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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 张华中

 李忠信htp6t3eq 2019-10-12


张华中:笔名倩夫、古月、美髯公、两宛居士等,斋号曰、听涛斋、一瓢斋。1956年生,河南淮阳人。历任《周口声屏报》副主编,周口有线电视台综合频道主任,周口电视台新闻部主任、总编室主任等职务、主任编辑。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南省诗歌学会理事,河南省书协楷书专业委员会委员,周口市书协副主席,周口市作协副主席、周口师范学院特聘教授。

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200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诗集《足迹》、《夏雨》、《苦涩的咀嚼》、《且行且吟》、《手的十种语言》(合著)、《太阳河》(合著)。曾在《诗刊》、《星星诗刊》、《飞天》、《青年文学》、《诗歌报》、《中国作家》等报刊获奖20余次。作品选入《中国20世纪纯抒情诗精华》等多种版本。书法入选全国第七届书法篆刻展;第一届“中国书法兰亭奖全国书法作品展”;获“大红鹰杯”全国书法大奖赛书法一等奖;中韩书法交流展二等奖;获1995年河南省第七届群众书法展优秀作品奖;获2000年河南省青年书法篆刻作品展优秀奖;全国首届扇面书法艺术大奖赛“孔府铜扇奖”;河南省新闻界首届书画大赛一等奖;入选西泠印社首届手卷书法展;获首届全国新闻界书法大展入围奖;入选临沂市王羲之故居名家书法展;获“庆祝记者节首届全国新闻界书画作品展”二等奖;2007年8月获“笔墨雅韵中国当代书画百家小品展”精品奖;2007年11月被世界民间文艺家协会、香港特别行政区书法家协会授予“世界艺术家华表奖”荣誉称号;书法作品被北京人民大会堂、中国侨联、兰亭书法博物馆和国内外知名人士等收藏。其《道德经选句》八条屏被国台办海峡两岸交流中心悬挂、收藏。出版书法集《大道翰墨》、《百花诗书》、《弦歌大雅》。其《弦歌大雅》已被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


| 学书随笔 |


一瓢斋书话 

张华中 
 
书有法,无定法。有法者活,无法者甍。求法以致用,用法而弘道,弃法为炫帜。吾习小楷,四十余载,青灯黄卷,发稀鬓衰。先唐而晋,叩碣问纸,抻籍展册。虽无皂领黑齿,倒也执管有趼。
窃以为:小楷须有大气象、大道义、大格局。呆鸡笨鹅,布若算子,体态臃肿者为我不纳。飘逸俊健,温婉空明,素静清丽者是吾所逑。
钟太傅、苏东坡字心下坠求其稳;颜鲁公、杨凝式重心居中求其和;吾托重心趋上求其升。
所谓竹植厚土梢弄云,鹰踞崖头翼戏风是也。
缩龙成寸,婀娜多姿,风情万种,至纯至美是吾书之表。
唐身晋韵,古风今吟,仙风道骨,卓尔不群为吾书之本。
不与古人论高低,只与古人争座位。
正所谓一一
翮举迎古风,青笋已破空。
翰中存道义,老凤发新声。
 
 
小楷执笔, 颇有分寸。执笔下端,蓄力以求重心,求笔毫铺展,线条得沉郁厚重,点画饱满,精到整饬,多取内敛之笔意。执下必腕实、易枕,开合有限,略有拘谨之弊,钟繇、颜鲁公是也。捉管稍上,挥洒以求张弛,求锋尖随性。线条得清瘦雅俊,筋骨丰健,空灵逸出,甚获外拓之情趣。执上必腕虚略悬,纵横有度,稍有重心难持之嫌。宋徽宗、文征明是也。
 
 
 
