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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雨后，与友人相聚，酒至酣处，宏论勃发。这些资深医者对行业的关心和感悟非比寻常，并且观点独特，字字珠玑。今采集成章，敬飨读者。 01 虽说医学院校里男女比例非常均衡，但那不是为找对象做准备的，而是因为这个职业男生女生都适合做。从医需要真本领，尤其是在国内优质医疗资源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好的出路都必须要拿成绩来换。所以，大学生活说起来应该丰富，但只有长本事是必修课，其他的都是选修课。并且“选修课”越多，你的必修课就会学得越差。以后的路还很长，从本科到硕士到博士，从学员到规培到入职，机会多多，余地多多，医务人员从来都是不用担心找对象的。另外，同行之间的组合未必是上上之选。一般来说婚姻的结合既是基因的整合，也可以是资源的整合。基因整合里有个杂交优势的说法，资源整合也同样符合这个原理。还有一点很重要：医务工作很繁忙，两个繁忙的人结合在一起对家庭来说不是啥好事，大人辛苦，以后娃娃们可能也苦。 进入临床工作，跟紧你的老师 武侠小说里经常可以见到某人读了一本医学秘籍后立刻就成了医学大师的例子，但这种事在现实中是完全不存在的。医学是一门不折不扣的实践学科，要把书本上的知识活用到临床工作中去会遇到许多门槛，大到制定方案、处理疑难病症，小到查体问病史，有许多技巧都是书本上所没有的，如果这些都要自己去一一摸索，那势必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是，老师们都是有脾气有性格的，现在的年轻人也有脾气有性格，一旦看不对眼儿，损失大的一定是学生。所以一定要跟紧你的老师，想办法让他们喜欢你，让他们想教你，从他们身上尽量多学一点有用的东西。你的“自尊”可以先放一放，拍师父的马屁，从来都不丢人。03 从理论上讲，每一个老师都应该对你倾囊相授，但是很遗憾，这样的老师很少，至少一开始很少有那个老师会真正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来对待，而且也没谁有能力教会你所有的东西。这听起来有点残酷，但却很现实。京剧界里有很多名角都是少年成名，甫一登台便技惊四座。没有人知道他们整出整出的戏都是跟谁学的，什么时候学的，因为从没有见哪位师父系统地教过他们。医学工作也是这样，医院里每一个资深的工作人员都会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和经验，这些财富就像游戏进级路上的“装备”一样摆在你的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拿得着。医学生初入临床经常会犯错误，所以经常会被骂。遇到有人批评你时先别着急冒火，首先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同时要提醒自己：有人批评你是件好事，至少证明你还值得关注。如果真的有一天没有任何人说你了，那么你进步的空间也就很有限了。多学业务，少“站队” 所谓站队，其实就是跟着“大人物”拉帮结派争名夺利。都说文人相轻，其实医生也差不多。牛人们之间常常都有矛盾，大医院里尤其明显。虽然这些矛盾常常会被描述得很斯文，甚至很学术，但其实也不过是些争夺利益的勾当，比乞丐抢地盘高明不到哪去。客观地说这个问题是管理体制不合理带来的恶果，它不仅大大地消耗着我们的“内力”，也会使得初入其中的年轻人无所适从。对应这种局面只需要把握一个原则：不昧良心，专心业务。你是来学习如何当好大夫的，不是来助拳打架的，并且不管在什么时代，永远都不会有人会为了一个无能之辈而三顾茅庐。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菜鸟，即便是选择了站队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喽啰，由此带来的好处要远远小于认真做事坦诚做人。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坏人”，都不会排斥认真做事的好人。所以，一定要好好学业务，即便有一天真的要站队，也一定要想办法成为大家争相拉拢的对象，否则你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05 前一段时间电影《中国机长》非常火，其中起飞之前飞行员的各种检查核对给人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男主角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机长，仍然常年坚持进行最基本的核对，这是一种极高的职业素养。医务人员的职业风险不比飞行员低，基本的医疗原则同样是最有效的保障，既保护病人，也保护自己。临床上曾经出现过许多匪夷所思的错误：发错药、打错针、手术时左右搞反甚至是弄错病人等等，这都跟技术无关。