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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传） 《寒鸦图卷》辽宁省博物馆藏 “林深雪积，寒气逼人，群乌翔集，有饥冻哀鸣之态，亦可谓能矣。”这是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在一幅其曾收藏的绘画作品上题写的一段话。看得出来，赵孟頫对这幅作品评价非常高。这幅作品便是传为李成的《寒鸦图》。虽然在历代画录中这卷《寒鸦图》都列在李成名下，但是近代研究者认为，其风格与李成不完全相似，应该是南宋早期的作品。不可否认的是，即便不是出自李成之手，也是出自“李派”之手。 大体上，我个人倾向于这正是李成的手笔。也许，这是李成早期的作品，早期的李成虽为唐朝宗室之后，但是其际遇惨淡。胸怀远志，却不得不依靠绘画这门爱好谋得五斗米。不仅如此，其作品还只能挂在酒肉之地被当做装饰画。大概有此心境，李成心中是倍感凄凉的。不过，李成毕竟是儒雅之士，内心里总是对未来充满着无限美好期待的。余以为，此卷正有此意。寒鸦积雪，阻挡不了春暖花开；枯木干枝，终究欣欣向荣。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1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2 一、围炉不忍展《寒鸦图》该卷《寒鸦图》描绘的是春寒料峭时节群鸦溪边觅食雀跃的情形。经统计，《寒鸦图卷》中共计有四十九只寒鸦或飞飞栖或鸣或静，姿态各异，没有一只形态相同的寒鸦。以此足见艺术家观摩自然的写实功力。中国画的写实功夫在当代往往是被人忽略了的，特别是西方写实油画的传入，让人们只看到了西画中的写实而忽略了中国画的写实。 该卷起首画一丛盘根错节的枯树，树干很粗大，而树梢则是明显的李成式的蟹爪形态。每一棵树都有瘤疤，加上经过秋冬两季，树叶已经完全掉光了。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并没有给人以参天之态，反倒是给人以生命枯萎般的萧瑟凄凉。有些树根已经裸露在外，更显凄凉。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3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4 画卷最右侧的土坡上，有四只寒鸦，看羽毛的形态，似乎是同时在抖动着羽毛。这种景象没有深入地去观察大自然，是绝无可能用画笔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的。 土坡下面，画有五只寒鸦，四只正在啄着地上的事物，有趣的是，最边上的一只则是看着，并未和同伴一同享用地上的食物。左边有一根矮树桩，大概是这棵树实在太老了，又或许是被人砍伐掉的。树桩上站在一只寒鸦，正对着下面觅食的几只寒鸦。看翅膀的姿态，似乎是要飞下去饱餐一顿。树桩另一侧有一只正回头注目着那只即将展翅的寒鸦，兴许是要结伴而行。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5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6 画面继而往左，一处冰面已稍显融化里的溪潭散发出阵阵寒意。溪面上有几只寒鸦正展翅飞过，它们大概是听到了对面枯树枝上同伴的呼鸣。枯枝伸向溪面，枝头上站着几只寒鸦，一只冲着从对岸飞来的同伴，另两只一高一低地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下方还有一只，不动声色地在注视着水岸，兴许是发现了食物。 溪潭周围，积雪覆盖着土地和水边的草叶上，草叶被雪压着改变了姿态。远处一桥横跨两岸，烟霭空濛，对岸的树林，也被烟霭所遮掩，只看得到树根以及少许枝头，中间是厚厚的一层烟霭。这层烟霭，不禁使人顿觉寒意袭来。 全卷以寒鸦、积雪、枯木为主要内容，在意境上极尽表达出了寒意。慢展《寒鸦图卷》，有如置身寒溪之中，耳畔是寒鸦乌啼之声。乾隆皇帝在看过此卷之后题写了一首七言诗：“千林叶落树枝干，鸦集啼饥复叫寒。嗟我民宁无似此 ，围炉不忍展图看。壬寅（1782年）嘉平月上澣御题。”“围炉不忍展图看”这是一种多么直冲心灵的寒意啊。可见艺术家技术之高超以及对大自然体悟之深刻。 李成（传）《寒鸦图》局部7 李成（传）《寒鸦图》乾隆题诗 李成（传）《寒鸦图》赵孟頫题 二、寒鸦向暖，枯木逢春人生的际遇总归是有起有落有好有坏。李成所处的那个时代已经离我过去了一千多年，我们今天所面临的万事万物，相比那个时代更为复杂，我们今天要做的选择也相比那个时候更为艰难。但是，有人放弃，却也有人坚持着。很多人说，选择比坚持更重要，可是，没有坚持又如何知道选择是否对？对于很多在坚持的人来说，从未计量对与错，他们只关心爱不爱。当他们爱上了去做一件事，便是用尽一生去做这件事。 或许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人生的低谷，或许正沉陷在人生的低谷之中。但是，是否能走出低谷，并不在于山谷外是否有人向你抛下一根绳子，而在于自己的双手是否有足够的韧性去攀爬那些布满荆棘的峭壁。细品这卷《寒鸦图》，除了画卷中散发出来的萧瑟与寒意，我们还需要品读到画卷最为动人的风景：寒鸦向暖，枯木逢春。我们当然不确定这是否是艺术家有意为之的绘画思想，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去这样理解和品读这件艺术品。艺术的使命，在今天应该观照当下每个灵魂，而不仅仅是艺术馆玻璃后面的一幅画。 几年前，我遇到一位台湾香道师，准确说，他是一名侍香者。从十八岁迷恋上香道现在已过不惑之年，他始终相信自己会因为自己对香的坚持而获得命运的眷顾。但是，二十年来，他并未与这样的命运邂逅，反倒因此而与父亲的关系降到了冰点。其父亲是做传统香料生意的，一直渴望儿子来接替家族产业，但是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却选择了一条生意人最为看不起的手艺。 2016年，他与我聊天时说，他过去一年里有超过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路上。远在台湾的儿子、女儿以及妻子，更多的时候只能通过视频电话来与这位父亲和丈夫见面。为了能够传播自己的香学理论，哪怕是赔钱的活儿他都会接。许多内陆的机构会邀请他去举办讲座，但是抱歉，机票钱住宿钱得自个儿出，机构只是象征性地补贴一点。而对于他来说，只要有人喜欢，赔钱也值得。这是一名香者的坚持，他不确定自己何时可以获得世人所理解的“成功”，但是他很确定，与香为伴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寒鸦向暖，枯木逢春。寒冷过后，春暖大地；枯木遇春，枝繁叶茂。
李成（传）《寒鸦图》全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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