文字始,鬼神隐,血粟落,天地震。文字启蒙,愚昧消湮。传情达意,慧睿有根。会立走,会卧伏,会含情,会唱吟。形有态,意嵌韵,耐咀嚼,比酒醇。见王皆比玉,望月知肤亲。寻木得林密,观犬懂兽奔。水溅江河远,宝盖隐贵身。有土仓廪足,心竖生情恨。甲申干旱,坠坠垂露;中华芹半,悬悬金针。道连远近,末笔遒逸;祈祷福禄,示意报恩。甩包抛仇,蝎尾银钩;人大丈夫,笔贫意勋。匠匣匾匮,因室埋名;陶訇葡萄,小心有孕。鬱斷歠擊,层叠聚峦;灧驪钁爨,慎对等分。奔夺耷奢,开合罩下;堕盆盖盘,托孤平稳。彭穆珍參,三撇应异;圭卦封桂,横画称匀。兴欣欢歌,今古为点;孤狐抓爬,捺长且伸。烹羔煮魚,四点忌同;弎赋武威,斜弋拽紧。囹圄困囚,桎锁牢宥;问闺闲闻,门字始分。驰弦弘引,左高右缩;吹唱咬吻,右君左臣。林林总总,不一析闻。卷帙浩浩,字海深深。其中呈象,凭尔思忖。举一反三,方解其蕴。
 
 
书法十二忌:一、布局促迫 二、揖让有误三、虚实颠倒四、向背差池五、师承不详六、骨弱气泄七、笔纸弗亲八、刻意求工九、勿忙捉管十、涨墨无度十一、体势杂乱十二、干涩墨寒                 
书法八格:一、清奇俊逸二、骨力洞达三、筋丰血盈四、中和典雅五、温婉简静六、朴厚庄穆七、翁姿童趣八、卓尔不群。                       
书法六气:一、庙堂气二、书卷气三、金石气四、山林气五、霸气六、俗气。                       书法四境界:一、有师承。二、写性情。三、岀风格。四、任逍遥。
 
 
书之韵、之趣、之灵、之逸,全在一个“和”字。字体乖张,性郁志傲,可以章法和之;笔刀犀利,长枪大戟,可以内敛和之;距远字疏,似珠走盘,可以呼应和之;势耸岩峙,嶙嶙峋峋,可以苔藓和之。故书之妙,全在中和。取意温婉则情溢,和之则意吐。其韵似夏水滴荷;其趣似蛙跃青萍;其灵似古寺钟鸣;其逸似鸟岀幽谷。一提一按,一转一折,亦自有和在。一提尽张空灵之妙;一按而凑契合之机;一转而显无痕之意;一折而应起伏之心。于是胸中有字,笔下意申。欲疾而得其所以疾,欲迟而得其所以迟。阴阳寓于天然,质文合卺一体。妙哉和也!
 
 
夫笔锋者,有藏有露。藏之者,以包其气。露之者,以纵其神。大凡书者,皆有藏露。或藏多露少,或露多藏少。依己性自分奢寡。善藏者,走笔殷实,圭角尽匿。藏头护尾,灭迹隐端。其挥毫也,如舟人执篙,逆水而行。似锥画沙,劲如屈铁。又似松偃龙蛇,竹埋风雨。其遣心也,犹洞幽烛微,笃守绳墨。其韵则雍容隽伟,凝练若铸。朴厚高古,憨态稚拙。一如老僧缝衲,鲵伏潭中也。喜露者,八面岀锋,笔走龙蛇。骤遇异人,风骚尽扬。其搦管也,若项庄舞剑,飞燕弄姿。似鸟展羽,翔翥灵动。又似天马腾空,凤鸣九天。其骋意也,象山泽之叟,飘忽无定。其味则肆志抒怀,举止无忌。幽妙幻霍,难与俗言。恰似少年乘骥,幼妇簪花也。一藏一露,呈肌肤之丽,见神安魄定。擒纵灵动,以和天倪者也。
 
 
羲献明艳,朗照书坛。上效下仿,各取其趣。然学者鲜能具体,窥者罕得其门。其意汪洋恣肆,其藏幽邃亘古。
自古迄今,能叩其辕轩,克绍箕裘,登堂入室,备成一家者寡矣。更惶论诸体皆能,统摄晋唐,弹冠立冕,舍我其谁者也。         
魏晋以降,群效二王,然贵越群品,古今莫二,别构一体者,若晨星凤羽。唯大智专一者独占鳌头,自领风骚。
颜鲁公得其肉,  柳公权获其骨,欧阳询展其俊,褚遂良接其和,怀素醉其颠,智永承其秀;宋徽宗祼其筋,苏东坡匿其偃,黄山谷享其旷;赵松雪釆其妍,董玄宰摭其雅,徐青藤逮其狂,文衡山扬其丽,八大拈其净,板桥撷其趣,傅山执其绵,冬心演其奇,伊墨庵占其朴,吴昌硕托其厚……         
以此观之,天下能事,无非择其一处,为我所用,浸之骨肉,以化其它。一以贯之,方成正果。
取其形者,终不得形,形似则味浅;摄其魂者,志满弗亏,魂固则韵永。反之,掠之愈繁,桎梏愈紧。图狭小而睥放旷,粗多能而掷一专,饮湖海而抛一瓢,寻岐路而弃坦途。优劣自当有界,俟时便知分晓。
否则,浑噩之浸,青春倏逝,得意苦短,用气一时,最终跛足而行,全无自家面目。悲也?叹也?己之过也!
 
