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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的记忆

 棋中王 2019-10-31

王培静

    我们家现在有三台电视,再不用一家人为看自己喜欢的节目而争抢遥控器了。几年前父母春节来过年时,看着我们客厅里四十二英寸的液晶电视说,看电视跟看电影似的,真好。

    记得一九七九年那年暑假,听小伙伴说,晚上邻村闫庄电视播放《霍元甲》,于是我们便相约一起去看。吃完晚饭,我对母亲说,娘,我和连常他们去闫庄看电视。母亲说,什么是电视?我想了想说,就像小电影。母亲说,路不好走,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别和人家打架。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出发了。月光下我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很开心,一路上还碰上了三三两两好几拨人。到了闫庄,我们不知道哪里有电视,看人家往哪儿走,我们就跟着人家走。到了闫庄大队部,那儿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那是一台黑白的十四英寸电视,里边的人打打杀杀,我们都看得很专注、兴奋。那时农村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一年也看不上几场电影。有时听出门的人回来说哪儿有电影,我们就奔向哪里,我们曾到离村十五里路的地方去看。去时兴冲冲,回来时几乎累得走不动了,有时甚至想哭,但再累也不敢停下来,若跟不上人群,一会儿想追也追不上了,而一个人走夜路太可怕了。有时听到的消息不准确,到了外村,静悄悄的,根本没有放电影,白跑一趟!闫庄电视里每天放三集《霍元甲》,我们总是意犹未尽。播完《霍元甲》,又开始播《陈真》。虽然白天去生产队里干活,一天下来已很劳累,但因为晚上有电视看,村里人觉得那段日子过得特别充实。

    那时我就想,长大了要当一名放映员,能天天看电影。我们村要是谁家有一台电视该多好,晚上就不用出村了。

    《陈真》放完,不知为何闫庄就不放电视了,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们的心情也失落了好一阵子。后来听说村里有一户在外面当工人的人家,买回了一台黑白电视,每天不到天黑就关了门,只有几家有资格被邀请去看。

    一九八○年我没考上大学,下决心去当兵。可天不遂人愿,头一年验兵,在公社就被刷了下来,说我是沙眼。那几天我很绝望,后来听医生说,点眼药水就能好。我点了一年眼药膏眼药水,第二年参军果然顺利通过了。

    到了北京的新兵连,每个星期都能看上一部电影,我觉得好幸福。可三个月后新兵分配,我被分到了山西的一个部队煤矿,那是雁北地区的一个山沟,五六月份了土山上还有未化完的雪,不到十一月又开始下雪。虽然艰苦,但下井回来可以看电视,那电视是十八英寸的,但像当地的天气,满屏幕时常飘着雪花,只能影影绰绰看见人影。

    一九八六年我调到北京工作,两年后我花二千八百元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视,十八英寸,昆仑牌的。一九九八年又换了一台北京牌的,二十一英寸。回老家,我和妻子给父母买了一台熊猫牌的十八英寸黑白电视。三年后,二姐用自己的十八英寸彩电把父母的黑白电视换走了,二姐说,我们看黑白的,让父母先享受享受。

    二○○○年时我们家还住在胡同里,晚上,儿子要看动画片,我要看足球比赛,我俩就抢夺遥控器。最后我想了个计策,儿子不和我抢了,乖乖回自己小屋去了。妻子下班回来,我听到儿子在院里小声跟他妈说:“妈,我刚才和我爸抢遥控器,把他的脸抓破了,你快去看看吧!”妻子进屋说:“你的脸让你儿子给抓破了?你也真是的,和儿子抢电视看!”我捂着脸不让她看,说:“没事。”她说要看电视剧,我说:“这是我付出血的代价争来的遥控器,再说,足球赛一会儿就结束了。”妻子看我的可怜样,没再跟我争。足球赛完了,妻子说:“我给你上点药吧!”我偷笑着说:“不用,好了!”妻子看我脸上果然没有一点伤了,问:“到底怎么回事?”我忍不住笑了,说:“刚才和儿子抢遥控器时,我把你的口红抹脸上了。”

    现在多好啊,喜欢看电影,电视里天天放。再有足球比赛转播,我在客厅看,妻子回卧室看电视剧,儿子他们在屋里看自己喜欢的节目,大家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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