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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十二岁读书才从那个偏远的山区，到了父亲的出生地北门，其实所住的尚书巷距离北门还有些距离。只记得第一次到那儿，印象最深的是半头街尽头有一个纺织厂（现在一部分已经成为西陵区图书馆），在那个十字路口边上有一家卖冰水的摊子，说是摊，其实就是一个武汉产的自行车上面固定一个木箱，里面放泡沫盒子，盒子里用薄膜袋子做了防漏水的处理，不知道从哪儿进来大块的冰砖，放一点糖精，谁想喝就自己带一个碗盆，三分钱可以买一碗。不过里面还一定有一小块没有熔化的冰块。 ▲制冰水的箱子，不知还有几人认得？ 三分钱，喝一口冰凉的水，在小时候，也是极其奢侈的一种行为。走到家已经喝完，姐妹拿出冰块，用嘴舔的巴巴的响，仿佛是人间少有的美味。其实那种甜后，还有一丝丝的苦，这是我们那个时候的独特味蕾：糖精。但这也正是童年的一种享受！ ▲除了冰水，冰棒大概也是很多人的童年记忆 记得卖冰水的人个子不高，走路一高一低，瘦得跟猴子一样的，脸完全是那种古铜色的中年男人，我们那条街的人都叫他“拐子李”。不过他是一个地道的宜昌爷们，大概居住在一中对面的青龙巷子里面。原来是宜昌近郊农民，后来就干上了卖冰水的营生。除了这营生，在其他季节他就卖那种用叶子泡的一皮罐茶水，用几根木棍，上面放毛毡，用来防下雨。摊子上放很多翻乱了的娃娃书，喝碗茶两分钱，看娃娃书一本一分钱，后来也涨到过五分钱一本。很多下了班的女工人口渴了就在那儿喝水。小学生更多是在那儿租一本娃娃书，坐在那些大条木板凳上津津有味地看。 ▲那个年代，没有电视，看娃娃书是最大的乐趣 宜昌当时是小城，好像天气也没有现在那么热。那时还没有亚洲广场。从二医院往里街里走，都是高矮不一样的土坯房，走一会就会出现一个小巷子，巷子又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土坯房。小树和花草开的盛，还有偶尔从地上打出的水井。 北门和东门曾是历史上贫困人家的聚集区，又靠近江边，所以隔不多远就会打一孔井，街里街坊都用木桶挑水用。要是天气太热的时候，也有男人从井里拉桶水上来，从头直接淋下。 傍晚时候，大家都结束营生陆续回到家中。一天的劳累，吃罢饭，囫囵洗一个澡。然后就搬一把竹做的躺椅，找一个通风地方，大方坐下来。那种躺椅，是用竹子编织成的，中间有一个凹下去部分，后面有一个倾斜了40度细长的长背，一个半圆形的头枕，完全符合人体的曲度，因为是竹子编制，凉快，中间有许多缝隙，风也可以从地下吹起来，所以比较凉快。一般椅子下还有一个拖椅，从下面拉出来，一双脚就可以放上去形成了一个蜿蜒的竹床。 ▲夏季没有空调，搬把竹椅外面乘凉 每个人都拿一把用粽叶编制的简易扇子。扇子是把粽叶边缘用苎麻皮和竹片把叶子边缘固定住，把粽叶下面的梗做成一个柄，这样夏天时候，就会扇出很大的风。这种扇子极有亲和力，因为不管多大力度，你也很难扇坏。扇出的风带着青草的味道，环保又实用。 ▲一把蒲扇几乎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 天渐渐暗下来，外面乘凉的人也多起来。那个时候，宜昌话主要以四川和重庆为主，也有本地当阳话和枝江话，基本接近，大家交流几乎没有障碍。所以不管你来自何方，只要你在宜昌过几个夏天，很快就和大家认识了。夜深人静，大家就拉住底下的拖椅，盖上从家里带来的线毯，进入睡眠。当你从月光下的江边回来，巷道里居然是鼾声阵阵，高低起伏，迎合着狭长巷道，蛮有一点峡口生活的情调。 ▲夜晚外面乘凉，更是邻里交流感情的时间 而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最有意思的就是跟着别人去江边舀鱼。把嫩竹子弯成一个圆，绑在一根更粗的竹子上，然后把手工织的网安装在圆竹上，一个舀子就做成了。带上一个桶，喊上几个娃子做伴，到镇江阁下宽阔的江边，寻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半个人站在水里，不断舀向水里。每一网可以舀几条小鱼，几个小时下来，常常都会舀到几斤鱼。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舀到几十斤大鱼。但大鱼比较危险，冲劲大，如果技术不娴熟，会把人裹进长江。曾经我的一个堂兄在长江涨水时舀到大鱼，结果被鱼带入长江再也没有起来。 那时江边还没有修堤防，所以被洪水冲到岸边的砂坝就是孩子的天堂。江风习习，谈恋爱的青年，做游戏的少年，在江边清洗衣服的家庭妇女，以及舀鱼的人。一切都那么遥远，又那么熟悉。 后来，东门的民房拆了，一个个巷子也慢慢消失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现了儿童食品厂的冰棒，青龙巷的秦妈挂着一个特制的冰棒盒子沿街叫卖冰棒，农村人也陆续到城里卖西瓜，经常可以吃上那种用凉水冰了一夜的甜西瓜，但那种味道却永远留在了记忆中。 ▲那时候，没有冰箱，但我们一样可以吃上冰镇西瓜 慢慢地，家里有了电视，《霍元甲》更能吸引孩子，人们也很少在巷子纳凉了。慢慢地，人们也不再走动。 怀恋那些逝去的岁月，梦里街坊笑容依旧，只是很久很久了...... 主编：李瑜（北美宜昌同乡会会长） 责编：刘慧艳（三峡广电） 编辑：佳一 编辑部热线：0717—6862153 三峡广电整理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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