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诞辰70周年■郝小云：永远怀念路遥

永远怀念路遥

书给人以力量，而路遥的书，虽然似乎已经久远，但其所蕴含的力量却从未减弱，它的生命力，在历史的长河中散发着永久的光芒！

每一次重读，都有一种亲切的，美好而又热烈的对生活的感动，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会沉沦，不会放弃对美好生活的热爱和追求。

芸芸众生，绝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世界”里平凡的普通人。而路遥正是把自己放在这平凡普通的大众里，写自己，也写了千千万万个和自己一样的平凡世界里的普通大众。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播《平凡的世界》之前，有一段叶咏梅对路遥的采访录音，引在这里：“我个人认为这个世界是属于普通人的世界，普通人的世界当然是一个平凡的世界，但也永远是一个伟大的世界。我呢，作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名劳动者，将永远把普通人的世界当做我创作的一个神圣的上帝。听众朋友们，无论我们在生活上有多少困难、痛苦，甚至不幸，但我们仍然有理由为我们所生活的土地和岁月而感到自豪……”。

“人生实苦”，而正是在“苦”的坚守里，我们看到了人性中那些最美好的品质！

什么是永恒的？

我们读历史，看影片，看到那些战争，瘟疫，灾害……你发现，无论怎么折腾，人类终将是生生不息，就像“三体”里最后说的，人类就像那灭不了的“小强”。为什么？是因为人性中善，爱，勇气，正义，希望，牺牲精神等等这些最美好而永恒的精神品质。这些才是人类得以生生不息的源泉！人性自有弱点，但只要有一丝光亮，就足以穿破黑暗。蒋子龙老师有一本书，书名是《人生实苦，但请足够相信》，书题就很好，是的，相信，无论怎样困苦和艰难，都相信，活着，生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我们都熟记着《牧马人》里的一句台词：“不要难过，不要哭，会有的，都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尤其在当今和平时代，祖国日益强大的今天，即使苦，又能苦到哪里呢？最近在读《南渡北归》，那些民国时代的大师先生们，在动荡的时局中，在生命朝不保夕的日子里，仍然在孜孜不倦的研究学问，传道授业，大师们的精神真是令人震撼！

有国，有家，有和平，这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时代！

在路遥的作品里，我们总是能感受到人性的光芒，路遥在谈创作时说：“我觉得，不管写什么样的生活，人的高尚的道德、美好的情操以及为各种事业献身的精神，永远应该是作家关注的主要问题。即使是写完全阴暗的东西，也应该看得见作家美好心灵之光的投射（比如鲁迅）。不管各个历史阶段的社会现象多么曲折和复杂，以上人类所具有的精神和品质总是占主导地位的。否则，人类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在《平凡的世界》里，润叶在向前车祸后的不离不弃，《人生》里被高加林抛弃的巧珍仍然对加林的关心帮助……这些都闪现着人性的光辉，让人心生美好，对生活充满感恩感动，充满热望！

无论社会怎么发展，人类都不会离开生存的根本 ——土地，人类的双足只有踏在大地上，才会觉得实在安稳。梵高，米勒创作了大量的对自然，乡村和劳动者的描绘的作品，大自然永无止境的壮丽，大地的庄严肃穆广博，蕴藏着深沉厚重的力量，劳动者的质朴、谦卑、忍耐和忠诚。使我们深入灵魂的感受到人与土地与生存的血脉相连！《飘》里郝思嘉的父亲说：“世界上惟有土地与明天同在”，在路遥的作品里，我们也能感受到他对土地的深情和眷恋。尤其在《平凡的世界》，在《人生》里，有许许多多对土地直接而热烈的深情赞美！在《人生》里写失恋的巧珍：“她曾想到过死。但当她一看见生活和劳动过二十多年的大地山川，看见土地上她用汗水浇绿的禾苗，这种念头就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她留恋这个世界；她爱太阳，爱土地，爱劳动，爱清朗朗的大马河，爱大马河畔的青草和野花……她不能死！她应该活下去！她要劳动！她要在土地上寻找别的地方找不到的东西！”。德顺老汉对从城里又回到农村的高加林说：“就是这山，这水，这土地，一代一代养活了我们。没有这土地，世界上就什么也不会有！是的，不会有！”。在作品里，还有许多对庄稼及山川景色的描写，自然质朴又令人感到无比亲切。

“世界之大，不及故园”，地球是人类的家园，如果有一天，人类把地球称为故园的时候，说明人类已离地球远去，而这时的人类已经不是我们现在意义上的人了，或者说不能称其为人了。在路遥中篇小说《你怎么也想不到》里有这样一段话：“就是我们的生活全部进入电子时代，但这并不能取代人本身的一切，人，应该永远追求一种崇高的生活，永远具有一种为他的同类献身和牺牲的精神……假如有一天，全世界每个人都做上了火箭，够先进了吧？但火箭上的这些人已不再是真正的人，而是狼或者狐狸，那这种先进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厚夫著的《路遥传》的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不管瓢泊到何处，心永远贴着黄土地……”，只看这一句话，就能相信，这部《路遥传》是成功的，因为作者抓住了路遥本人及其作品的灵魂！

读路遥的作品，还有一种感受，就是“干净”，对心灵是一种洗涤和净化。作品里没有为了吸引读者眼球而弄的噱头，没有无聊的情爱描写。在路遥作品里的亲情、友情、爱情，有一种原始的美感，原生态的真挚、自然、淳朴，与庄稼联接，与大地联接，与山川自然联接。当然这里有遗憾，有缺憾，有困苦，尽管如此，作品所传达出的希望，仍令人感到美好而有跃跃的神往！

读《早晨从中午开始》，《路遥传》，《平凡世界里的路遥》，对路遥有了更深的一些了解，创作是他的生命，而“平凡的世界”，可以说是他用生命换来的一部杰作。他完全可以凭借“人生”这部作品的光环很好的生活下去，但是，他没有，理性的抛弃掉光环，投入到六年之久的“平凡的世界”的艰苦创作中去了。正是这部作品使他的身体完全垮掉。如若路遥不是心性太高的人，也许还会好些，正如他的好友白描说：“要强的心性成全了你，也毁了你！”。

尽管身体状况很糟，路遥在《平凡的世界》之后，又有了更为宏大的创作计划，但遗憾的是，身体已经不允许了。他不甘呀！在病床上，生命的后期，他说：“我不甘心这样，我无数次想到我将来会怎样的死。我如果受伤，肯定不能把伤口亮在别人的面前，要死绝对不会像这种萎缩地躺在床上。大夫告诉我，肝癌，只有这么一小块，还能维持生命……”。

“生活太残酷了，我一定要站起来……”

但是，路遥，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损失！

痛哉！痛哉！！

以陈忠实在路遥的悼词里的讲话做结：“就生命的经历而言，路遥是短暂的；就生命的质量而言，路遥是辉煌的。能在如此短暂的生命历程中创作如此辉煌如此有声有色的生命高质量，路遥是无愧于他的整个人生的，无愧于哺育他的土地和人民的……”。

永远怀念路遥！

 

郝小云，沈阳市装备制造工程学校教师，业余喜欢读书，摄影，绘画，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