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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书事:周晓枫《小翅膀》

 问道轩 2019-10-22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十二月节,月初寒尚小,故云。

年底,各种忙乱浮躁的时候,每天读一则“小翅膀”的梦,舍不得多读,因为太好;舍不得读得太快,因为,太美。而成人的浮躁世界就这样奇迹般地,被晓枫这本所谓的“首部儿童文学作品”治愈了大半。

晓枫的文字,于喜爱者,有毒。我读她的《斑纹》《孔雀蓝》《有如候鸟》,那样“抱臂独自冷”,全无小资绝不低眉,斑斓奇诡的文字地图一旦展开,一路读来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里,直把她当作神秘清冷的女子--如果以物比,一定是蛇。以人喻,一定近巫。

后来因缘际会,与晓枫有一些文字交往,她有一次打了北京的长途电话来,说怕自己经常犯糊涂,不要误了稿件,电话里是掏心掏肺的北方大嫚的爽利,声音也好听,像童话。

有一天晓枫说出了新书,要给我寄来,然后特别叮嘱:字丑,不要见笑。而事实就像光良的歌里所唱--“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晓枫的字,周正,大气,丝毫不是拒人千里幽深奇崛架势。

“不公平!真不公平!”

书以小翅膀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开篇--小翅膀是一个专门负责为人类投递梦境的小精灵,不过他投的可不是“美梦”,而是“噩梦”--于是,浆果的故事、打打的故事、小帕的故事、阿灯和咔嚓的故事,陆续登场。

怕毛毛虫的浆果,小翅膀今晚要送给她的就是一个关于毛毛虫的噩梦。而晓枫偏偏让小翅膀把“一个充满了男子汉气概的”毛毛虫大叔送到浆果的纱窗上,还让浆果和小翅膀“在梦里一起屏住呼吸”,观看了这场非凡的羽化成蝶的表演。

淘气包打打呢,被骨子里同样淘气的晓枫变成了蜗牛,最终坚决地转身,以后再也不欺负人了。

小翅膀要给失去父亲的小帕送去的噩梦是:登高望远。帮助的办法是不断重复,小翅膀把几乎一模一样的登高噩梦“连续送了二十多遍”,直到小帕遇到一位会带她飞翔的叔叔。

直到一个瞬间,小帕突然明白爸爸不在人世了,但是,小帕也突然明白,只要小帕在天上飞,爸爸的影子就会像只大大的鹰,不动翅膀,也能跟着她飞翔。

小帕不知道,是小翅膀偷了爸爸的照片,缝进了小帕的梦里--那个带小帕一起飞翔的叔叔,就是小帕亲爱的爸爸。

小帕更不知道,小翅膀因此被重罚,将一个最恐怖的妖怪咔嚓送给盲孩子阿灯。

现在,咔嚓出场了,这是一个连自己都“可怕到拒绝照镜子的妖怪”,可是,他第一次遇到了不动声色的阿灯,阿灯不仅不怕咔嚓,还邀请咔嚓一起来吃巧克力,还对咔嚓说:

天这么黑。你会迷路吗?

盲孩子阿灯担心顶级妖怪咔嚓看不清路标和方向,这让咔嚓,有点幸福,有点伤感,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没有人担心过他,担心他会迷路或者摔倒”。

从不煽情的晓枫这样写:

咔嚓和阿灯多么像两只小小的夜行动物,能反光的地方都让咔嚓涂黑了,咔嚓和阿灯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却是一样的黑世界。咔嚓很高兴,自己的名字里有闪电,阿灯的名字里有光,所以他们在一起,能相互映照。

不得不承认,我读《小帕的暑假计划》,读《阿灯和咔嚓》,心都被融化了。

会写童话,能把童话写到融化一个成年人粗粝内心的晓枫呀,真是一个内心温柔的妖怪。

作为成年人,我们不断被告知小时候看过的格林童话其实都是暗黑系列,而中国的童话,要么穿了儿童的外衣扮演说教,要么故作天真到甜腻甚至令人作呕。

晓枫无疑触碰到了儿童文学创作的难点--是回避问题,粉饰生活,只呈现美好?还是坦然承认面对的必然性,尊重生活事实,以孩子能接受的方式寻找合理的解决途径?

晓枫从来不赞同完全没有阴影的写作,她用她的“小翅膀”告诉孩子们:唯有爱与勇气才是点亮黑夜的星光。

正像晓枫在文中所说:梦,让我们领略奇迹和灾难,见识英雄和魔鬼,就像妈妈爱他们的孩子,我们也应该爱各种性格的梦。

书以小翅膀的“梦境乐园”收束--帮助孩子们成长的“小翅膀”自己也在成长着。因为帮助别人,他最终承受了最大意义上的、最大程度叠加的“噩梦”,但奇异的是极“噩”之后的崩裂境界居然是焰火般美丽的花香和虫鸣。

“噩梦”,最终成为了美与善的源头。

这是晓枫的大善与大爱--阿灯与咔嚓共同仰望的星空般斑斓绚丽文字下朴素的生活辩证法。

这是写过《有如候鸟》这样凛冽文字的晓枫,写给每一个成长中的孩子以及“努力帮助孩子培养勇气”的大人们的一本温暖而明亮的书。

一本带你跋涉过冰冷而最终学会回赠世界以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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