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锡武临床经验摭拾9则 —— 癌症术后、肾病、牙痛、戒烟

赵锡武教授为我国当代名中医。

先生熟谙中医经典著作，尤对《伤寒论》、《金匮要略》研究有素，是望重医林之经方家；而他在各家学说，至民间经验，亦是博采，因而学识渊博。

先生为人谦诚淳朴，刚正不阿。数十年来待病人亲切热情，对工作兢兢业业，对技术精益求精，在医界、同事、学生和病人中，享有崇高威望。

笔者昔年进修于中国中医研究院时，蒙赵老悉心指导，获益匪浅。

爰将老师部分临床经验摭拾如次，谨供同道研索。漏误之处，敬祈补正。

1.慢性肾炎尿毒症

正常情况下，脾胃健旺，则清阳自升，浊阴自降；肾气充盛，则开（排出尿中废浊）阖（藏精）自如。

赵老云，若罹慢性肾炎，脾肾功能失却常度，脾胃不能升清降浊，肾不能职司开阖，则头晕头痛，脘胀纳差，嗳气泛酸，呕吐涎沫，则神志昏蒙，小便不利及至闭止，“关格”也。

其脉弦细，甚则弦大、革脉。弦为有余，为肝病，肾阴不可养肝，肝脉故弦，“乙癸同源”也。

虽见大脉、“实”脉，皆理同“大则为劳”、“大则病进”，倘现真脏脉，则为死象。

治疗首当贯彻“急则治标”之准则。

水逆症用五苓散最为合辙；厥阴头痛、干呕、吐涎沫，吴茱萸汤温中补虚、降逆止呕收效；心下痞硬、嗳气仍频、呕吐涎沫，旋覆代赭石汤尤擅扶正益胃、降逆化痰。

以上方剂加减化裁得当，奏效甚捷。

胃气顺畅，能纳能饮，饮食、药物始能吸收，病方有望。

继之，投予大黄附子汤加味（生大黄12~15克，附子15克，细辛9克，白芍、公英各30克，泽兰18克），其中大黄用量控制在以每日大便二、三次为度，不可泻之太过、重伤正气。

最后以春泽汤合金匮肾气丸加味：黄芪60克，泽泻45克，党参、茯苓各30克，山药、白芍各18克，白术15克，生地、熟地、丹皮、山萸肉、猪苓、当归各12克，肉桂、附子、生姜各9克，沉香6克；还可酌加鹿角胶30克，巴戟天12～15克。

全方功在益气温化、补肾填精，以改善肾机能。

赵老曾以此方案治愈一些患者，如曾在某医院会诊一患者，尿素氮达100mg/dl ，经此方案治疗，终获肾功能恢复，达到临床痊愈。

2.肺癌切除术后

症见长期咳嗽气短，痰中带血，胸闷胸痛，心悸时烦，进食困难，有者咳咯泡沫状分泌物，并非痰，乃肺中津液，有者干咳无痰，脉细数无力，宜从肺痿治之。

赵老认为，因其究系虚证，治疗应以扶正为主，祛邪（抗癌）药暂不宜过多。但选药可考虑“一专多能”之药，即既有扶正作用，又有抗癌功效之药物。

方疏参麦散加黄芪、天冬、花粉、元参、蚤休等扶正抗癌药物。

解毒抗癌、软坚抗癌和以毒攻毒之峻烈药物，宜症状稳定，饮食正常后服用；

但亦须与上述主方交替投服为佳，即所谓相机先补后攻，三补一攻或两攻，两补一攻，或攻补兼施，均须斟酌病情，根据患者体质和正邪情况裁夺之。

3.黄疸（肝癌）

患者每至此时，腹满腹胀已极，甚至出现腹水，痛苦不堪名状。若欲求速效，纯恃破气逐水攻伐之剂，损伤元气，反促命期。

赵老以六君子汤扶正健脾利湿为主，辅以茵陈利胆除湿，柴胡疏理肝气。

脾大酌加草果、干姜温之；胃内嘈杂、嗳气泛酸，加左金丸，其中吴茱萸用量宜大于黄连，或二药等分用之。

一般情况下，开破化瘀药不宜早用，即使瘀胀较甚，三棱、莪术小量与之，“重病轻取”可也。

历经上述措施，有者症状可获一定程度之宽舒，从而延长患者生存期。

4.多囊肾

赵老辨证多责之于气滞血瘀、湿热郁滞。

每用当归芍药散淡渗利湿活血，六一散清利湿热，加银花清热解毒；益母草活血化瘀利水，藉以协同增效。

泽泻25克，茯苓、白芍各18克，当归9克，白术、川芎、滑石、甘草各12克，银花、益母草各30克。

若兼心脾两虚佐服归脾丸。

赵老曾会诊数例患者，尚效。

5.阳 痿

此证有由于如王节斋所云失志即“志意不遂，则阳气不舒”，因非真火衰微，故不宜补阳，当宣其抑郁，通其志意，则阳气舒而萎自起，逍遥散、越鞠丸类方聊供采择，当有效验。

然临床中尝见房室过度，或劳倦内伤，祸及肝肾，真阳亏耗，真阴亦虚。

赵老创制补肾壮阳为主、兼补肾阴之方：熟地25克，红参、巴戟天、仙茅、熟附片、龙骨各12克，黄芪、苁蓉、菟丝子、韭菜子、仙灵脾各30克，冬虫夏草、肉桂各9克，当归15克，白术18克。

煎汤、制丸服用皆可，颇著效验。

6.慢性前列腺炎

属淋、浊范畴，多由肾虚致湿热胶结，阻遏窍隧，气滞血瘀。

赵老把握病机，投补肾利尿、活血化瘀之剂。

六味地黄丸去萸肉，加菟丝子、当归、赤芍、桃仁、血余炭、蒲黄、六一散。命火旺者，少加肉桂引火归元。

但急性期又当用导赤散、八正散利导、涤荡之。

病愈后，六味地黄丸或知柏地黄丸坚持服1～3个月，以兹巩固疗效。

7.血 崩

系指妇女经水适来，或不应期亦至，血出如山崩之急暴，所致病因多端，赵老遵先贤塞流、澄源、复旧之教言。

先以人参15～30克紧急浓煎内服，以补气摄血。

继之，进黄土汤加滋肾补血、收敛固涩之品，如熟地60克，生龙骨、生牡蛎、赤石脂、禹余粮、鹿角胶、桂圆肉各30克。

黄土用量数斤烧取水煎药，或以伏龙肝120克入药共煎。

此方塞流功效卓著，赵老屡用屡验。

8.牙 痛

赵老对中医学“小方治络”之旨心领神会，认为既然可以治络，必能通络。

他多年来摸索出：降香、枇杷叶、薄荷各0.6~2.5克，每日1剂煎服，对牙痛常收意外之效。

9.戒 烟

鱼腥草、地龙各9克，远志12克。每日1剂，连服3剂。

赵老云，此方系患者介绍之民间验方。

他曾亲试数人，皆谓：“服此方后，再吸烟，已非烟味”，遂厌而弗吸。

赵老乐采民间效方，躬身实践以验证。虚怀若谷和科学求实之精神，值得吾辈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