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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漠一 今天去电影院看了两部电影，《犯罪现场》和《沉睡魔咒2》，想想干脆就一起写好了。 刚好明天就是周末，你们可以把这看作是某种「周末观影指南」。 先来说说《犯罪现场》。 看到影片的第一感觉是，怎么又是古天乐啊？ 今年才到十月，古天乐上映的电影就已经有六部了，「一个人撑起半个香港电影圈」此话不虚，但也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明了如今香港电影演员青黄不接的现状。 《犯罪现场》的故事从一个犯罪现场开始，被人割喉而亡的徐糠被证实是一个月前的珠宝抢劫案的通缉犯，现场没有发现赃物，于是他在逃的共犯就都成为了嫌疑人。 林警官（张继聪）在追查的过程中发现，除了当时抢劫案的领头人汪新元（古天乐饰）以外，本案的其他嫌疑犯甚至相关人员逐一遇害身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汪新元，但他却坚持说自己没有杀人。 随着调查的深入，林警官也渐渐被拖入更深的漩涡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上司。 《犯罪现场》做了一个非典型的双雄故事，林警官和汪新元的对垒是非常常见的警匪关系，但导演兼编剧冯志强却在这样的传统关系里又做出了一些变格。 因为严格意义来说，不管是汪新元还是林警官，都绝对称不上是「雄」。 林警官在警队里是最不务正业的边缘人物，有点钱都投到自己的流浪猫救助中心里去了，欠了一屁股债，还得帮自己的债主干些灰色活计，上司和同僚都对他嗤之以鼻，甚至直接称呼他「垃圾」。 但他又不是那种典型的落魄警探的形象，用「没有行动力」来形容他或许比较合适，也正是这样一个对案子本来毫不关心，也无甚抱负的人物，被渐渐牵扯到案件风暴中心中无法脱身的被动感，让这场警匪追逐有了些不一样的况味。 而代表匪的汪新元就更有点意思了，影片并没有对他的前史做过多揭示，却在只言片语里透露出了他是这个行业里的「头号人物」。 但他整体呈现在银幕上的样子，却几乎是精神崩溃的。他经常会产生幻觉，最大的愿望是「好好睡一觉」，极力去自证清白却越来越坐实罪犯身份的他，更是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失控者。 在这样的设定之下，传统警匪结构中强——强的双雄模式就被变格成了弱——弱的模式，在这种无望的气质中展开的悬疑罪案线，在某些时候甚至有了一点似曾相识的银河映像式的宿命感。 对于真凶到底是谁这个终极悬念，导演一直在为观众设置多层迷雾和障眼法，这种近乎阿加莎式的推理叙述方式，在最后也的确导向了某种「东方快车谋杀案」式的结局，这也算是《犯罪现场》最有意思的一部分设定。 不得不说，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 但这恰好也带来了它最大的缺点。 这种「东方快车谋杀案」式的结局，使得「解谜真凶」这个矛盾点，与林警官——汪新元的警匪对决这个矛盾点，冲突和削弱了彼此作为戏剧高潮的力度。 换句话说，当谜底揭开时，你以为这就是高潮，但影片却突然对此戛然而止，转头去继续讲述警匪对决的部分了。 于是，这两部分中的任何一部分，都没能发挥它的最大功效，完成对观众的冲击。而导演在之前精心编排设计的那些伏笔、埋下的那些障眼法、不断叠加最终推向结局的细节，也都浪费了。 这就好像是，如果把反转比喻为车调头，本片调到一半儿就继续往前开了。 这确实有点可惜。 不过，最让人感慨的，可能还是这部影片在戏里戏外产生的某种呼应。虽然古天乐是绝对的一咖，但在戏份上，明显还是张继聪饰演的林警官更加吃重。 