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月份的尾巴， 在被台风肆虐着阴晴无常的鹏城， 我迎来了变成社会人的第一个生日。 就像不那么喜欢沿海变幻莫测的天气， 我也不那么喜欢二十五岁的年龄。 悠悠十二载，匆匆一轮回，我还没做好迈入下一程的准备，便已被时光推搡着一个趔趄闯入了第三载。没有二十桃李年华的天真，不再敢做着毫无边际的梦；亦没有三十而立的稳重，做不到心平气和地接纳自己的不完美。 在我静下心来慢慢悠悠码下这些字，缓缓回忆上一年的得与失前，二十五岁对于我仅仅只是初入职场的迷茫，日渐高挑的发际线，桌上高高堆起的保健品，和永远不嫌我年纪大此起彼伏的青春痘。 然而，某天，突然发现朋友圈里很多伙伴旅行在我度过二十四岁生日的稻城，我爹妈背叛我独自站在了布达拉宫，老朋友的公众号还在断断续续更新，说好了一起书写诗和远方。 我再提起笔却只记得法律文书的套路，然后想想这一年经历的毕业、求职、工作，得到的、失去的，期盼的、拒绝的，理解的、逃避的，原来所有的所有，不论美好还是惆怅，都那么恰逢其时。 壹． 我永远还不够好，可那又怎样呢？ 这年明明不识愁滋味， 却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 第一次感受到了跳进社会这股洪流， 逼着你不得不成长的成长。 而这些所谓成长， 从一开始便充斥着竞争、敌意和关系网。 秋招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了，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我第一次面对压力，第一次面对失败，第一次陷入永无止境的自我怀疑。 笔试、一面、二面、三面、心理测评，除了能力不够被拒绝外也被若干奇奇怪怪的理由搪塞过，比如四轮面试后老总说还是男生比较合适；比如等待了一下午被告知没有眼缘；比如认认真真答完题却通知武汉站的面试取消，比如被要求合影然后杳无音讯。 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能慌张、不敢抱怨，怕错失机会，总悔不当初。然而，面试对于我这种喜欢安安静静写字，从不爱言语表达，从不喜欢在人群里锋芒毕露的人来说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逼着自己在群面中尽可能多的抢到话语权，逼着自己即兴演讲，逼着自己不害臊地在众人面前细细数来自己的成就，结果到头来，拿到的offer全拒绝了，突发奇想地去了律所。 人在江湖，才发现生活的节奏和脚步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世人一直告诫你慢了就会被淘汰。而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只允许我们选择主动离开，不可被动淘汰。 就这样亦步亦趋，被周遭的期待和希冀推着走着。而我们这群人从十八岁起初入小社会就一直顶着某种荣耀和光环，本科985，再保研进985，双985的头衔，我们获得了多少赞誉，也就承受了多大压力。 好像我不可以就这样平凡的回老家生活，好像我不能进入一个普普通通的企业工作，好像我不能去红圈所之外的律所执业。但是真的来到了一线城市，从事了人们觉得你应该从事的职业，就是成功吗？ 现代人最大的困扰，不就是活成了别人期待的样子，却迷失了自我。所以人们高呼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是初心何在？当了太久别人眼里的优秀孩子，忘记了自己想成为什么人。 选择如今的职业，在这个城市领着微薄的薪水，也算是遭到全家人的反对了，甚至老家有人说，读这么多书还出过国的姑娘居然连隔壁谁谁家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闺女赚得多。对于这些我也通常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前二十年想要获得光芒太容易，难得是下半生如何学会细水长流。 这也是我不愿意回老家工作的原因，不想再在熟人社会里让亲友以爱之名指导我如果度过下半生；不想让人告诉我什么样的职业适合我这样的女孩子，我该如何升职加薪；不想让人分析我应该和什么样条件的男人匹配，我应该在多大的年龄结婚生子，我的对象应该有怎样的学历，有多少房子和车子。 我还没有足够的气度去面对小城市的爱与关怀，我还不能做到守住初心心无旁骛的在那样的环境里做自己。 记得十月份，我参加的第一场面试，某国有通讯公司的hr采用压力面，一个一个问题从咄咄逼人到人身攻击，最后总结：“我觉得你不是一个优秀的人。”我当时很气愤，回怼了一句：“那要看你如何定义了优秀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在我看来也不是个优秀的人。” 很多人说我冲动，可是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这样做的。