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詩詞人生』孟雲水駢文辭賦初集

詩詞人生

孟鑫（右），字雲水，號小花，西安人。

孟雲水駢文辭賦初集

崧山漢三闕賦

      武皇御極三十年，掃夷虜境，威惠遐方。乃尙靑霞之界，思不老之鄉。豫遊崧高之野，望秩峻極之邦。異客輦從，白日山呼之兆；僊人扈衛，繡衣破夢之光。乃詔千官雅拜，百辟雁行。儀刑後胤，流耀百王。立象魏三闕，懸憲令萬章。

      三闕上界星精，下緣二室。大廟三椽，天階千尺。舒布詞章，縱橫題識。鳥篆龍文，秦刑漢式。日中執御之神，鴻水化熊之迹。欲搏人也，上下觳觫之妖；儼如僊兮，左右玲瓏之奕。天馬龍孫之形，搏鷹暴虎之力。赫赫孔甲龍，森森鴟鴞泣。

      於是四境俠骨，九天逸民。桃花源中客，白雲鄉裏人。憑陵巇嶮，輾轉崚峋。遊室之太上，仰嶽之至尊。丹梯靑壁，古礎璇門。罘罳絪緼，閽人迓神僊之客；白玉照爛，賓階著儒者之塵。衝一天之岱氣，觀神道之奇文。

      若乃霞赩上，皎月飛。羲馭黃金之闕，姹女白銀之碑。少姨舒窈窕，啓母蹙娥眉。晦漠風雨驟，蕭颯天風吹。楊公字滅，嚴掾祠危。墨戲者千年之俊客，表功者百代之雄魁。觀者始信崧高，知闕如也。

温泉賦

    黽縣北崦肇此靈液，望之如沸，就之若湯。殄百疾，滅金傷。池清翦垢，鱗細生香。旣懸綺輕之霧，更湔日月之光。亂點暄波，洩洩桃華梅萼；疏飛碧液，噰噰布穀靑娘。摽胭鮮於溜暖，雜眞籟之颻颺。有采神女之唾，聿製五雲之漿。在一杯而駐老，以九煜而炎藏。

    士之寒邪痱痾，痁疽痗痘。或於肌膚，或在理腠。詣秦醫而不能，延楚巫而束手。乃念此温濤，試茲春酒。碧華有褻，逗髻影乎春流；猿鶴無憑，助寒聲於秋斗。茲大異咸池，非同神甃。有滃浡佳氣，群芳之中；斐亹春颼，薤露之後。萃金谷西園之賓，迓衣冠簪組之胄。坐忘天都，無論紫宙。但以珍綝，致之遐壽也矣。

塤  賦

（以“雅樂風行”為韻）

      士有淵玩禮術，深詣土刑。握中和之氣，為立秋之聲。八孔九孔之虛，六音七音之能。雁産非纖，可聽春愁細細；雞生雖小，猶作兵氣錚錚。難黃鐘之為大，何太簇之或輕。燎灰水數，灼土火形。乃知簡陋不操，大雅不行。

      使遠韻初生唇下，綺思頓滅座中。乃懷辛公成器之懿，伯氏叶箎之功。又云教於小師，播於瞽朦。取以吹，彤日之一輪盈指；收而措，心猿之數尾相從。彼虛中厚外，鋭下圓封。信乃以天眞地秀，遂雅樂貞風。

      時也千曲紈輕，萬聲煙落。旣亡熙華之音，又懸硜鄙之樂。鄭衛大張，幽燕不作。趙簡子無得而聞，楚太子就之而惡。峻管危弦，浮花浪萼。士乃振德音，消愁約；裂輕靡，扶虛弱。六夢非差，七情不錯。

      乃有空林對月，巖狖一峰和之。子夜不眠，老卒幾行泣下。細雨樓頭，流星牧野。一聲兩聲之荒寒，十里百里之風雅。能不追心死於恆沙，挽魂銷乎諸夏。圍爐碎語，豆棚閑話。孟不能金筆銀筆，聊辨雅俗乃爾。

（為陝西省政協副主席、著名塤樂演奏家劉寛忍先生作）

愛蓮賦

     卉中懿目，花之名科。扶纖條乎黛壤，托妖萼於綠波。昭帝池間，那無窈窕之笑；會稽舟上，盡是風人之歌。盈盈芳臉，裊裊紅羅。玄圃寂寂，華頂峨峨。霡霡而一湖是玉，霏霏而十里如磨。

