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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失落的中天八卦 在分析“洛书”—“后天八卦”体系前，还必须先介绍一个早已堙没于历史中的八卦体系——中天八卦。今天我们所熟知的两种八卦卦序分别为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一般认为后天八卦是在先天八卦的基础上改造而来。但很少有人能厘清两者间的变化逻辑和原理。造成这个谜团的主要原因在于，相关演变线索的缺失。不过，历史还是给我们留下了些蛛丝马迹，以供追溯八卦的演化历史： 在《周易·说卦传》中先后提到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的卦序，分别为：“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和“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万物出乎震，震，东方也。齐乎巽，巽，东南也，齐也者，言万物之洁齐也。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盖取诸此也。坤也者，地也，万物皆致养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万物之所说也，故曰说言乎兑。战乎乾，乾，西北之卦也，言阴阳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劳卦也，万物之所归也，故曰劳乎坎。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但在这两段中，有一段结构相似、但卦序不同的文字却被长期忽视了，即“雷以动之，风以散之，雨以润之，日以烜之，艮以止之，兑以说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今天有学者刘林鹰等根据此段文字将中天八卦复原，其卦序如下图： 刘林鹰“中天说”的依据之一是太一甲子数和八卦纳支。其实，这两种内容，在2003年由清华大学廖明春论文“清华简《筮法》篇与《说卦传》”公布的先秦文献中，就有部分支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的《筮法》篇，就有太玄甲子数和六子卦纳支（不等于八卦纳支）的内容，说明《太玄经》的甲子数来源古老，六子卦纳支很奇特，是：震卦纳子午，巽纳丑未，坎纳寅申，离纳卯酉，艮纳辰戌，兑纳巳亥。清华藏战国《筮法》篇的太玄甲子数和六子卦纳支，与刘林鹰的太一甲子数和八卦纳支，部分相同；而且，太一甲子数对太玄甲子数，是一组排列与两组排列的关系，大体本质是相同的。 从中天八卦图上看，其来源为先天八卦是毫无疑问的：中天八卦将先天八卦两两相对的4组对卦一组组的取出，再按先天八卦“天，泽，日，雷，地，山，月，风”的顺序分别排入“雷，风，月，日，山，湖，天，地”。从此排序上看，制作中天八卦的用意明显在于：将先天八卦所反映的对立矛盾（天对地，日对月，山对泽，风对雷）联系起来，以彰显矛盾在对立的外表下、还有联系统一的一面。由此看出，中天八卦的哲学意义已经比只强调对立、不注重联系的先天八卦上升了一个层次，认识到： 看似水火不容的矛盾双方，其实包含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性和依存性。中天八卦的设计宗旨就是为了彰显对立矛盾间的联系性——如果只强调事物间的对立而忽视其间的联系、只强调个性而忽视共性的话，就没法将不同体系的天文历法融合在同一占卜模型中；若要将不同体系的天文历法融为一体，就必先找出他们之间的内在关联，才能以此关联为依据制作出一套全新的“大一统”数学模型。而当时先哲的无心插柳之举，却成为日后中华文明“求同存异”“大一统”思想的源流所出，为实现日后的文化大融合预装了不可或缺的连接口！ 虽然中天八卦的用意和之后产生的后天八卦一样，但后世只用后天八卦来反映矛盾的对立统一，中天八卦却堙没在历史之中不为人所知。这又是为何呢？ 其实中天八卦只是以两两一组的形式，简单反映了各组矛盾内部的对立统一；还没有将所有矛盾视为一个互有联系的整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中天八卦虽然比起只反映对立、并彼此孤立的先天八卦来有了进步，但它却无法反映各组矛盾间的联系、并缺乏整体系统性。从八卦这一总体上看，中天八卦还是无法全面反映各组矛盾之间的整体联系性，如：先天八卦与河图所彰显的“阳顺阴逆”就没有在中天八卦中被体现出；而且从中天八卦上也看不出他是哪种历法的反映或与哪种历法有关，即使清华简《筮法》中的纳支方式被证明为中天八卦对十二月历的反映，但此归纳法还是显得过于“纯数学”、没有与天文进行有机结合。 所谓“始生之物，其形必陋”，作为高层次哲学观产物的中天八卦注定会有不少重大缺陷。不过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了第一步，以后总能摸着石头把河过。中天八卦的形式虽然有不少缺陷，但其“大一统”的指导思想无疑是正确的，只要沿着此宗旨做必要的技术调整，必然会成功制作出一款“大一统”的占卜模型！ 又经过无数的摸索与实验，一个能放映天文与历法所有矛盾对立统一性的全新模型——后天八卦诞生了！后天八卦充分反映除了所有彼此对立的矛盾间的联系性，并将这些联系统一在一个整体中进行表述、并形成一个完善的循环体系。所以相比于后天八卦，中天八卦更像个过渡的中间产品，虽然比先天八卦有进步、但依然有明显半成品的缺陷——这也是后世不再使用中天八卦作为占卜的根本原因所在，这个半成品也就消失于众人的视线外。不过中天八卦的历史价值依然不可抹杀，它是易学发展进步中的一座里程碑，是先哲智慧的产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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