虽然在片中他在追查汪新元，但其实更多是汪新元在提点他的侦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作为罪犯的汪新元，其实是作为警察的林警官的领路人。 而回到现实中来看，一年挑梁六部甚至更多作品的香港电影圈第一人古仔，在这部电影里给张继聪作配，何尝又不是一种「领路」呢？ 再来说说《沉睡魔咒2》。 《沉睡魔咒1》上映在2014年，显然是尝到了2013年童话新编《冰雪奇缘》的甜头，《沉睡魔咒1》直接把《睡美人》故事里诅咒睡美人的魔女做成了主角，是遭受过爱情欺骗才最终黑化的神奇种族，还成了公主的教母，两人构成了象征性的母女关系，公主的国王父亲反而成了最大的反派。 这种黑童话的改编套路在当年还是很受欢迎的，但如今五年过去，依法炮制似乎行不通了，比较一下《沉睡魔咒1、2》的分数就能看出来。 《沉睡魔咒2》依旧续接了上一部的故事，魔女玛琳菲森（安吉丽娜·朱莉饰）把魔法森林交给了爱洛公主（艾丽·范宁）管理。而爱洛即将和王子结婚，玛琳菲森和爱洛不得不面对王子的家人，另一个国度的国王和王后。 但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里一样，那个人类世界，对玛琳菲森和她所代表的神奇世界，始终是抱有敌意的。 于是，这场婚礼也就成为了一场鸿门宴。
这基本跟睡美人的故事和「沉睡魔咒」本身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可能是由于前一部的反派是「父亲」，《沉睡魔咒2》为了避免重复，便把反派设计成了「母亲」。但不同于传统童话叙事中的「继母」母题，这一次的母亲是王子的亲生母亲，米歇尔·菲佛饰演的王后一手策划了整场阴谋。 迪士尼甚至还通过她之口，完成了对自己的童话叙事和公主叙事的自黑和反讽。
片中的一个情节是，国王因为「诅咒」而沉睡了，王子便提议说，听说真爱之吻可以解除诅咒，让王后亲吻一下国王，看看能否奏效。 这简直太讽刺了。 当然，我们都知道王后即便吻下去，那也不是真爱之吻。但王后还是照做了，国王当然没有像睡美人一样醒来，然后，王后回过头，对着镜头，对着公主和王子说了一句话：「这不是童话。」 这句话显然也是说给观众听，更是说给婚姻听。
整部《沉睡魔咒2》主要建立在两条危机线之上，一条是上面说到过的「婚礼鸿门宴」，另一条便是随着玛琳菲森的身份展开的暗夜族与人类的种族战争。 由此，影片也就完全抛掉了第一部里那种解构经典童话结构的思路，重新进入了另一种最传统、最古典的童话叙事的类型：外在的世界和内在的世界之争。
我们人类处于内在的世界里，在童话诞生的那些年代，我们对世界还知之甚少，于是便诞生了那些神奇的生物与故事，吸血鬼、狼人等等等等，都可被视为这种解释未知的外在世界的产物。 人们对外在世界抱有好奇，同时也恐惧和抵抗着它们。这种叙事原型在无数文学作品和影视中被反复使用，《指环王》《哈利·波特》都可被视为这种叙事原型的变体。
这倒不是说使用古典就不好了，《沉睡魔咒2》的问题在于，它一方面想要沿用第一部那种颠覆式的黑童话创作思路，另一方面又引入了最古典的外在世界——内在世界的对抗模式，这就导致了一种矛盾感。 绝大多数构建世界对抗的成功作品，都需要极其庞大的体量来搭建出世界的宏大感和真实感，想想《权力的游戏》你就明白了。
两小时是非常难做到的这一点的，尤其是《沉睡魔咒2》还得分一半精力给黑童话呢。 《沉睡魔咒1、2》加起来，倒是能提炼出一个很有趣的思路，在大多数的童话里，继母都承担了非常重要的反派身份，当然这里面也有为了适应少年儿童阅读的改编成分在，不少童话最初版本里的「恶人」，其实就是亲生母亲。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沉睡魔咒》系列的「父母皆祸害」设定，倒是很「返璞归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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