     地則沮漳隰沚，澤湄壖沼。色則緗綈繒紈，絺綌縑縹。唼葉錦鱗，繄根紅蓼。曉折露鮮，夜泊星渺 。熏裛丹風，撩亂鳧鳥。在玉腕下，同雙槳老。西崑播作僊流，三閭擬為徽號。尹喜庭生，濂溪宅繞。

     周氏寶胄浴君子之澤，絶小人之黨。藝種玲瓏，賁堂燦亮。三千高客，寒香衝衣髮之間；五百雄儒，光氣聚案牘之上。觀茲百節貞風，萬竅逸響。周而不比，不卑不亢。大義自不待夫子起予。

海上瓷路賦

（以“海天雲氣”為韻）

      蘇公函請，爰止龍泉。昔者瓷紋藻眼，爐火銜川。聞松陰星駐之賈，大港煙合之船。舴艋攸行，泊來靑光一片；窑林所聚，躍入秋色無邊。茲為珍美，可與羽衣鬥縹，可與秋蕖爭鮮。於是流逮遐宇，紛敷雄藩。執馭長逵，十步百步之梅驛；飛舟渤澥，千里萬里之廖天。當其在壘在丘，為沙為塊。委形良冶，自是成器之珍；賦象龍窑，乃飛流雲之采。瑤盤旣上，紈衣之殊色寧如；珍碗乍開，皓月之清華乃改。九野瞳搖，四遐人駭。乃移湛色，假通濟之曠塗；是載輝華，臻港頭之要害。然後混鮮浪以甌江，迎藻日於東海。是以絶鵬壑，度煙津；拔崑岫，訪夷君。浴腥氛於海日，仰澹色於穹雲。滿載波間，風來而寒光搖碎；挪之壁側，客到而一室如春。茲物霞駁其領，泉繞其身。於是新羅席捲，日本淹淪。邇逮東甌與百越，遐傳八極與四鄰。於是海國之人，各奔告以聞。麗水懸想，雲和翹思。遺墟宛若，爐火纍代不生；窑址依然，寒華千年猶是。梓坊之間釉色孰爭，赤石之外窑清奚比。一時之瑰物，已作虛光；千萬之柏舟，惟餘腥氣。吾生非唐宋，但瞻聞以誌。

（應麗水市政府作）

秋月賦

      孟處士窘厄日久，乃閑行興慶宮，見銀臺麗天，商氣銜遠。度虬枝而潑腥葉，華雙闕而顯九畹。初蘊清於東崦，終飛采以千苑。蹇行而抱影幽幽，斜睇而破顔菀菀。掬之纖滑，非淹於秉鈞之手；拂之昵洽，豈憎此布素之身。白萼匿鮮，黑水吹銀。煥赫百畝，符采千津。豈謂天鈞掣電，乃疑斜漢墜塵。斯可漑興發幽，似釣詩掃愁之物；鑽衣拂袖，乃少女金風之凉。於是衝銀浣雪，躋玉踏香。旣齡逾就傅，而路失津航。背昏曀而屈志文囿，指圓明而神征詞場。觚哉而大器不成，邈矣而微身難久。則託心太玄，肆志極斗。低煙波而抱一生二，俯八極而添單成九。而有絆驥孤鳴，桂魄憐澤水之困；含香懶詠，太陰損多思之人；射斗之志未遂，灌園之情何申。星斗循躔次，太華自依因。旣懷誠以映雪，何對月而書紳。於是烏行兔墮，銀減金生，遁望舒之閑馭，逞羲和之橫行。乃假刀筆之細鏤，成中心之大明也。

