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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秀才庄轶事 李秀才庄轶事 文|辛廉颇 二十八载，按古老中国的天干地支的记法，已经二又三分之一年轮了，秋风萧萧，年轮绕绕，当年李秀才庄的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不点儿李道成，在电话那端告诉我： “索老师！你好！我是你二十八年前的学生李道成，你还记得吗？”电话中透着真诚、豪爽和满满的自信。 “当然记得！”有三十年教龄的我，对校园内每年的迎春花的含苞待放，秋天梧桐黄叶的飘然滑落都记忆犹新，自然，一秒钟都不会迟疑地回答了曾经的学生最想知道的答案。 “得知，你到八里学校工作，学生我想去看看你！”电话的那端显然万事俱备，只欠“欢迎”的东风了。 “没问题，过来吧！”我发出诚挚欢迎的邀请。
“李秀才庄”本名“小李庄”，是河南省邓州市都司镇陈园村一个有一百来口世代居住着李姓的自然村落，因为在明、清两代，在此“地偏皇帝远”的老李家，共考取了包括首位名字叫李北城的秀才（暗含“北去京城，考取功名，必定成功”）在内的八位远近闻名的秀才——“秀才”在古时候可是很受尊崇的，据记载，若取得秀才资格，不仅在仕途上有所进益，在地方上也可获得尊重，比如:可以免除差徭、见到知县可以不跪、地方不能随意对其用刑等等，特别到了清乾隆年间，一个不足百口、地处豫西南极其偏远落后的小李庄，总共出秀才已达六位（后两位秀才出在清末），皇帝特赐“下马石”和“拴马桩”于该村村头，御批：“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于是“经传”无名的小李庄，名声大噪，人们口口相传就叫“李秀才庄”，又名“李北城庄”或简称“李北城”。 “李秀才庄”位居河南省邓州市都司镇都司街正东通往构林关的乡间“茶马古道”的中点，刚好在我工作的都司镇八里学校的正南约四公里处，二十八年前曾经是我的学生的李道成，说他刚下“宝马”车，正谨慎地肃立在“李秀才庄”的“下马石”旁边，以古代尊崇“老师”的礼仪，通过无线电波，向我问好！ “谢谢！”我回应道。
李道成，自从我教授他物理课的都司二初中毕业，后上高中，考入信阳师范学院，再到构林关参加工作，二十八年来，虽近在咫尺，却基本杳无音讯，这除了教师的职业性质——“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和自己个工作岗位不断变迁之外，更重要是，学生们的知识日益丰富，社会阅历不断臻致完善，“老师”和“学生”角色早已模糊甚至彼此同化，均变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者中普通的一员，老师们在人民教育的战线上挥洒汗水，放飞的学生们为国家的蓝图增添色彩。但李道成的大伯李崇恩，早年黄埔军校毕业，解放前夕任广州市宪兵连长，确实是一个传奇人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李崇恩，是当代中国佛教界颇具影响的人物，他的法名——释能行，佛教界称“能行法师”，北京法源寺首座。 李崇恩，1927年生于河南省邓州市都司镇陈园村李秀才庄，1949年“四野”挥师南下，当时，坚守广州只有22岁的国民党宪兵连长的李崇恩以及国民党党部溃退到大陆的最后的城市——广州，均被收入新中国的怀抱，李崇恩逃台湾未果，被判三年监禁，出狱后，在广州六榕寺觉澄老和尚座下剃度出家，成为禅宗云门宗第十四代传人，去年去世，享年92岁（备注【凤凰网佛教通讯员妙丰】《讣告》2018年11月28日——戊戌年十月二十一日22时，中国佛教协会文物馆原馆长、北京法源寺原监院、中国禅宗临济正宗第四十五代、云门宗第十四代、山东博山正觉寺法主和尚能行长老圆寂，长老世寿九十二岁，僧腊七十载，戒腊七十夏）。 我无法知道李崇恩，如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是否是“李秀才庄”悠远绵长的文化，“醍”了他的“醐”，“灌”了他的“顶”？ “老师！我已到你学校门口。” 我正认真地思考着，李道成已经达到八里学校紧锁大门口向我报到了。 