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律《和裴迪登蜀州东亭…》读记

杜甫七律《和裴迪登蜀州东亭…》读记

（小河西）

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

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此时对雪遥相忆，送客逢春可自由？

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

本诗作于上元元年（760）末，时杜甫居成都草堂。裴迪：盛唐著名山水田园诗人，与王维关系密切。裴迪晚年入蜀州作幕僚，与杜甫有唱和。《全唐诗》存诗29首。蜀州：治所在今四川崇州市。裴迪寄诗题为《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表达对杜的思念，杜以此诗作答。

东阁官梅动诗兴，还如何逊在扬州。此时对雪遥相忆，送客逢春可自由？

东阁：裴迪诗中的蜀州“东亭”。亦源自何逊所在的萧伟幕府的“东阁一开，竞收扬马。”【《墨庄漫录》（宋-张邦基）：“余后见别本逊文集，乃有此诗，而集首有梁王僧儒所作序，乃云：'…时南平王殿下（即萧伟）为…扬州刺史，望高右戚，实曰贤主。拥彗分庭，爱客接士，东阁一开，竞收扬马…。君（何逊）以词艺早闻，故深亲礼，引为水部行参军事，仍掌文记室，’云云。乃知逊尝在扬州也。……然东晋、宋、齐、梁、陈皆以建业为扬州，则逊之所在扬州，乃建业耳，非今之广陵也。隋以后始以广陵名州。”】

何逊：梁诗人。梁武帝天监六年（507），何逊任建安王扬州刺史萧伟幕僚。次年早春，诗人看到官府中梅花凌寒独放，心有所感，写《咏早梅》：“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露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朝洒长门泣，夕驻临邛杯。应知早飘落，故逐上春来”。（诗人将建安王萧伟比作梁孝王，将建安王萧伟的“芳林苑”比作兔园，而将自己比作司马相如。“却月观”、“凌风台”均是芳林苑中的台观。长门泣：汉武帝时陈皇后遭遗弃，退居长门宫，曾请司马相如作《长门赋》解愁。上春：指农历一月。）

逢春：《赋得蔷薇》（梁-萧纲）：“岂如兹草丽，逢春始发花。”

不自由：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大意：您见到东亭的官梅诗兴大发，如同当年何逊在扬州。（裴迪、何逊二人皆幕僚，所见皆官梅，裴的咏梅诗也可与何逊咏梅诗有一比。有赞美裴诗之意。）俺现在看到像梅花一样的雪会想到遥远的朋友；您东亭送客时遇到那恼人的梅花绽放岂能自由？

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

伤岁暮、乱乡愁：早梅开花在岁末春前，能使人感到岁月无情，老之易至；又能催人加倍思乡，渴望与亲人团聚。

垂垂：渐渐地。《和渔阳赵光祖》（元-耶律楚材）：“十年叹我垂垂老，万里怜君得得来。”

大意：（裴迪诗或有不能折梅相赠之意。）幸而你未折梅寄来勾起俺岁暮的伤感，要不然，俺面对您寄来的折梅一定会勾起乡愁。俺草堂附近的江边也有一梅在渐渐含苞欲放，好像在告诉人们，一年又过去了，大家又老了一岁，像是在催人白头。

本诗首联说裴迪像何逊在扬州一样看到官梅动了诗性。（暗用典“东阁一开，竞收扬马。”此时裴迪的主人为蜀州刺史王缙。）次联进一步说不要说见到盛开的梅花，俺甚至见到雪就会想到梅花，就会想到冬去春来，就会想到岁月匆匆时光荏苒，就会忆起流离各地的朋友。如果是春日送客遇到梅花，咋能不动诗性呢？后二联抒怀。三联抒写岁暮思乡忆亲之愁。末联抒写岁暮年老白发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