牛思語學書賦

（“未陵節以施”為韻）

      牛畫師有掌珠未筓，一入黌舍，不能訓齊。治學半日，遊藝無時。父乃陳松液，引墨池。凝霜之裁得千尺，雞距之斫下一枝。於是皎腕飛毫於霞曙，紅腮搵汗以西遲。父以嚴顔相濟，厲色不施。遂看筆底紛綸，胸中煒燁。恍兮中郎石室之獲，太傅泉穸之奪。立以寫，垂露之嚴氣長來；俯而臨，屈鐵之瑰姿能設。三色形神悉通，八分骨法已涉。禮約以發，發而中節。然後變池為黛，刷壁為靑。不居學宮徒侶，自肇藝境妙能。榜間上足不就，庭前赤子乃成。餘力硏經，猶從文戰之後；悉心明道，不作蝸角之爭。可以策勵，不為憑陵。彼拋汗廬中，埋頭卷底。題海之津涘己迷，聖賢之庭廡不至。我則琢磨以書，相觀以禮。體勢旣成，聲名憾未。於是北面宿老，東道流輩。號以奇童，名曰驥子。譽走秦川，名香北地。董狐之史筆敢希，仲尼之春秋不冀。但策名墨域之中，警問學庠之內。應試之外，教育何以？

（為咸陽十歲少女書法家牛思語書畫展作）

公祭唐故司勛員外郎杜公牧文

    己亥清明，詣長安司馬村，刑牲具文，遣祝祭於杜司勛之墓。文曰：

      士以文場雄帥，徒作經史鼓吹；詞苑宗伯，但為宮商枝裔。公則逸韻神襟，綺格壯旨。比之駿馬，譬以銅丸。籠罩雕掞之才，傾淪敷揚之手。可謂神穎，並曰雄姿。公諳誦武經，曉洞龜鑑。握素書龍韜之術，執金板虎鈐之言。非惟好文之麗則，乃兼習國之大事。偶以條對之體，能諭部曲之瑕。猾賊劉稹陷冀，萬人為壘，一夫當關。六月不拔，逾年不下。公則露章百上，獲清密之聲；削稿數言，致舂容之譽；與論遐方之陣，驅紙上之兵。旣因時待之，更擊其疲矣。楊雄有壯夫不為，晁錯則備言邊事。上書有罪，渾壁守戰之圍；拔師不虞，崑夷鮮卑之潰。岳牧咸薦，宰相奇之。作一州之伯，為千騎之長。伏熊橫軾，畫隼牙旗。但主南曹，司六卿之勛賞；得居史館，辨一篇之雌霓。退而夢過隙之駒，見破甑之兆。東方朔應名已畢，王子晉歸於緱山。公瑣細不拘，剛直有節。居黨同伐異之代，坐土多金埋之徵。彼皆屍居於位，子何不遇於時。文章傳之奕葉，事迹湮於往古。想公雍容裘帶，面目削成。不覺神飛涕下矣。寸悃不及言，爰書之貞珉，聊申式仰之心。哀哉尙享

（為雁塔區詩詞學會作）

當代減肥詩文選輯序

      孟孫氏肥白如瓠，長大似魈。抱處士之名，居衡茅之下。策名蘭署，負藝麟閣。而能憑虎玄林，釣鰲滄澥。岳岳作丘陵之士，崢崢是東方之民。千丈笑林父之軀，大腹百輔；萬里驚軒轅之將，鐵額十圍。則如雕蟲竊譽，不有宰相之才；嚙被積憂，詎成扛鼎之器。唯恐數之極也，乃欲纖而削兮。不及中人，郭伯翁千年俠骨；宜為學士，王遵叔一世絳席。彼邊相便便，良由虛語；沈郎細細，用契初心。今旣去水陸珍鮮，清濁醽醁。當遇風而能偃，丈夫之僊身，自探掌而得掬，女子之秀儀。則鳩減肥之什，裒然一編，以餉大人。

逸社立秋同題集序

      閩之唐公破虜，風裁任散，姿度清卓。括九遐之綺才，殫四遠之遁客。乃舉逸社雕華之會，張野儒品藻之席。時則蛩叫華庭，星虛乙夜。氣高孫綽，一一將賦白商；情踰傅玄，明明不歌朱九。某去秋淹蹇，是孫寶嚴霜之誅；此歲熙祥，得季鷹蒓鱸之美。能無恨也，詎有盡乎。秋雲湛露之思，已為昔日；素髮流年之嘆，不必他時。《詩》云百草之凋，《禮》也黃華之悵。旣以秋士之容，難為沈俊；不見春女之笑，徒作鮑憂。聊以江蕭染泣之文，弁機雲神飛之筆，不以茲愁籠罩，但一舒秋恨耳。