 
今之小楷,大抵求其华,敷其丽,喧其柔,饰其媚。弃之筋骨,失之质朴。以形穀为圭臬,以人容为己貌。
殊不知,小楷之奥,在筋骨,在古质,在蝶化。骨正则力沛,力沛得志昂;筋丰则神足,神足获质朴。
钟太傅神足而高古,逸少骨正而精谨,子敬筋丰而清妍,徽宗筋健而俊奇,松雪力沛而遒劲,衡山筋韧而俊丽,倪瓒志昂而健拔,王宠质朴而冲和……
他们或毫素流靡,筋力俱俊;或笔墨雄膽,体裁缜密;或并擅毫翰,动成楷则;或殆逼前良,见希后彦。
他们殆穷其妙,并通诸法,嬗变蝶化,终得肩随。如一以继之,独成一家。
既使弗与古人争誉,亦会披其丛薄,见诸香草;视其崖岸,皆有润珠。亦能遣斯纸以为世玩,传闾里群口之上者也。         
若筋骨弗立,质朴弗追,蝶化弗变,终归小家一路,难成气候!
 
 
书法之道,博也,高也,明也,隐也,悠也,久也。
绵亘几千载,记史万亿册。望之山岳高远,供之谷中烟云,观之峭岩幽壑,赏之拈花仕女。
与之长处,墨趣上身,铅华尽洗。
于楷隶中求娴静,庭园养怡,素笺白茶,常亲常乐。
于行书中得净雅,渔樵隐逸,横琴竖箫,常处常适。
于草书中寻激湍,泉石啸傲,猿啼鹰飞,常耽常新。
久而久之,存心于此,寄畅其中,追君子,御尘俗。可效贤,可忘机。可参天地生息,可放性灵皈依。
 
 
或曰:书有德乎?
曰:有。
古人云:人无信不立,书无德不彰。大凡世上称圣与师者。必以德比亲,以德养书。《兰亭序》之惠风和畅,列坐觞咏,自然之秀皆通过线条的游丝牵带,娟丽如拈花仕女而优雅展现。
《祭侄稿》之悲愤沉郁,憎叛之忿,表现在线条上则肃穆朴拙,如金刚怒目,掷地有声。
《寒食帖》中的东坡居士顾影自怜,凄风苦雨,惊鸿孤鸣却在线条的大开大合,行笔的跌宕中完成。由此可见,德为书之魂,书为德之象。书为德润,德以书存。
德含有二:
一为辞。所书者文辞必雅,或铁肩道义,口吐莲花;或长江驭龙,金戈铁马;或义理示人,警世修身。
二为书。所书者必沉潜涵泳,广汲百川,自立门户,卓而不群。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
书如其人,字为心画。欲知其书,先识其德。观其书,察其德,教人言行并重,沾溉后学。自古至今,何尝异辙?
古人不见今时书,今书却能写古人。
信矣!
 
