进入到另一种无趣,不是彻底放弃生命应有的意义,陷入另一种庸碌与俗套,而是在困顿不堪之中的一次愉悦身心的暂停,疲乏与忧虑之中一番放眼风物的驻足。 这样的虚度,是一次身心的净化和栖息,至于虚度的结果,其实,大可以不去关心。 台湾著名的诗人与作家蒋勋有一次问工程师:“你们在这里工作五年了,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公司门口那一排树是什么树?”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当代著名的美学家、教育家朱光潜曾在课堂上问学生:“你们有没有人观察过,校园那片芍药是怎么盛开的?”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大部分中国人都活得太功利了,而错失了周遭的美好。 我们活得很上进,活得很努力,但活得一点都不美。 最美的人生不是最努力的人生,最美的人生是努力与浪费兼备的人生: 该努力就拼命努力,该浪费就肆意浪费。 最没有意义的人生,是只做有意义的事情。 正如周国平所说:“世上有味之事,包括诗,酒,哲学,爱情,往往无用。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终于成一无用之人,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 懂得浪费时间的人,才懂得享受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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