與陳子清啓

      不審近日作述何如。尊邑是稱汙萊，每號絶地，實非彊大，久以庸薄。足下執珪璋特達之宜，作關外恥居之悵。方逃蔡厄，卻致匡圍。果以數奇，長為匏繫。未能孔昭如日，何必周卜如神。蘊君子黯然之德，不得躡履；罹小人的然之亂，每用食魚。秀異其言，清華其貌，學而為己，才以生知。禮容已虛，率獸食人之客；禎祥復見，推恩運掌之身。人爵已去其輕薄，天爵乃加其榮位。誠患以為利，曲以為直。非區區與足下，無以瞻及。惟希為學自重。

祭饒宗頤先生文

      某年月日，關中處士謹賫疏薄之奠，昭祭於饒公審禮之靈。公夙潮安清門，香島耆秀，九能窮討，六藝深賾。今兇問旣悉，想以持盈儲寶，自得添算大年；揭淺厲深，可以納福頤攝。雖喜壽多，乃驚道廢。公少展禮容，或謂靑骨；長事筆硯，僉云鳳姿。俟含珠而懷想芸閣，屬纊而遊思緗帙。今容身泉壤，委骨幽穸。喪予誰堪，自有孔悼；贖身莫可，徒能《詩》嗟。公征採絶編，祖式墜典。高明旣立，鬼瞰不虞。今作岱嶽之遊，果以摧拉之痛。小儒雲踊，大知鹽服。公自昇霞，士皆泣雪。嗣後伏櫪而伯樂不見，著鞭而鳴蜩不絶。未得執御以生前，猶可纂服於身後。秦醫未能九轉，大藥不為回春。星氣旣移，方寸已亂。惟敬頌全德，手書弔慰，鑫不勝慌惙隕越之至。伏維尙饗。

與文藝評論高硏班諸公啓

鑫啓：

      辱學會函招，幸預班行，得接耆耄徽論，無任抃蹈。年來迹迫懸瓠，行憂射魚。解劍讎書，非為芸閣之上；藏名運甓，豈在龍闕之前。而今旨論春煦，神思雲滂，殄窘言，殫戾氣。窮悴之形猶著，凄惶之態斯消。諸公嘉談深語，閑儀壯服。不以下愚是輕，得將峰岫同列。奮迹則抗志雲日，卑身而屈顔雞烏，自矜柴愚，何望顔慧。敢竭丹懇，常恐獻芹之薄；已盡鴻思，不珍承筐之重。於是鄙句毫墨，累言刀札。不勝慊慊之至。

賀凱雲書院落成十年啓

鑫啓：

    欽聞雲者黃淮禮門，豫皖端士。纂承能妙，陶鑄良柔。天爵雲高，賓階塵下。況九維逢臻集之代，四海非輻裂之秋。雲者素練名碑，久耽逸品。鳩工嘉地，開宏規而納楚華;營築名區，涵大象以羅英彥。道墮佞立之際，瓦鳴金毁之年。士多驕狂，儒每狼戾。惟希持盈抱樸，和易不流，執貞方而化後來，舉美善以滋時俊，口含貞雅，學避猥雜。自是賢達傾耳，峰岫企心，謹奉懇悃，以賀百福。不勝隕越。

與諸詩友賀戊戌元日啓

鑫啓：

某聞九春令序，三朔佳時。《禮》用元辰，《書》以上日。斯為送寒開正，迎氣履端。熙春有載以玄籍，靑帝不絶於琅帙。況又狴犴値歲，地羊守年，班品有別，強以韓盧宋鵲，等倫不列，何用狡犬神獒。覽靑書而蹇利西南，候星氣而象非災厲。某幽沒西極，羈淹秋方，履危豈待時來，離怨長悲福過。幸友八愷，膺組文林，但親十朋，執圭詞苑。舉雄蔚而大壑雲起，援丹采而虛岫霞冲。今土命蘊金之年，以錦衣尙絅之術。王粲體弱，但寫華滋，馬卿思遲，可知長久。飛玄藻，斂深情，爾儔異品殊流，而理協神符。倘不惑六夢，迷七情，調燮心神，儀刑玄造，悉能消靡弱，遠庸虛，蹈高格，臻遠韻。葦帶野處，衡門深采之人，華衣閑行，芸室蕙思之女。才旣以天貺，學要以禮約，冀祿薄之時，不俾道枉，土重之歲，未成金埋。某謹奉素誠，披以丹慊，惟希海內詩友新年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