十一
 
留白者,虚待也。计白当黑,设为迹印。白处无一不墨,无一不形。故韩愈有言,墨者,鱼鱼雅雅。
留白处,鹭羽鶱騫。一字之中,留白可走马,邻字之间,留白必和睦,行列之外,留白显整肃。
留白处,不似湖上鸣榔,击舟有声;而如长空万里,共秋水一色。   
留白处,含禅意,隐道水,吹儒风。生天籁,涤俗尘,得自在。有唐风宋雨,残酒香雪,也有花泥鸿爪,云锁疏窗。     
故黑与白,如影相随,厮守弗离。正如老子的“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亦如老庄的“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十二
 
 
所谓结构,譬如人之五官,和谐对称,各守其位。对称中揖让已分。眉揖目,目让鼻,唇含齿,耳居次,宛若天成。稍有差池,吊眉白目,凸齿凹喙,不忍直视。同样,五官既合,也须深谷幽兰,回眸百媚。颦思之际,秋波盈月,水泊桃红。反之,眉宇锁霜,眼履残雪,呆若木鸡。或睚开眦张,挤眉弄眼,丑态百出。人之避三舍,犹恐不及。人亦如此,书亦然之。究其因者三:
一无以己之心度字之意,以己之情写字之性。
二是墨守成规,怠慢研取,憨实书写。
三是故弄玄虚,寻径猎奇,弃之常美。
 
十三
 
观今人论书,最惧以西方艺术之碎片,嵌我东方艺术之殿堂。仿佛一帖春药,粘我粉墙黛瓦之上。不伦不类,诸多牵强。   他们或生搬硬套,或张冠李戴;或移花接木,或削足适履。
视吾之传统为童养媳,随意捏揉。其结果只能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譬如茅台,国之酒魂。酱香独特,纳天地造化,四季雨露,五行秘要,上善之水于一罈之中。一口下去,荡气回肠,神清气爽。若搞成鸡尾茅台,冰镇热饮,岂不贻笑大方,咄咄怪事哉!书法,乃国之奇葩,类物象形,睿智变通。六艺之奥,百世殊观。书论更是浩翰帙繁,洋洋大观。承古人之精髓,启今人之愚钝。诸如“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入木三分、墨分五色、计白当黑、二夫争道”;“屋漏痕”、“锥画沙”等,远及众象,近撷诸身,寥语数言,表情达意,示慧植睿。让人抚掌击案,回味不已。
更兼“向背、疏密、呼应、揖让、虚实、燥湿、奇正”;“骨、肉、筋、血、气”,“味、韵、势、意、法”,林林总总,让书者有道可循,有物可睹,有形可辨,有疑可阙。决困解惑,驰骋想象。悟佛之清静,儒之中和,道之恢宏,岂不于书外更兼启智达道,朗朗乎灿然者耶!
 
 
十四

书法之道,博也,高也,明也,隐也,悠也,久也。绵亘几千载,记史万亿册。望之山岳高远,供之谷中烟云,观之峭岩幽壑,赏之拈花仕女。与之长处,墨趣上身,铅华尽洗。于楷隶中求娴静,庭园养怡,素笺白茶,常亲常乐。于行书中得净雅,渔樵隐逸,横琴竖箫,常处常适。于草书中寻激湍,泉石啸傲,猿啼鹰飞,常耽常新。久而久之,存心于此,寄畅其中,追君子,御尘俗。可效贤,可忘机。可参天地生息,可放性灵皈依。
 
十五
 
右军书法,“龙跳天门,虎卧凤阁”,“飘若浮云,矫若游龙”。丰強秾丽,清雄超逸。神羽恣旷,从容衍裕。不与法缚,不求法脱。古今之冠,皋牢百代。千百年来,弗有超越。         
魏晋以降,洗笔鹅池者众。剔其肉,存其骨,釆其气,抻其筋,啜其血者,祁祁芸芸。
有枯守《兰亭》,焚膏继晷,终因姿媚坠入甜俗;
有执从《圣教》,噬丸皂领,亦为散珠亏于牵连;
有膜奉手札,暴絮裂褥,浪得纤弱失于气昂。  
一生皆为王氏所虏,王家胎记赫然。沉溺一家一体,耽于习气流弊。又不忍自毀其貌,揉泥为器。虽墨池尽黒,日夜操管,却不能入室取奥。以有用之岁月,耗之于无用之末艺,岂不得鱼忘筌,买椟还珠欤?
而右军藏骨抱筋,含文包质。翩翩自得,如飞举三仙;爽爽孤骞,类逸群之鹤。康南海《书镜》有言:“右军自言见李斯、曹喜、梁鹄、蔡邕《石经》、张昶《华岳碑》,遍习之。是其师资甚博,岂师一卫夫人,法一《宣示表》,遂能范围千古哉!”         
右军广揽博识,众口釆鲜。握要以图之,择精以求之。终以鹤步独迈,君临天下! 
故后学者必蓄德器,穷学问,纳百川,辨轻重。养气以富其情,积健以荡其雄。观千剑而后识器,读百赋而后敷文。耽之甚久,穷经皓首,自能铸成一体,不期其然而自然至矣。
 
