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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会计那些事儿(一)

 宗合宫 2019-10-19

会计学科适用性很强。一方面是因为,任何一个社会机构或经济组织都离不开会计核算和财务管理;另一方面是因为会计学科除了学习会计理论和会计技能外,还要学经济学和管理学的相关知识,“工业财务与会计”还要学工业生产技术方面的知识。

理论上讲,会计专业的学生,在各级行政管理单位、各种社会机构、经济组织的各行各业,都有用武之地,做管理工作也行,做会计技术工作也行。

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就学了很多有意思的“选修”课程。比如,“工业生产技术”课,课程内容以机械制造业为素材,讲述工业生产技术流程。

包括机械制造的基本原理、铸造、锻造、冲压、焊接、热处理流程,车工、铣工、刨工、磨工等工序,通过这些流程和工序加工成产品的零部件后,再进行最后的装配,原材料就变成了最终产品,那个时候日常生活中的很多工业产品都是这么生产出来的。比如吃饭的碗,喝水的搪瓷杯,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等等。

这堂课尽管学得非常浅显,但给我们普及了工业生产的常识,培养了我们对工业生产过程的兴趣,我觉得这个过程非常神奇,涵盖了物理的化学的机械的我们这些文科学生理解不深的科学知识和道理,参加工作以后才渐渐地懂得了这些生产流程和会计之间的紧密关联,明白了学校开设这门课程的良苦用心。

工作几十年,去过很多企业。去不同类型的企业参观学习是我最喜欢的事情,无论去什么企业,我的第一件事情总是尽可能快地弄清楚,这个企业的产品是什么?它的产品是怎么生产出来的?比如纺织厂从棉花到布匹,卷烟厂从烟叶到香烟,这些生产过程都非常有意思,因为喜欢,所以坚持了几十年。应该就是大学里“工业生产技术”课培养的兴趣。

任何单位里的财务会计岗位,工作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将单位内部所有零散的数据和信息用会计语言归集整合表达出来,是一项基础性综合性技术性都很强的工作。

财务会计岗位熟悉所在单位的生产技术(或管理)流程非常重要。因为,不管是什么类型什么性质的机构,会计核算都必须以其生产流程或管理流程为依托,而这些流程里面镶嵌的各种原材料,各种辅料,各种能耗,各种机器设备,各种人工费用等等,都是会计核算必须要归集的数据和信息。

我一直认为,在任何一个机构里,所有的人和业务似乎都和会计直接或间接地关联着,会计人员学习了解并关注所在单位的业务至关重要,尤其是主营业务。
 
比如钢铁企业的生产流程大概:铁矿石开采--高炉炼铁--电炉炼钢--钢材轧制,最终产品是各种不同型号的钢材。

钢铁企业的生产链条非常长,使用的机器设备非常多,生产加工过程中还有很多的半成品,这些原料和炼制过程承载着成千上万的会计数据和信息。

如果在钢铁企业的财务部门工作,不知晓钢铁产品的生产流程,就不会知道加工生产这些产品需要什么样的原材料,需要什么样的设备,需要多少工人,而原材料费用,机器设备的折旧费,人工费用恰恰是企业产品成本的重要构成要素,成本又是会计核算的重中之重。

八十年代,有幸认识几位冶金部财务司的青年才俊,他(她)们既熟悉钢铁的生产技术,又熟悉财务会计核算,后来得知,他(她)们是冶金部人才培养计划的受益者。

其时,财务司为优化财务人员的知识结构问题,在冶金部所属的大学里,挑选了一批正在读钢铁专业的学生,再送去读会计专业,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培养复合型人才。30多年前做这样的事情,很是佩服他们的远见和魄力。

再回到“工业生产技术”课程,很多年以后才明白,为什么大学开设这门课程以制造业为素材,不仅是因为制造业很大程度上代表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比如汽车轮船飞机制造。还因40多年前,中国的民用工业似乎也只有简单的纺织日化等制造业。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有幸在欧洲的英法德意四个国家看到空中客车(Airbus)飞机的零部件生产线和总装配工厂,让我震撼不已。

成千上万的飞机零部件,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工厂不同的生产线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其精确度光洁度让人目瞪口呆。分散在世界很多国家的协作工厂,为了最终的飞机产品,分工协作,统一技术标准,统一制造流程,配合得天衣无缝。

第一次看到了机械制造业的强大魅力!第一次感受到了以经济利益为纽带产生的高效率。

参观飞机制造工厂,自然是带着职业的眼光和思维。瞅着这些精致如同工艺品的零部件和组装好的“庞然大物”,我脑子里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飞机的制造成本是怎么构成的?这么多的零部件到底谁最“值钱”呢?

