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浚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乎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公元280年,石头城下,吴帝孙皓备亡国之礼,面缚舆榇而降晋,历经孙坚、孙策、孙权三代英雄奠定的江东基业自此覆灭,仅仅距离孙策渡江建国八十四年,往事已矣!遥想赤壁千帆,公瑾当年,夷陵山火,陆逊英姿,东吴顷刻崩垣的主要原因史评纷纭,然犹可为今世之鉴也。 大国博弈,没有共赢,此为当局者戒。 东吴踞有长江天险,凭借父兄之烈承继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的孙权以赤壁之战北拒曹魏,荆州、夷陵之战巩固西线,不失生子当如孙仲谋之赞,对于涉及东吴战略底线的把握和坚持,是其将父兄基业发展壮大的有力体现。 及至其后亮、休、皓三届接班人,内忧不说(曹魏也一样经历了内部政权斗争),经济上取得的卓有成效的业绩始终没有体现战略红利,面对诸葛亮六出祁山形成的魏蜀争战的大好局面,东吴基本上奉行了“心无旁骛搞建设、一心一意谋发展”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主导思想,没有对占据中原独大的曹魏政权采取哪怕是战略袭扰的军事行动,听凭一次次功亏一篑的诸葛亮一次次劳师远征。更无视司马篡魏的战略机遇趁火打劫,保持了一贯尊重和理解并绝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君子风范。甚至在蜀中无诸葛的六年里坐视邓艾、钟会直下成都,将倚为犄角的“盟友”彻底打残,失去了蜀汉的东吴等于将长江上游的战略制高点拱手让给了司马炎。 与虎为邻,岂可安睡,此为当局者忌 孙策、孙权在军事组织形式上依靠江东世族,这是基于发展初期自身实力过于弱小的原因而采取的可行之法,于乱世之中创建基业本身就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但沿袭下来的这种组织形式必然导致江东的世族势力过于庞大,乃至相互争斗并直接影响了整个政权的稳定,因而,他的继任者若无力或者无意改变这种局面,在国家面临重大危机关头即无法形成凝聚力,这是孙权的后任三代没有勇气实施统一战略。 东吴建立政权初期,绝大多数精英是跟随孙坚、孙策的两代百战之将,而到了孙休时期,东吴的四大家族把持了整个政权的核心,并发展成为近亲繁衍的恒产者统治阶级,指望恒产阶级抵御外辱无疑是痴人说梦,恒产阶级的最大特色就是对改朝换代毫不在意,“任你日本人还是胡司令,我沙家浜还是沙家浜”,直接导致了司马兵临城下时绝大多数庙堂之上的食禄之人纷纷言降,有什么关系呢?你孙家的天下我是豪强,司马来了我还是豪强。 孙氏政权一直没有真正融入地方四大家族,表面上看,孙氏对他们不够信任,威望德化不够,实质上氏四大家族心怀异质,孙脱不得,丢不得,孙氏家族内部也混乱不堪,自相残杀,更为四大家族看轻。鞋是否合脚只有脚知道。历史氏人写的,可信一半疑一半,按照正常的社会学、心理学,孙氏能挣扎81年实属不易,后来羊与陆几乎搞起了统一战线,便知统一是迟早的事,人心所向。 能战才有和,这是浅显的道理,这绝不看GDP的多寡和经济指标的繁荣昌盛,这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简单命题,攻下西蜀的司马炎并没有接着沿江而下直取江东,而是坐等江东世族的内耗争斗激起了民变,几乎没有像样的战役,六代而亡的孙氏江东创造了三国时代最好的经济成就,彼时的江东六郡八十一州航运发达,农桑丰盈,商业繁荣,几乎又是一个三十年辉煌,假如历史是东吴而不是司马书写的话。 附:四大家族: 一,张氏 诏浚罢屯田军,大作舟舰。别驾何攀以为“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办,后者未成,前者已腐。宜召诸郡兵合万余人造之,岁终可成。”浚欲先上须报,攀曰:“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听;不如辄召,设当见却,功夫已成,势不得止。”浚从之,令攀典造舟舰器仗。于是作大舰,长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往来。(这种方法教人明知请示不成就先干.)(如果吴研究火攻就成。) 时作船木柿(造般砍削下的木片),蔽江而下,吴建平太守吴郡吾彦取流柿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增建平兵以塞其冲要。”吴主不从,(变态11:坐以待毙。)彦乃为铁锁横断江路。(太简单的设防。) 王浚虽受中制募兵,而无虎符;广汉太守郭煌张收浚从事列上。帝召还,责曰:“何不密启而便收从事?”曰:“蜀、汉绝远,刘备尝用之矣。辄收,臣犹以为轻。”帝善之。(擅自招兵果然惹事。) [6]壬辰,大赦。 [7]秋七月,以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充与侍中任恺皆为帝所宠任,充欲专名势而忌恺,于是朝士各有所附,朋党纷然。帝知之,召充、恺宴于式乾殿而谓之曰:“朝廷宜壹,大臣当和。”充、恺等各拜谢。既而充、恺以帝已知而不责,愈无所惮,外相崇重,内怨益深。充乃荐恺为吏部尚书,恺侍觐转希;充因与荀勖、冯承间共谮之,恺由是得罪,废于家。(同而不和。) [8]八月,吴主征昭武将军、西陵督步阐。阐世在西陵,猝被征,自以失职,且惧有谗,九月,据城来降,遣兄子、璇诣洛陽为任。诏以阐为都督西陵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交州牧,封宜都公。(之所以如此,是孙皓德性差,不被信任。) [9]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10]敦煌太守尹璩qú卒。凉州刺史杨欣表敦煌令梁澄领太守。功曹宋质辄废澄,表议郎令狐丰为太守。杨欣遣兵击之,为质所败。 [11]吴陆抗闻步阐叛,亟遣将军左奕、吾彦等讨之。帝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羊祜帅步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胤帅水军击建平以救阐。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溪至于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谏曰:“今宜及三军之锐,急攻阐,比晋救至,必可拔也,何事于围,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谷又足,且凡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攻之,不可猝拔。北兵至而无备,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皆欲攻阐,抗欲服众心,听令一攻,果无利。围备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山群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宜昌。)。 