十六
 
书之韵、之趣、之灵、之逸,全在一个“和”字。
其一,字体乖张,性郁志傲,可以章法和之;
其二,笔刀犀利,长枪大戟,可以内敛和之;
其三,距远字疏,似珠走盘,可以呼应和之;
其四,势耸岩峙,嶙嶙峋峋,可以苔藓和之。
故,书之妙,皆在中和。取意温婉则情溢,和之则意吐。其韵似夏水滴荷;其趣似蛙跃青萍。其灵似古寺钟鸣;其逸似鸟岀幽谷。
一提一按,一转一折,亦自有和在。一提尽张空灵之妙;一按而凑契合之机;一转而显无痕之意;一折而应起伏之心。唯胸中有字,笔下意申。欲疾而得其所以疾,欲迟而得其所以迟。阴阳寓于天然,质文合卺一体。妙哉和也!
 
十七
 
古人论书,议“势”较繁。蔡邕『九势』、索靖『草书势』、王羲之『笔势论』等皆推势以为旨,崇势以显尚。吾之谓“势”,无非笔势、趋势、得势、形势、气势而已。 
书无势弗立。先取笔势,或龙搏虎跃,左右开张;或长枪大戟,沉着痛快;或上下跳宕,风樯阵马;或清劲方整,遒劲媚逸。
但存笔势,必先趋势。有知白守黑者,知白则通达,守黑则密实;有得其向背者,取向则力合,得背则虚藏。
既近趋势,必求得势。有得势忘形者,有守形失势者。得势忘形,势存而形失;守形失势,形存而势亡。趋势若晨曦初照,露珠垂芝,昙花吻月,转瞬即逝,不可久驻。趋势已稔,必成形势。形前而势后,形成势已得。如配制均停,安协调和,轻重中衡,修短合度,其分行布白必合乎阡陌之径,其形定精能工巧,虚和娟妙。似清风出袖,明月入怀。
形势既逮,必造气势。造气势者或取峻茂之趣,或求萧散之和,或倾擘窠之极,或收拙古之奥。
无奈水无常形,书无恒势。虽一势一面目,一势一韵味,一势一风格,但守一形者必足滞,固一势者而墨呆。
其必成其形,隽其华,丰其肉,盈其血,肃其骨,肆其力,植其干,活其气,尽其态,逸其神,固其精,方能自成体裁,遏越前人,冠时独出,臻于妙境。
正所谓一一
学笔势以美其根,求趋势以富其艺,
习得势以端其形,取形势以活其态,
造气势以启其新。
 
