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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丁家湾旧屋的一个瓶子,他以18元卖掉,如今亿元买不回来

 zdjphoto 2019-10-14




妳在揚州雙博館的國寶館裏見過白龍紋梅瓶嗎?揚州這只著名的梅瓶,法國人出過40億都不賣!

這只瓶子原本的主人,為了孩子的奶粉錢,將瓶子以18元的價格賣給了埂子街揚州文物商店。

1976年的那個夏天,揚州城風聲鶴唳。地震的陰影像壹條蛇纏繞在城市的軀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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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它擠在避震棚裏的人相比,朱立橫的心懸得更高。孩子出生46天,嗷嗷待哺,手上的閑錢已被防震折騰得精光,想給孩子買好吃的都拿不出錢來。

無奈之下,朱立橫摸著黑回到丁家灣的舊屋,想再翻點值錢的東西出來變賣。父輩變賣家產度日的頹敗氣息浸淫了朱立橫的童年,無形中他似乎也是被“傳染”了。手頭緊時變賣家產,是朱家壹條不成文的“傳統”。

至今已經無法查出朱家祖上到底是什麽樣的富貴家族,也無法估算究竟還有多少珍寶從朱家流失。只是那個閑時歪在江都曹王花園村老宅煙塌上吞雲吐霧,忙時乘船漂泊大江南北收集瓷瓶瓦罐的朱家先人,成為朱立橫心中壹團揮之不去的宿命之影。

父輩除了給朱立橫留下戶口簿“成分”欄內壹個“地主”的標簽外,沒有什麽東西。到朱立橫這壹代,曾經富貴的朱家所剩無幾。朱立橫打量著破屋裏壹地狼籍,神情落寞,這個家還有什麽好賣的?

夜幕中星光壹閃,他突然想起了年邁的老母私藏在床板底下的那只梅瓶——那只用棉褲紮得緊緊,栓在獨輪車上從江都朱家老宅壹路顛沛流離到揚州的白龍梅瓶。“與其地震裏震壞了,倒不如賣了,還能給孩子吃口飯。”朱立橫的思維那壹剎那間簡單得像根單弦兒,只能扯出壹聲急切的聒噪。

數日後,埂子街揚州文物商店門前壹個年輕人閃爍不定的身影格外落寞,朱立橫抱著白龍梅瓶來了。1976年,農歷丙辰,龍年,在朱家秘藏數百年的白龍梅瓶悄然現身。

文物商店眼力最好的店員藍福華從櫃臺內探身望了望門外的年輕人,沒有吱聲。他續上壹杯茶,隨手拿起雞毛撣子側身輕撣古董架上壹只粉彩鏤空轉心瓶,不動聲色——寶貝,昨日剛收上來的寶貝。

1976年的文物商店,門庭有些冷落,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在網羅民間遺珍時“探囊取物”般的自信。那個年代文物商店更像壹個馬力強勁的吸塵器,讓那些漂浮在亂世裏的塵埃無處逃遁。

那些塵埃便是在鬥換星移的社會變遷中角色顛覆的家族,地主、富商、沒落貴族……文物商店是數十載水火洗禮後仍有些家底的人家,變賣家當度日的唯壹合法去處。

“我父親當年因為偷賣東西坐過牢。”因為這段前車之鑒,朱立橫還是首選把手裏的家當賣給公家。他知道倒給走街串戶的“別寶猴子”可能會有更高價錢,可他不敢。

牙壹咬,朱立橫跨步走進文物商店,藍福華起身笑臉相迎。

兩個陌生人圍著那只通體霽藍白龍舞爪的梅瓶旁面面相覷。朱立橫眼如銅鈴,暗暗咽著口水。藍福華雙眉微皺,仔細咂摸著這瓶子的精妙。兩人仿佛壹下子都跌進了遙遠的蒼茫,渾渾噩噩地不知該從哪個朝代爬上歷史長河的堤岸。藍福華也在古玩界摸爬滾打幾十年了,但他真還沒見過這種玩意。

朱立橫開價三十塊錢,這瓶子怎麽著也得值他壹個月的工資!藍福華不肯,只出十六塊,按他的判斷,這瓶子好是好,也頂多是個雍正瓷吧。朱立橫鼓著勇氣說再加兩塊錢,藍福華壹笑:十八好數字,成交吧。

只壹個回合,白龍梅瓶以十八塊錢的身價結束了它在朱家的歷史。

因為戶口簿上寫著“地主”二字朱立橫根本不敢擡起頭來,要個高價——賣就賣了吧。“地主”這方“黔印”活生生把朱立橫心中殘存的奢望逼退。

拿著賣瓶的十八塊錢,朱立橫給孩子買了好吃的,又買了米,山窮水盡的生活頓時柳暗花明。

可在得知兒子十八塊錢把白龍梅瓶賣掉之後,朱立橫的老母親當即就呆住了,恍過神來後,她只罵了兒子壹句話:“討債鬼啊,這個瓶子當初人家出十八石米我都沒賣。”

