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课的名字叫《似是而非》。任课教师们并非想博眼球,“反伪科学”才是主要的初衷。 因为课程内容比较新奇,选课人数超过1000,站着听课的学生每周都有。一登上热搜更是很快吸引了大量网友围观,不但讨论度达到2.2万,阅读量也达到了2.1亿。 (点击查看大图) 网友们除了日常羡慕“又是别人家的大学”外,纷纷评论很感兴趣,期待将来能出公开课。 其实,一看到 #复旦开了门课叫似是而非# 这个话题,我立马就想到了美国华盛顿大学的《抵制狗屁》课,这门2017年才开始开设的课程在当年同样引起了热烈反响。甚至有学者直接表示:“《抵制狗屁》这门课,中国大学也该开。” 那么,这两门课之间是否真的有关联?
复旦大学官方已经给出了答案。 原来,教授们组织开设《似是而非》课程的契机,正是源于几位老师偶然在朋友圈看到了题为《美国大学开了一门课,名字叫“抵制狗屁”》的文章。 这门课从统计学和逻辑的角度切入,重点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太多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甚至于各个领域的专家学者,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时常会有错误的认知,缺乏必要的判断能力,尤其是当他们面对本专业之外的一些争议时。” 于是,在复旦大学数学科学学院教授楼红卫的组织下,集结了文、理、工、医不同学科12位教授的复旦版《抵制狗屁》课程,在2019年秋季学期,第一次出现在了复旦学生的课表上。 如果说《似是而非》课程的走红值得我们为国内大学在通识教育上的进步鼓掌叫好,那么华盛顿大学作为借鉴对象的《抵制狗屁》课程则更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 这里要注意,《抵制狗屁》绝对不是一个夸张的译名。 这门课的英文名《Calling Bullshit In the Age of Big Data》,直译过来大概就是“在这个大数据时代,分辨并驳斥狗屁”。一个正经大学的正经课程取个带“狗屁”的名字,实在是相当另类。 对此,两位授课老师,华盛顿大学生物学教授Carl T. Bergstrom和信息学院副教授(当时还是“助理教授”)Jevin West在课程网站的问答部分给出了解释:
要想弄清楚为什么要开设“抵制狗屁”课程,首先要搞明白什么是“狗屁”? 对此,两位老师给出的定义是:
为了让大家更好理解,我举例做个简单说明。近日被媒体曝光的“量子波动速读”。 培训机构称读书者在翻书时,“可以通过量子波动,让头脑中产生动态影像”,不需真正阅读,就能理解书中的内容。 一旦学会此法,你家孩子直接以心灵感应的方式高速获取信息。只要翻书1-5分钟,就能看完一本10万字的书,并准确复述80%以上的内容。 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明显的骗术谁会信啊?但事实是,不管你信不信,总有人为此上交“智商税”。 什么“蒙眼识字”、“超感知”、“ESP”、“右脑开发”……在当下教育焦虑、知识焦虑的传染下,只要有那么几个真傻、假傻的人先信,最后一定会发展到更大圈子的家长共同相信。 这些是什么?正是所谓“狗屁” 但没办法,狗屁,就是很多人信啊! 斯坦福大学针对7804位学生的网络阅读方式进行调查,发现82%的学生分辨不出来广告和一般新闻。许多学生仅根据一则新闻所包含的细节是否丰富,或者是否配有图片来判断真假,而不是把新闻来源的可信度作为依据。 这就是为什么要开设《抵制狗屁》课程, 因为如果不学会用批判性思维处理信息,我们都将沦为信息爆炸时代的牺牲品。
两位授课老师表示,“我们的学习目标很简单。”上完这门课,每个学生都应该学会:
说白了,就是把批判性思维应用到更广阔的生活领域。因此,《抵制狗屁》只是看似在“闹着玩”,实际上植入着深刻的教学理念和知识,它与时俱进,迎合学生需求,是美国高校为了让课程更吸引人做的尝试和创新。 所以,这门课虽然听起来有点粗俗,有些标题党,其实在内容设置上很严谨。 12周的课程将带学生由浅及深地探索“狗屁”,还会布置一系列的阅读任务,为那些渴望深入研究的人提供更多阅读资料。 两位授课老师也信心满满,“我们确信这些技巧肯定是你整个大学期间学到的最有用、应用范围最广的东西。” 注意,2017年,《抵制狗屁》这门课程是1学分,到了2019年,这门课程已经是3学分了。由此可见,后劲十足。
引得复旦大学效仿开设的《抵制狗屁》课程,其授课的精神核心,就是批判性思维的培养。作为一种有别于知识的能力,批判性思维一直是美国本科教育的精华,也就是通识教育想要重点培养的能力之一。 因为不了解美国的教育模式,很多家长和学生对通识教育的概念往往会产生下面一些疑惑:
所以,接下来,我将为你详细解读美国本科通识教育。