十八
 
宇宙之中,充盈气场。大千世界,各显气象。江湖海洋,气量滉滉。峰峦嵚崟,气势煌煌。行事处世,气度堂堂。儒崇气节,引无数志士裹革沙场。道辨气数,证多少朝代兴兴亡亡。佛说气色,除贪去嗔种种暗障。
气之于书,阐之亦详。筋骨血肉气,气之最轩昂。筋无气则疲,骨无气则软。肉无气则赘,血无气则沆。气足则筋舒,气盈则骨韧。气盛则肉丰,气冲则血畅。
古人释气,自抱其朴,各执灼见。曾尝鼎一脔,岂一偏概全?吾倚刀欠尺,披枝见本,因流溯源,再续貂尾。
括之六气:庙堂、霸悍、书卷、山林、金石、流俗是也。
何谓庙堂之气?雍容华贵,丰腴秀润,端庄威矜,高迈朗照,宽博绵密,雄俊伟茂,高浑绝俗,峨冠方袍。若轩辕古圣,端冕垂裳。有贤达之德,礼乐之和,宗庙之穆,古佛之容。非修养极高,胸怀正大气象者不能成也。
何谓霸悍之气?心仪六合,捭阖八荒。狂轻世界,成化天下。唯我独尊,恣肆雄强。迥绝常制,率意真如。宛大帅班师,三军奏凯。有麒麟之瑞,泰山之尊,狂骥之惊,涧瀑之肆。非大器深睿,敢破能立者弗能达也。
何谓书卷之气?竹影弄月,风姿绰约。箫吹古梅,萧散中和。灵动俊丽,温文尔雅。清虚高简,蕴古扬逸。如束身老儒,节疏行清。有春阳之丽,夏荷之芬,秋兰之韵,冬泉之冽。非学识广博,裁择宜精者弗能至也。
 何谓山林之气?筋骨凌霜,圭角峥嵘。狂狷耿介,恣肆独行。孤峭奇僻,猎奇制胜。奔放不羁,异趣纵横。似瑶岛散仙,骖鸾跨鹤。有幽壑之险,游侠之勇,孤舟之横,耄猿之鸣。非野云逾峰,破桎解梏者不能立也。
何谓金石之气?廉劲方折,高浑简穆。峭荡奇伟,古茂朴厚。气雄力健,骨血峻秀。牙簪入鬓,铁划银钩。像拔戟列阵,瑰奇伟丽。有鼎彝之古,崖柏之苍,新篁之俊,灵璧之奇。非饱学研精,神沛力达者弗能企也。
何为流俗之气?甜眼俗眉,无骨少肉。怪象取宠,截鹤续凫。失矩丢矱,死蛇缠树。握拳透爪,蹈人窠𦥑若呕哑伛偻,癞头屠夫。有丧夫之寡,弃师之痛,嚼蜡之悔,噬蝇之厌。非入手卑薄,剽窃弗厚者不能为也。
六气既定,赏者自明。熟古今之体变,通源流之分合,追笔墨于时代。得于目,存乎心,应于手。屡习不辍,久养弗懈,定能高步风尘,皆出奇致。
 
 
十九
 

草书见飞白,行书乐游丝。顿挫起而游丝生,蹙转急而牵带出。挥拂萦纡,垂藤盘缭。长虹卧波,腾猿过树。蠖屈蛇伸,尽妙穷神。

逸少《兰亭序》若飞天曳带,长空皆彩。新藕伏案,刀断丝连。

鲁公《祭侄稿》如壮士断腕,筋承肉牵。曹娥丧父,思萦声远。

东坡《寒食帖》宛湿芦烧釜,烟熏泪眼。失意官宦,南望秋雁。

玄宰《白羽扇赋》似侍女执扇,扑萤长轩。木兰对镜,仪态万千。

此皆游丝之功也:可明偏侧,知向背,引穿插,顾揖让,分黏合,裹救应,去匠气,补隙罅。

书中游丝,飘忽无定。侍时而生,无意而形。不可力使,更非强求。洗心悟道,习深技精,方可见于无为,自然天成。


| 作品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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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书品》

历时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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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红楼梦的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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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才写了这么薄薄一册书。

第一版,没有上架全部订出!

第二版,正在热销中!

7年,不负心血,感恩师友。

感谢大家的信任和厚爱。

1

作者是啥样的人?

冯剑星

河南淮阳人,别署磨剑堂。

师从书法大家言恭达先生。

中原书法传媒主编,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楹联学会会员,

河南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出版有诗集《龙湖吟啸录》;

书画评论集《说剑篇》(被国家图书馆收藏);

书法理论专著《二十四书品》(被国家图书馆收藏);

篆刻理论专著《论印绝句百首》。

有百余片评论文章、诗文随笔散见于《书法报》、

《中国书法》、《东方艺术》、《书法导报》、

《中国书画》等各大专业报刊杂志。

2

这是一本什么书?

……最讨厌写概述了!
你可以这样理解,这册书在书坛的意义,
约等于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在诗坛的 plus版。
经典,要重新创造。
大佬周俊杰先生读了说:划分了书法的境界。
对,就是要告诉你,
书法,也是有境界的。
大约和高僧说禅,名妓谈情,
有异曲同工之妙。
曾经,有某大师把他的论文专著发我,
我说没空看。
因为你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不信,
自己都不看,凭啥让我看,让我信?
所以这册书,不枯燥。我自己偶尔也相信。
我宁愿批判性的看鬼子的爱情动作片,
也不愿意读当下学者教授的论文专著。
风骨,应该是文人的。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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