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物小档案
Name
: Cao Qing
Hair color : black
Hair length : 1.00 m
Height
:
measure time: 1971
那永远消失了的大辫子
前排右一为曹青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兵团里的女知青虽然多是花季少女的年龄,但却不可能像现在的女孩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时装和化妆品。唯有坠在身后的飘飘荡荡的大辫子,可以让天生爱美的女孩们展示一下女性的柔美。
去兵团源于未曾实现的梦想
1971年3月,我和班里6位报名参加山东的同学,被一辆大卡车拉到了历城县委招待所。那一夜,我们5位女同学几乎就没怎么睡。都是十五六岁的单纯女孩,早上离家时还眼泪汪汪的,此刻却为突然没有了父母的管束和新生活的来临而兴奋不已。
不知其他同学放弃上高中而选择去兵团是怎么想的,我报名的原因,除了响应号召和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还源于一个未曾实现的梦想——像《英雄儿女》里的王芳那样,当一个神气的保卫祖国的女兵。为此,刚上初中时,我就和同学小凤找到武装部,跟人家软磨硬泡了整整一天。所以,当听说兵团是解放军领导、实行军事化管理,并且发军装(虽然不戴领章帽徽)时,就充满了向往,觉得当不了真正的女兵,当一个解放军领导下的兵团战士,也是光荣的。
第二天我们就重新坐上大卡车,与几百个来自青岛、济南和历城的知青一起,作为山东生产建设九团四营的战士,渡过黄河,来到北临邑一个曾经收留过盲流又做过五七干校的地方,开始了几年的兵团生活。
那时,真希望天永远也别亮
去过兵团的人,最难忘的记忆里肯定少不了麦收。那烈日下的暴晒和蒸笼似的麦地,那手上磨起的水泡和累得几乎直不起来的腰,是最考验人的。收割开始时,我们三人为一个小组,在地头排好,哨声一响,刷刷的镰刀声就在麦地里响成一片。因为各小组之间还要开展劳动竞赛,所以大家你追我赶,谁也不甘落后,否则就会拖小组的后腿。没多久,脸上的汗水就像小溪一样滚滚而下,后背的衣服也湿乎乎地粘在了身上。等收工回营房时,大家已是腰酸腿痛、东倒西歪,根本就走不出整齐的步伐了。就连晚上上床睡觉,也成了一件费劲的事儿。有时躺到床上,真希望天永远也别亮。但是,凌晨4点多的哨声一响,一队队拿着镰刀的队伍,就又顶着星星出发了。
我曾经看见有的战士因为腰痛得受不了,就跪着向前割。有一次我因急着往前赶割破了手指,但当听见“勇敢战斗,不怕牺牲”的喊声时,就有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力量,不顾鲜血直流,继续往前割,直到卫生员沿着点点血迹找到我。伤口包好后,吃了一片止痛药,就又“轻伤不下火线”地投入了“战斗”。
我的战地流动广播车
冬季,营里经常搞水利会战,那是一场不亚于麦收的艰巨任务。有一年的水利会战,二营的战士们也被调来支援。那时我已调到营部管收发和广播,营领导交给我的任务是搞宣传鼓动。我宁愿去刨冻土,也不愿在这么多的人前“大喊大叫”,但又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
在营部几个战友的帮助下,我从仓库里找来一辆独轮车,又把大喇叭绑到一根竹竿上,再把绑着喇叭的竹竿绑到独轮车上。一个简陋的“战地流动广播车”,就这样弄好了。
当我带着铁锨推着广播车来到工地时,只见红旗招展,两营的战士们拉开长长的战线,正热火朝天地向冰冻的土地开战。我把独轮车放好,拧开电唱机,一阵豪迈的歌声响起,无数目光立刻聚拢过来,我赶紧抓起铁锨逃进沟里,埋头挖起土来。干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就坐在铁锨把上,匆匆写了几句鼓动词,趁周围没人注意,到广播车那里拿起话筒,鼓足勇气喊起来:“同志们你们看,水利工地红旗展,两营同志来会战,热火朝天干得欢,不怕地冻天气寒,下定决心排万难……”念完,脸上火辣辣的,但看到战友们热情的笑脸,心里的紧张也一下子消失了。我就这样干一会儿鼓动一会儿,再推着广播车到另一个连队。
由于宣传鼓动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第二天营里还给我派了个助手小刘。我们事先编了一些鼓动词,还带了一副竹板。到了工地,一个推车、一个念稿子,或者一个打竹板、一个念鼓动词,时不时地还跳到沟里,和战友们一起“改天换地”。在后来的几次麦收中,这架“战地流动广播车”又被重新组装起来。它几乎见证了战友们每一次的艰苦奋斗,也见证了那片盐碱地上是如何洒满了青春的汗水。
那永远消失了的大辫子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兵团里的女知青虽然多是花季少女的年龄,但却不可能像现在的女孩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时装和化妆品。唯有坠在身后的飘飘荡荡的大辫子,可以让天生爱美的女孩们展示一下女性的柔美。
营里请人来给大家照相时,我们几个女同学站到一起,每人都将一条辫子拿到胸前,齐刷刷的,很是得意。照片寄回家中,玮的妈妈说:嗬,你看这五大姐!去年和几个兵团战友见面时,玮的丈夫还得意地对我说:那时你们五个大辫子,我有幸得到了其中一辫子。
有一天我在分报纸的时候,看见《解放军报》上有一张收发员的照片,十分喜欢。就约上同屋的卫生员小张,去县城的照相馆依样照了一张。虽然没有领章帽徽,却也全副武装,扎着腰带,背着挎包,右手举着一张《解放军报》,前面还没忘了放上一条大辫子。没想到,这张照片竟成了我的大辫子的最后纪念。
时隔不久,团里的一位领导到营里检查工作。在门外碰到我这个“小鬼”,就亲切地问我多大啦、来兵团多长时间了。正问着,就看见了我手里摆弄着的大辫子,眉头立刻皱起来,说:怎么还留着封建主义的大辫子啊?多不方便。革命青年嘛,要有革命青年的样子,不要舍不得剪,下次我再来,可不要让我再看到它们啦!
犹豫了几天后,我还是忍痛将两条大辫子剪了,虽然并不明白辫子为什么是封建主义的。扎了两条硬邦邦的短辫,把刘海削成当时流行的两边短中间长的半圆形,我又和卫生员小张去了县城照相馆,每人脖子上搭一条白毛巾,身后背一顶大草帽,照了一张“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照片。
那在身后飘飘荡荡的乌黑的大辫子,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终于梦想成真
1974年下半年,一个让我几乎不敢相信的好消息传来,部队竟然要来兵团招女兵了。原来那年临邑县分到4个女兵名额,就拿出一个名额给了我们营。
营里决定每个连队和营直各推荐一名报名的女知青,我十分幸运地成了我们营直推荐出来的人。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体检,我终于梦想成真,成了一名真正的解放军战士。年底我要走的时候,兵团已传出要解散的消息。很多战友都来为我送行,原来老连队的战友建美送我一个红色塑料皮本子,与我一起来兵团的几个同班同学也送我一本影集。我至今还珍藏着本子和影集,这几张老照片就是从这本影集里取出来的。岁月流逝,但岁月中那些难以忘怀的人和事,却永远留在了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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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齐鲁晚报
2007-11-23 作者:文/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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