通识教育,也称博雅教育,源于19世纪,当时有不少欧美学者有感于现代大学的学术分科太过专门,知识被严重割裂,于是创造出通识教育。 这种教育方式认为大学存在的伟大目标之一,不是给学生准备工作,而是让他们在走上社会之前在思想上做好准备。主要目的在于培养学生的心智和品格,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因此通识教育不是通过告诉学生“你需要思考什么”去唤醒他们,而是教会学生怎么去思考、怎么用批判性思维去看待一个问题,最终让学生实现自我觉醒并激励他们不懈地追求真理。
吴军提到,美国名校普遍认为大学教育分两个阶段:以通识教育为主的本科阶段,和以专业教育为主的研究生阶段。 本科阶段,学生们应该学“大行之道(Universal Knowledge)”,而不是“雕虫小技(Skills)”。 因此,美国大学所推崇的通识教育更容易让你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 因为新生入学时可以不选定专业。可以在大学的前两年、甚至前三年,自由探索自己感兴趣的课程,慢慢选出适合自己的专业。 此外,美国大学转专业的制度相对灵活,如果在同一学院下,你可能只用填写一个申请表就能完成申请。如果你申请时确定了专业,甚至到了大四都有转专业的可能。 在这样的制度之下,学生能够充分认识自己、了解自己,不断探索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不断思考未来的方向。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中美两国一个看起来是悖论的教育现象:
这个问题很大,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实用主义盛行的美国,在学校并非一味教学生“有用”的东西。 以哈佛大学本科通识教育课程模式为例。 (来源:哈佛大学网站) 它包括4门必修通识课程(General Education Courses)、3门分布式课程(Distribution Courses)和1门实证与数学推理课程(Empirical & Mathematical Reasoning)。 具体来说就是,哈佛本科生需要从“美学与文化”(Aesthetics & Culture)、“伦理与公民”(Ethics & Civics)、“历史、社会、个人”(Histories,Socities,Individuals)、“社会科学技术”(Science &Technology in Society)等领域中,分别选出1门必修通识课。 然后,要从艺术与科学学院(FAS)和保尔森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SEAS)下属的3个院系中各修1门分布式课程。 最后,“实证与数学推理”作为一个课程类别被独立出来。 从中你能发现什么—— 和国内通识课还处于选修课阶段不同,在哈佛,某种意义上而言,通识课才是强制性的,必须的。 他们的本科生所学的专业知识可能要比中国学生少,但知识面却广很多,综合能力,如审美能力、写作及表达能力等也更强。 这正是通识教育的目的和好处,培养学生自主学习和终身学习的习惯,进一步提高他们的分辨思考能力、批判性思维能力和创新能力,并拥有应付复杂生活的本领和实现自我价值的信心。
在学费上涨和毕业后就业前景渺茫成反比的现实下,家长、学生和社会越来越倾向于把教育当做一件关乎盈亏的事。 在很多人看来,所谓“有用”就是可产生功利的、现实的、物质的、实在的。更明白一点的讲就是毕业后能拿到多少薪水。 事实上,美国曾统计过各大学毕业生的入职年薪。 前10名,除了工科较强的斯坦福和以商科见长的宾夕法尼亚大学是综合性大学之外,其余清一色是理工大学,如:麻省理工、加州理工、佐治亚理工等,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常春藤名校都不在其列。 但对比15年后的薪资情况时,那些以通识教育见长的大学,如:哈佛、普林斯顿、耶鲁就挤进了前10,超越了以工科、商科为主的大学。 所以,即便是以收入作为衡量毕业生价值及大学好坏的唯一标准,也可以说明通识教育的重要性。相对于“有用有所难用”的专业教育,通识教育的“无用无所不用”能让我们在未来走得更远。 因此,我们相信,接受过良好通识教育并表现优秀的学生,将来足以其胜任任何一种职业。
今年的耶鲁大学毕业演讲上,校长苏必德发表致辞说:
可以说,通识教育(博雅教育)到目前为止,仍是让学生在思想上做好充分准备最为可行且有效的方式。 成绩也许可以刷出来,但人格的养成绝非一蹴而就。 美国通识教育想要培养的独立学习思考能力、批判性和创新性思维能力、演讲能力、全球化视野和社会责任感等都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 正如哈佛招生官所说:“我们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人的学生。你的潜力,将来可以为国家、为世界做些什么,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 — EN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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