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律《蜀相》读记

杜甫七律《蜀相》读记

（小河西）

蜀相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本诗作于上元元年（760）春，时杜甫刚到成都不久。春天某日，杜甫探访诸葛武侯祠，写下此千古绝唱。蜀相：诸葛亮（181-234），字孔明，号卧龙，三国蜀汉丞相。公元234年8月，诸葛亮因积劳成疾，病卒于北伐前线五丈原，时年54岁。诸葛亮生前曾被封为“武乡侯”，死后又被追谥为“忠武侯”，历史上尊称其祠庙为“武侯祠”。据《三国志》，刘备于223年病故白帝城后，灵柩运回成都下葬，史称惠陵，同时建汉昭烈庙。诸葛亮祠堂在昭烈庙西。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锦官城：锦城。成都别名。《初学记》卷27（唐-徐坚）：“《益州记》曰：锦城在益州南笮桥东，流江南岸，蜀时故锦官也。其处号锦里，城墉犹存。”《上皇西巡南京歌》（李白）：“锦水东流绕锦城，星桥北挂象天星。”

森森：树木茂密的样子。《旦发渔浦潭》（齐-丘迟）：“森森荒树齐。”《登城》（梁-萧纲）：“靡靡见虚烟，森森视寒木。”

好音：悦耳的声音；好消息。《桧风-匪风》（诗经）：“谁将西归，怀之好音。”《咏百舌》（梁-刘孝绰）：“复值怀春鸟，枝间弄好音。”

大意：诸葛亮祠堂在哪儿呢？成都城外，远望翠柏森森。覆盖台阶的青青碧草春意盎然，俺无心欣赏；树叶后边的黄鹂鸣叫声音悦耳，俺也无意聆听。

三顾频繁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三顾：三顾茅庐。《出师表》（三国-诸葛亮）：“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南阳》（唐-汪遵）：“若非先主垂三顾，谁识茅庐一卧龙。”

天下计：指诸葛亮为刘备提出的取荆益、成霸业、兴汉室的战略构想。见《三国志-诸葛亮传》《隆中对》。

两朝：指刘备、刘禅两朝。刘备：蜀汉昭烈帝，公元221-223年在位。刘禅：蜀汉怀帝，又称后主。公元223-263年在位。

开：开创。济：匡济，扶助。开济：指帮助刘备开国和辅佐刘禅继位。《西蜀旅舍春叹…》（岑参）：“却为文章累，幸有开济策。”

出师未捷：指公元234年冬诸葛亮第五次北伐中原，在五丈原与魏军相持中病逝退兵事。

大意：刘备曾三顾茅庐听取诸葛亮三分天下大计；诸葛亮曾协助刘备开国辅佐刘禅继位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诸葛亮五次北伐中原功未成而身先死，常使后来的英雄豪杰泪湿衣襟。

诗意串述：本诗首联写祠堂位置及外景。位置在成都城外，远看翠柏森森。次联写祠堂内景。碧草春意盎然，黄鹂声音悦耳。俺无意赏春无意听音。（“自”、“空”二字互文。碧草萋萋，黄鹂声声，有幽静、荒凉、寂寞、惹人怀思的意蕴。）三联写丞相一生功业。刘备三顾茅庐，丞相两朝开济。末联写丞相终身遗憾。回头看次联，作者为啥无心春色无意美声？后二联即回答。因为俺想到了“三顾茅庐”，重视人才的开明君主！想到了“天下计”，精彩的战略思想！想到了“两朝开济”，诸葛亮在蜀汉开国及以后的发展中的丰功伟绩；想到了“老臣心”，诸葛亮对刘备及蜀汉的耿耿忠心；还有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进一步，杜甫或也会想到当下。诸葛亮有“兴汉室”之大志，俺也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志向；诸葛亮忠于蜀汉，俺也忠于大唐。诸葛亮“出师未捷身先死”，俺出仕不久便遭贬。想到诸葛亮与刘备的君臣关系，比比自己的仕途遭遇，哪有心情赏春色听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