十八石米,市值壹千八百塊。

一千八百塊錢沒賣的白龍梅瓶十八塊錢就送出去了——朱立橫做夢也沒有想到拮據老母囤積的梅瓶竟是這麽值錢,賤賣不得。當日的追悔也許早已定格成像,永遠地掖在朱立橫的內心深處。朱立橫不知,白龍梅瓶的“噩夢”並沒有就此罷休,百倍的陰錯陽差似乎還顯示不出人世的無常。

時光流逝,壹晃十年過去,十年時間幾乎已把朱立橫心上的疙瘩弭平。大亂之年出生的孩子茁壯成長,朱立橫學了壹門做菜的手藝,親朋好友有個紅白喜事都請朱立橫幫忙。白天上班,晚上忙菜,朱立橫的生活忙碌充實,波瀾不驚。1981年母親去世,白龍梅瓶的影子也仿佛跟著守衛它半輩子的老人遠去。

可1986年,白龍梅瓶那鬼魅壹樣的靛藍身影還是回來,再回到朱立橫眼前時,那只他曾經抱在懷裏到文物商店十八塊錢賣掉的瓶子,已然被印到壹人高的畫軸上懸於文物商店內。朱立橫搖頭長嘆,避之不及。

或許是冥冥中有壹種力量,要把白龍梅瓶和曾經的主人朱立橫拉到壹起無言對視,讓白龍梅瓶這段傳奇身世不至湮滅。

朱立横到一位朋友哥哥家做菜,朋友的哥哥是扬州博物馆的资料员,家里有本画册。朋友翻到国宝白龙梅瓶那一页,不禁大惊:这瓶子不是某人家的吗?

哪个的?

炒菜的朱立横家里的。

彼时博物馆正副馆长正好都来赴宴,当即喊来朱立横对质当日卖宝细节,何处交易?何时出手?何人经手……他们也似乎在寻找那个传奇的“卖宝人”,因为他们早已知道这个以十八块钱收回来的瓶子如今的价值,瓶子背后的故事早吊足了白龙梅瓶价值知情人的胃口。

白龙梅瓶究竟值多少钱?清汤寡水的晚餐上,博物馆的人给朱立横打了一个诱人的比喻:跟你享福的话要喝茅台。可能你可以一个人发一部轿车给我们。

清灯之下,朱立横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老婆,老婆骂他:你怎么十八块钱把它卖掉呢?朱立横回一句:你不是跟我哭的吗?吃不饱。老婆也追悔:不跟他闹,是不可能卖的。

那一夜两人相拥而泣。

元·霁蓝釉白龙梅瓶,这一件被扬州文物商店以十八元低价从民间购得,初判为雍正瓷被闲抛在古董架上的宝贝,终于在一天,被故宫博物院中国陶瓷鉴定专家冯先铭先生偶然一瞥间发现,并认定为国宝级稀世文物。

目前此稀世梅瓶存世三件,另两件分别收藏在北京颐和园和巴黎吉美博物馆,扬州的最大保存最完好。香港著名收藏家徐展堂先生在扬州曾调侃,愿出三亿来买它!

十八块,一千八百块——三个亿,白龙梅瓶从床板底直越上白云巅。

2006年的这个夏季,似乎也像30年前一样闷热。朱立横略带疲惫的眼睛间或一瞥,望望窗外。30年前扬州的那场“地震”不过是场预演,未掉一瓦,未损一砖。而眼前的残橼断壁倒像是地震过后的废墟。

“拆迁!”朱立横淡淡地解释:“马上也快拆到我这块了。”一条人影稀疏的旧厂区小街上,朱立横开了一爿没名没姓的小吃店维持生计。几年前,他下岗了,幸而还有一门做菜的手艺,让朱立横尚能轻松混口饭吃。

30年过去,朱立横说他早就想开了:“要是这个瓶子现在还在身边,也不得安身。”提起白龙梅,朱立横似乎有很多话说,但都是临到嘴边,强咽多半,神情里满是落寞。

有时,朱立横也会带着小孙女到扬州博物馆去看当年他十八块钱卖掉的瓶子。指着那宝国说:“这个瓶子好看啊?今天带你来望,它是我们家里祖传的啊。”孙女年幼,看不懂白龙梅瓶连城的价值,也听不懂“祖传”二字在此时的酸涩,只催着朱立横早些回家。朱立横摇头苦笑,要是将来孙女长大了,对这瓶子也像现在这样懵懂,未尝不是件好事。

朱立横是博物馆的常客,但他还是说,不是很想再看见白龙梅瓶。

忿忿时,朱立横也抖些掌故笑骂:“发现兵马俑的那个老头,现在天天坐在纪念馆门口签字,月收入五千!”言语里有种压抑不住的艳羡。可朱立横和白龙梅三十年前已是缘尽,他甚至连那张证明白龙梅瓶是他家的买卖收据都丢掉了。如今旁人承认白龙梅瓶曾经是他的,也许更多不过是想给国宝置一个传奇些的身世,以增谈资。

没有朱家数代人悉心保管,白龙梅瓶到不了今天;没有当日以黑墨描白龙躲打砸之祸的妙招,白龙梅瓶可能躲不过文革;甚至,假如没有朱立横防震乱世中卖宝的冲动和只卖公家的谨慎,白龙梅瓶也无法安然至今。打掉或是流失,对于一件易碎的瓷器都是再难逃不过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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