当时有人告诉了我一个大概,从制造费用的角度可把飞机分为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飞机头部的雷达和各种仪器仪表等机电设备;第二部分,飞机发动机;第三部分,飞机的身体“翅膀”尾翼等等,三大部分大约各占总制造费用的30%多。

当然不一定准确,但对一个外行来说这个大概已经足够了。

自从知道了飞机上最昂贵的设备是发动机以后,对从事发动机研究的科研人员又增添了几分敬意,对中国的飞机汽车发动机技术又多了一些关注,2016年中国专门成立了中国航空发动机集团,足以说明发动机的重要性。

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不是会计人的“职业病”?谈不上好或者不好,但我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至少对工作有很大帮助,对生活也会增添一些乐趣。

如今我只要看到飞机,脑海里就会产生联想,知道飞机的“翅膀”里装的都是飞机的燃料,也知道飞机尾翼在飞机飞行时的作用,还知道对于飞机制造商和运营商来说,减轻飞机自身的重量就意味着可以多装载旅客,多载旅客就意味成本可以下降利润可以上升。

有时候觉得飞机才是“物尽其用”的典范,飞机上几乎没有一点空余的地方,真正的“寸土寸金”。而减轻飞机自身的重量则是飞机设计研发工作者们毕生的追求!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表面上看似毫无瓜葛,但很多时候却有着内在的关联。

很多人在大学读会计专业的时候,应该没想到自己的未来和企业的CFO之间会发生点什么,而事实却是,如果你努力并足够幸运,从企业普通的会计一直做到财务部门的负责人或者CFO或者CEO是有可能的,我的很多同学同事和朋友都做到了。而每个企业的CFO基本上都是学会计的。

学会计如果又在企业做会计,如果又有幸成为企业的CFO,站在人生新的起点上,运用会计方法和会计人的思维,快速准确地运用会计数据和会计信息,在很多事情上可能会事半功倍。

当然,也有人说会计门槛很低,只要认识字就能当会计。

一位大学同班给我讲了一件真事。上大学的时候他放假回家,有位远房亲戚去他家串门,两家人的儿子都考上了大学,一位儿子读口腔科,一位儿子读会计,两位父亲聊得很得意,聊的挺开心。

读口腔的父亲神秘地问:会计还要在大学里学四年吗?你看我们村里的信用社会计,生产队会计,都没上大学,帐记得挺好的;读会计的父亲则迷惑地答非所问:是啊,你家儿子口腔不也要学四年吗?
两位长辈的对话,听起来有点幽默,像是笑话,象是调侃,却让人心酸苦涩。会计就是记流水帐,口腔就是漱口刷牙,这是40多年前很多人的认知。

因为,那个时候解决温饱才是大事情,发展经济才是首要问题。经济不发达,会计当然不重要,饭都吃不饱,谁会在乎牙齿?

这样的疑问我也有。因为我的叔叔就曾经当过村里的信用社会计,上大学的时候,我看过他的帐本。的确,如果是单纯的记账算帐,会计确实门槛不高,叔叔没上大学,但帐本字迹工整,帐目清晰。我也曾迷惑过,不确定我未来的工作和我叔叔当时的工作会有什么样的不同?

很多年后,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我在工作中逐渐明白,当会计不光是记帐算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记帐非常重要,看似简单的“流水帐”,有人记得清楚明白,有人却记得稀里糊涂,即便是会计专业的大学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帐记好,所以记帐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很多人踏踏实实记帐,帐记好了自然就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所以小会计记录着大乾坤,小会计也可以有精彩人生!

记好账只是会计工作最基本的要求,会计记帐算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确实枯燥乏味,而在枯燥乏味中找到乐趣,找到有意思的事情并把它做好,这便是会计人的更高境界了。

乐趣当然还是来自这本帐。企业的会计数据非常多,研究分析这些数据所代表的信息,判断这些信息对企业未来的影响。做到“秀才”不出门,尽知企业事。

当然,理想中的会计更高级,还要把这些分析判断结果用文字表达出来,用报表明示出来,和单位的主营业务结合起来,有结果有问题有分析有建议,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报告领导,知会员工,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工作和企业的内在关联。

这就是我理想中的会计工作“更高级”和“有意思的事情”。

我相信,每个单位的CFO都曾经为自己的理想作过尝试,我也是。很多年前在一次员工课堂上,我把公司当年产品的单位税后净利润告诉大家,然后出一道特别的算术题:公司要卖多少产品才够自己一年的工资?多年以后,很多同事还和我聊及那堂课和那道题,说明他们当时在心里做了那道题并且有了答案。

会计虽然门槛不高,但做好不容易。现实中只有更好的会计,没有人敢说自己是最好的会计!如此说来,会计算是个“上不封顶”的职业,无论是会计工作的内涵还是会计人的职业通道。当然,仅是我的一孔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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