矮个、平头、圆脸、肤色稍深、装束朴素的李道成，经过如歌岁月的打磨，显然脱胎换骨了，除了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缝，继续保留着上学时，圆满回答被提问问题时，得意的招牌微笑构架起左右对称的刚好能露出喜悦光芒的窄窄的眼线之外，鼻梁挺拔，如拔剑指挥圆脸“弩张”的无声命令，使面呈椭圆状饱满而有张力；超级短发使头皮奔放出金属的光泽，有少林寺铁头功的威风；印有“南支太保”的功夫衫下面是紧身裤，加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正宗信阳师范学院体育系毕业的“范儿”！个头也突飞猛进，由原来的不到一米五的瘦弱的“小不点儿”，膨壮出足有一米七的膀洒的帅小伙。 “索老师，为啥我要上体育专业、学功夫？”28年岁月，虽有一代人的距离，但并没有使师生俩产生疏生感，李道成在我办公室落座后侃侃而谈。 “想强身健体！”我给出有中国文化深髓底蕴的“李秀才庄”不露锋芒的答案。 “No！”李道成启用起伏绵绵的英文，摊开西洋大英帝国式的手势否定了我的猜测，改用李秀才庄呦呦质朴的中文修正为“受我大伯父的影响！” “说说看！”从李道成的叙述可以理清能行法师的身世—— 原来，李秀才庄的辈分是“士诚致远，天瑞足久。宗鸿儒，崇道德。凯旋庭勇，荣华富贵，振家声。”李道成的老爷名字李鸿道，在清朝末年是李秀才庄最后一个秀才，死于1960年。生有三子，大儿子李安义（即李道成的爷爷），而三儿子叫李宝三，更是出类拔萃，特有才，民国时候给湖北黑龙集的张大财主当账房先生，先后娶有两房夫人，大夫人（原是张老东家的少夫人）生子李大胜（后归还张大财主）和李崇恩（小名玉胜，即后来的能行法师）还有两个女儿，二夫人生子李玉清和一女，李玉清自小师从兄长李崇恩，琴棋书画，十分精通。改革开放后曾任李秀才庄的村会计，今年六十多岁，居北京。 西安事变后，国共第二次合作，国难当头的时候，李崇恩少有壮志，正是热血男儿，积极响应蒋委员长的“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号召，苦练功夫，投笔从戎，在“南京”、“武汉”相继被残暴的日本兵攻破之后，李崇恩抱着“好男儿，要做捍卫民族的英雄”的坚定信念，只身前往重庆，以在“李秀才庄”获得的扎实的学识，报考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黄埔军校成都分校第十九期（注：未印证）第二总队——特科总队，刻苦训练应对、遏制、对抗残暴日本的骑兵、炮兵、工兵、辎重、通信等比较先进的现代运兵军事技术，并提前毕业，开赴抗日前线，在反击日军的数次战斗中均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因战功卓著，被选派到广州任国民党宪兵连长，是年21岁，但此时，如狗皮膏药的“太阳旗”早已在中华大地上狼狈不堪的陨落，而腐败的国民党也穷途末路，经过28年血雨腥风的“星星之火”的共产党的人民军队，如“燎原”之势，在中华大地上，自北向南，克“辽沈”、定“北平”、渡“长江”、捷“南京”、收“广州”……英勇的人民解放军，横扫李崇恩曾立志奋斗效力的国民党的“千军”，摧古拉朽如卷席！ “我大伯李崇恩信仰并准备为之奋斗终生的‘三民主义’信念从此轰然倒塌！唉——”李道成将茶杯放下，长叹息了一声，窗外秋风渐起，吹落了一片黄叶。 “也许是你们‘李秀才庄’的文化改变了他！”我插了一句，看着曾经我的学生，不置可否，又补充了一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可能是吧！” 李道成重新站了起来，向我深施一礼，只是没有颂佛号，似乎能行法师光顾了我的办公室。看他庄重的样子，似乎已经深刻体会到他大伯父，当年从监狱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站在六榕寺门前失魂落魄的窘况，迷茫着现实与理想的迥异，向遥远的北方的老家——李秀才庄的方向望了望，找不着路在何方？看着六榕寺悄然滑落的黄叶，想着自己的家乡——李秀才庄正值仲秋，不自觉地推开了六榕寺的佛门，拜倒在觉澄老和尚法座前，耳畔响起“我佛慈悲！阿弥陀佛！”从此皈依佛门，俗世间再无李崇恩，更无李玉胜。 2019.10.17于八里 作者简介：索鹏，男，笔名“辛廉颇”，邓州市都司镇八里小学校长，中学高级教师，邓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豫西南文学》编委、《花洲文学》副主编。工作之余常偶有所感，形成文字以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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