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有一位名叫吴亦寿的上海人,偶然乘兴,从上海坐飞机前往大西北内陆城市兰州。 在那个时代,从上海到兰州的陆路,起码要走一个多月,路途非常辛苦,然而这位吴先生,竟然能坐飞机从上海直飞兰州,在当时非常少见。他留下来的照片和文字,也很珍贵。 本文发表在《柯达杂志》1935年第6卷第4期 静极思动,人之常情;久处城市,岑闷无如,因作西省之行。 客岁(去年)十月一日,一行五人,乘飞机作兰州游。在机中因机身之震荡,心神极感不适,加以头晕过度,一时竟致昏厥,幸不久即行停落,始能稍息;而未几又起。 沿途困于昏晕,故绝少游兴。 翌日下午达目的地,寄宿旧友吕君处。晚惫甚;明日未出,藉资休息。 四日,乃雇车访五泉山,经市街时,目睹该处居民之困苦及市面之萧条,与我沪市何止相差天壤?而佛教甚盛,故多庙宇极多,风俗习惯,多效古式。 出城后景物顿异,一片清秀乾坤,醉人欲绝;虽黄叶凋零,枯树参差,此中幽景,仍不稍减,亟出相机将景之最盛者摄入镜头,时阳光尚未大明,结果甚为满意。 五泉山正门 1934年10月(原文配图) 车行五里许,即达山麓,以恩加镜箱摄取山门正景,不幸摄后失手,镜箱坠地致镜头击碎,不胜惆怅。幸尚携有新购之六二〇号之柯达富能达镜箱,可以应用;否则,岂不虚此远行! 登山则层峦重翠,树木密布,曲径蜿蜒,令人忘返,天空鸟雀喧嚣,争相追逐,大自然之景象,至此一望无遗。 进回光谷,有古式之戏台,相传为周朝所筑,后经改造。壁上字迹甚佳,寓意亦深。 时云蔽天光,装三脚架拍照,自谓当有感光不足之弊,结果却甚清晰,于此不得不感此镜头收光之清晰,与万利软片感光之迅速。 下山绕至山后浏览,见一破龛,中有石佛,面目隐约可见,悬于石壁,石壁将阳光分为阴阳二界,洵称佳境,信手摄取。 洗出后,照片竟然与目睹者无二,快慰者再。 又至望天阙,意欲直上山巅,乃因疲乏不支,遂坐小亭中品茗谈笑,至夕阳西下,始兴尽言归。 五日,游小西湖,地域甚小,然所摄一片,结果尚佳。 时天色阴晴不定,未至中午,即有雨意。未几果降,不获畅游,匆匆返寓。 六日未晴。 七日乃霁,舍小西湖而作黄河对岸游。 过铁桥,桥讲究,与荣泽之黄河铁桥同式。对桥有一小山,山尖有一塔,塔下有十屋,小如佛龛,内为十殿阎王,颇饶兴趣。 未登山时,见河中游牛皮筏,系以大张牛皮捆裹草枝,浮于水面,连串一处,用代船只。 此新奇之法,我方诚属罕见,彼则用以运货载客,为日常交通之利器。遂出镜箱摄之。 时无日光,天空呈灰淡色,水中反光尚强,后又悔曝光之过度,但结果甚佳,此盖有赖于万利软片之感光伸缩性也。 此行无多见,遂至螺旋亭,亭由盘旋而上,先传南北斗二星弈棋于此,故而闻名。 三时乃归寓所。 八日出金城关,见荒草野地可千余亩,惜无人经营,致为豺狼出没,良可慨叹。 关外荒凉之态,一无足述,一临其地,目的只在知晓西省之现状耳。 午膳后,至水洞楼及三清观,观中驻足甚久,听主持之讲说,颇觉有味,惜不能一一述之。内中黯淡甚,加之主持不允照相,谓有触佛爷之怒,实堪发噱,然亦不能强与之忤,遂止。 四时,至向虞洞,该处幽雅静默,大有超世出尘之气象,令人不忍即别。 洞口一缕清溪,潺潺作响,溪中有一小泉,据云泉水与溪水各不相混,其味各别,试之果然。 兰州 11934年 九日,本拟再作处出游,奈是日有飞机飞沪,如再耽延,则须十七日始有,于是舍之而返,归途中犹频频忆及彼处之风物。幸多数已为予摄入镜头,携之俱归,他日大可时时取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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