初,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土以绝寇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步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感,屡谏不听。祜至当陽,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吴将老无法领会帅的意图。) 十一月,杨肇至西陵。陆抗令公安督孙遵循南岸拒羊祜,水军督留虑拒徐胤,抗自将大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赞亡诣肇。抗曰:“赞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吴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处,抗命击之,矢石雨下,肇众死者相属。十二月,肇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步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凶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拔西陵,诛阐及同谋将吏数十人,皆夷三族,自余所请赦者数万口。东还乐乡,貌无矜色,谦冲如常。吴主加抗都护。羊祜坐贬平南将军,杨肇免为庶人。(陆抗果然不辱名门之家。) 吴主既克西陵,自谓得天助,志益张大,使术士尚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陽。”吴主喜,不修德政,专为兼并之计。(变态12:贪天之功。) [12]贾充与朝士宴饮,河南尹庾纯醉,与充争言。充曰:“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纯曰:“高贵乡公何在?”充惭怒,上表解职;纯亦上表自劾。诏免纯官,仍下五府正其臧否,石苞以为纯荣官忘亲,当除名;齐王攸等以为纯子礼律未有违;诏从攸议,复以纯为国子祭酒。(一针见血。) [13]吴主之游华里也,右丞相万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密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以等旧臣,隐忍不发。是岁,吴主因会,以毒酒饮,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自杀;(吴右丞相。初为乌程令,与帝皓相善,称皓才识明断,是长沙桓王之畴也,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屡言之於丞相濮阳兴、左将军张布。兴、布乃立皓为帝。后累迁左典军、散骑中常侍。宝鼎元年八月,以陆凯为左丞相,彧为右丞相。二年,彧上镇巴丘。建衡二年春,彧还建业。凤皇元年秋八月,帝皓游华里,彧与丁奉、留平密谋曰:“此行不急,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此语颇泄。帝皓闻知,以彧等旧臣,且以计忍而阴衔之。后因会,以毒酒饮彧,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解,得不死。彧自杀,徙其子弟於庐陵。)平忧懑,月余亦死,徙子弟于庐陵(今江西吉安市)。(变态13:手段下三滥。) 初,请选忠清之士以补近职,吴主以大司农楼玄为宫下镇,主殿中事。玄正身帅众,奉法而行,应对切直,吴主浸不悦。(变态13:不喜监督。) 中书令领太子太傅贺邵上疏谏曰:“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口,杯酒造次(一杯酒的过失),死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熙隆道化也(这实在不是保住荣耀的伟业、使道德风习昌盛兴隆的作法。)。何定本仆隶小人,身无行能,而陛下爱其佞媚,假以威福。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安间者妄兴事役,发江边戍兵以驱麋鹿,老弱饥冻,大小怨叹。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为草芥。’今法禁转苛,赋调益繁,中官、近臣所在兴事,而长吏畏罪,苦民求办。是以人力不堪,家户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有余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久恃,苟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强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吴深恨之。(变态14:不听忠言。)(贺邵点名道姓,孙皓反而恨之,颇有危险。) 于是左右共诬楼玄、贺邵相逢,驻共耳语大笑,谤讪政事,俱被诘责;送玄付广州,邵原复职;即而复徙玄于交趾,意杀之。(楼玄,字承先,沛郡蕲县(今安徽宿州东南)人 ,吴国官员。吴景帝孙休在位时,任监农御史。孙皓即位后,历任散骑中常侍、会稽太守、大司农。后来提拔为宫下镇禁中候,负责殿中事务。因多次违背孙皓心意,遭人诬陷流放广州。后又流放交阯,被孙皓逼迫自杀。)久之,何定秽发闻,亦伏诛。 [14]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德信以怀吴人。每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是吴边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吴主闻二境交和,以诘抗,抗曰:“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德,于祜无伤也。”(羊祜陆抗善做统战工作。) 吴主用诸将之谋,数侵盗晋边。陆抗上疏曰:“昔有夏多罪而殷汤用师,纣作婬虐而周武授,苟无其时,虽复大圣,亦宜养威自保,不可轻动也。今不务力农富国,审官任能,明黜陟,任刑赏,训诸司以德,抚百姓以仁,而听诸将徇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凋瘁,寇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今争帝王之资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奸便,非国家之良策也!昔齐、鲁三战,鲁人再克,而亡不旋踵。何则?大小之势异也。况今师所克获,不补所丧乎!”吴主不从。(变态15:好争小利。) 羊祜不附结中朝权贵,荀勖、冯之徒皆恶之。从甥王衍尝诣祜陈事,辞甚清辩;祜不然之,衍拂衣去。祜顾谓宾客曰:“王夷甫方以盛名处大位,然败俗伤化,必此人也。”及攻江陵,祜以军法将斩王戎。衍,戎之从弟也,故二人皆憾之,言论多毁祜。时人为之语曰:“二王当国,羊公无德。”(能臣遭亲属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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