是啊，我从来都不够好，可那又怎样呢？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任何其他人。 貳． 噢，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人和人的相处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 有些多年不见老朋友， 你知道其实一直都在； 而有些你觉得会一直同行的， 走着走着就散了。 原来在这个年龄， 那些你真心实意去浇铸的情感， 打不散的就是打不散的， 该散的也不必再勉强。 当你收拾行囊，离开一个你们共同居住的老房子，赫然发现你们曾经无比珍贵视若珍品的合影被遗弃在了凌乱的桌角和一堆废品摆在一起，那些你曾经觉得重要的、美好的时光也随之一起被丢弃了。 在那一瞬间，你就懂了，你捡起了那张老照片，带走了，照片上的人依然亲密地笑靥如花，但是你知道永远回不到从前了，有些问候和祝福变成了表面上的彬彬有礼，你们不会再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是有些人每每想起还是让我感动得老泪纵横，不远千里给我寄牙签牛肉的某某，约我出去海吃胡喝看我一贫如洗从未让我出过一分钱的某某，努力走路赚积分给我兑换蛋挞和星巴克的某某，带我去洗头做护理给我带维生素的某某，因为有这些可爱的人，所以时常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而对于爱情，每次欲侃侃而谈，最后却三缄其口。因为时常恍惚，不明白是这个时代病了，还是我不适合这个时代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遭的观点将爱情解读成了经济基础，婚姻的对价是房子和车子，好像没有这些，就不配拥有爱情。 可我以前读的是张爱玲的文字，是集美貌与才华的女子可以因为爱低到尘埃里；我熟悉的爱情故事是三毛和荷西，是可以跨越地域跨越生与死；我记得的诗句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重点在心。 而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太多浮躁的灵魂无处安身。我太可以理解，如果有捷径谁愿再长途跋涉，就像看完《西虹市首富》，谁不想回去查查家谱看有没有一个靠谱的二爷。 但之于我，我更期待真心，否则我会骄傲地觉得，我的孤独，虽败犹荣吧。在这个网络时代，步履匆匆，每天都能认识很多新朋友，我却有点喜欢，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长，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时代。然后，纵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原来你一直就在这里。 參． 所有的所有，都是恰逢其时的美好 对于生活我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抱怨， 比如整个朋友圈都在流浪， 我也想去西藏朝圣瞻仰布达拉宫， 想去大草原的湖边看候鸟飞回来， 想咬着冰激凌漫步在欧洲狭窄精致的石板路上， 想去潜水去跳伞去攀岩尝试很多很多的第一次。 也常常陷入永无止境的怀念，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亚丁稻城，背着《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立志当一枚文艺女青；想着前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台湾，放天灯走铁轨出海追海豚；想着大前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蓝色土耳其，跳伞、热气球加出了车祸的山地车。 而如今，好像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我没有能力改变眼前的苟且，没有时间也没有经济实力去追求诗和远方。 但是，好像也可以坦然接受这一切，因为我离一名合格的律师还有太远太远的路要走。 我期待自己有一天能昂首挺胸地站在法庭上唇枪舌剑， 我期待有一天我能下笔如有神写出令人信服的法律文书， 我期待有一天我能成为从容、独立、干练的女律师。 我有所期待，必定要付出代价。 心之所向，必定要一往无前！ 我开始相信，所有的所有，都是恰逢其时的美好， 每一个年龄的每一段经历都是恰逢其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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