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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野枣林

 寻梦向天歌 2019-10-30
推荐语

  充满着浓浓的生活味道,它是有温度的。----木豫

姥姥刚一出站口,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还是那样干巴精瘦,眼睛还是那样瞪得很大,四处张望着。我大声喊着姥姥,她费了很大劲才认出我。
我说:“姥姥,眼睛近视就配个眼镜呗,干嘛总是怕影响形象呀?”
姥姥笑着说:“这死妮子,咋说话呢,我都七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会怕影响形象呢?”那为什么呢?我直勾勾问她。
姥姥说:“唉,过去家里穷,不是舍不得吗?现在年纪大了,用不着了……
是啊,从我懂事见到姥姥一刻起,就觉得姥姥是天底下最会过日子的人。她简直就像这个季节里,她家后山枣树上只剩下一层皮的干巴野山枣。
姥姥和别人不一样,专喜欢在这样一个季节,去后山采山枣。也许姥姥她真的长得像个干巴巴的野山枣?我和哥哥常常会站在姥姥背后,偷偷取笑她。
姥姥天生瘦,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但身体却是硬朗。听妈妈说姥姥小时候家里人口多,连姥姥在内共九个儿女。家里就那么几件衣服还轮换着穿,更别说吃的了。
姥姥位居家里老七,太姥姥怀姥姥那个月份,正是这样一个萧条的季节,青黄不接的,各种植物都凋零了。太姥姥就喜欢吃后山的干巴野山枣,没事就去后山摘干巴巴的山枣吃。

有一天,姥姥又和往常一样去放羊,忽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姥姥急忙循着声音一找,发现山枣林下面深沟里,有两个男人正冲她焦急地摆着手。
姥姥急忙跑回家去,找来绳子,顺到沟底,把他们两个人费力地拽了上来。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半大小伙儿,他们是兄弟俩。
他们俩人说是在城里开了一个野山枣加工厂,没事的时候会来山枣林采山枣,被救的哥哥,最后成了我的姥爷。
姥姥二十岁那年,终于了却了太姥姥、太姥爷的一块心病,嫁到了城里,嫁给了做野山枣生意的姥爷。姥姥嫁到城里后,仍会时不时回村里住住。
她实在不喜欢城里住楼的生活。用姥姥的话讲:“城里没山没水的,四处都是工厂,哪有家里好。开窗就是青山绿水,空气都是清新的。”
姥姥是个很利索的老太太,头发总梳得短短的。我和哥哥五岁那年,和我们一起生活的奶奶得了风寒,为了让妈妈更好地照顾奶奶,爸爸在就把我和哥哥送到东北姥姥家。
那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爸爸正抱着我领着哥哥走到姥姥家门口。就看见姥姥穿着土褐色粗布褂子,挎着个土篮子,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旧衣服,和卖鸡蛋的小贩讨价还价换鸡蛋。
她一转身回头工夫看见了我们,急忙把手里的旧衣服塞给那个卖鸡蛋的小贩,提着那个土篮子就向我们跑来。
一边跑她还一边高声说道:“哎呦,我的亲外孙子外孙女,你们可来了,可想死姥姥了!”姥姥的篮子里,有十几个刚换的土鸡蛋,她兴奋地领着我们就来到家里。
姥姥没事的时候,会教我和哥哥背一些诗词,记得最深的就是那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是我和哥哥生命里第一首诗。
我和哥哥还不识字,姥姥念一句,我们就跟着念一句,像堆积木似的,把一首诗完整地堆砌在小脑瓜里。就是这二十个似懂非懂的字,敲开了一扇鸟语花香的诗意之门。
我还清楚地记得每天吃过早饭,姥姥便会牵着我和哥哥的手,去后山野山枣林。
野山枣,听姥爷说有许多药效呢。以前他在城里开的野山枣加工厂,就曾经红火过一阵。听姥爷说:“城里人讲究的就是养生,野山枣不仅能开胃还能安神。”
现在已经七十岁的姥姥和姥爷,仍然住在东北的老房子里,她和姥爷还时不时隔三差五,给我和哥哥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说:“如果累了,想家了就回东北住些日子……”
这次姥姥来承德还是我和哥极力邀请。最主要的是,姥姥想我和哥哥了。
拥抱姥姥一瞬,我发现姥姥还是那样温暖带有妈妈的气息,瘦得还像个野山枣,脸庞像极了一朵古铜色的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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