往严重里说这是责任心不强，具体点就是不按规矩办事。医学对从业者的第一要求永远都不是灵活多变，而是稳定的重复。当然也有些情况是出于好心，比如在检查治疗过程中“抄近道”，或者凭“感觉”擅自改变治疗方案等等。这样做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危害很大。所有的医疗常规都不是随随便便建立起来的，改变就意味着不规范，不规范就意味着风险。以后再有类似“好心”萌动的时候可以自问一下：要是出了事，面对医学鉴定专家的质疑，你的做法站得住脚吗？慎用怜悯之心 人文关怀是医务工作的重要部分，这算不得怜悯。真正的怜悯常常意味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或者突破某种常规去实施帮助。从长久来看这种做法同样蕴含着很大的风险。
首先你不是救世主，没法替那么多人付医药费；另外，你所有的怜悯、担当、甚至奋不顾身的精神常常会影响你对医疗风险的把控。当病人的医疗风险增加时，你的职业风险也在随之激增。因为从现实的结果来看，世上的许多可怜人，都未必是善良的人。不少媒体都爱用“大爱无疆”“无私奉献”之类的词来形容医务人员，但每次看到我都会浮出一种被出卖的惶恐。因为我从未见过哪个医务人员像爱自己家人一样爱病人，也没见到他们中有谁在“奉献”时不领工资。所以这类的溢美之词与其说是赞扬，倒不如说是一种道德绑架式的期望。暖人心的例子不单在医院里有，在任何一个职业里都有很多，而对于医学来说，动不动就宣扬“大爱无疆”那是在作秀，即便不是道德绑架也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知。任何一名医务工作者，只要能在工作中认真地按照医疗规程完成对每一位患者的诊疗，这就是最大最好的善！07 医患和谐是一种理想状态，事实上完全和谐是不可能的。只要你在做医务工作，这种不和谐就会一直存在。 来看病的患者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心态都有。虽然大部分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但永远不要期望每个患者都能理解你，他们是来看病的，没有这个义务。所以，与其寻求患者的理解，不如首先做好自己，让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合法、合规、合情理。这样即便是患者有不理解，你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在现行的医疗体制下，医院都要从医疗行为里直接挣钱养活自己，医务人员都是间接的推销员，医患关系由此非常脆弱。这一来，在遇到治疗困境的时候，医患之间充分的信任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无论患者是投诉还是起诉，都是这种脆弱关系的必然结果，也是他们正常的申诉权利的手段，跟“没良心”关系不大。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理性面对。如果真能做到平静面对患者的这些不理解的行为，那就是大爱；如果还能予以理解，那才叫大爱无疆。你需要多努力才算“正常”？ 最近经常听到有医护人员过劳死的例子。每听到一次，就对这个职业的生存状况多一丝忧虑，就对“奉献”、“加班加点是常态”之类的宣传专用词多一丝憎恶。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务人员确实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中国的大师一般都具备两个特征：一是活得久；二是水平高。所以，要想在中国成为大师，在进行个人职业规划的时候你首先要看清努力和拼命之间的界限。拼命是莽夫的行为，而努力则是一个漫长的理性的过程，它的前提就是你得能好好地一直活着。充足的睡眠、规律的运动、良好的情绪……这些都是好好活着的最基本的要素。医务人员的工作是很繁忙的，如果这个“忙”只是占用了你个人的休闲时间，那还可以称作是繁忙；如果它已经侵占到了你的睡觉时间，那就是在玩命。过劳的工作状态有点像献血，一开始你可能以为多献一点也没事，再加上周围总是有股力量在鼓励你去“奉献”，长此以往，说不定哪天你就挂了。所以，经常要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做一个评估，好好计算一下你的休息和工作时间（因为有时自己都感觉不到），如果发现休息不够，就必须立刻进行调整。连轴转的夜班和白班在医院里是常见的，甚至有些人还会把这种事当做“事迹”来四处宣扬，但它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陋习。这样做不光是对自己不负责，对病人更不负责。无论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病人，都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状态，面对他们。09 但金字塔的尖顶上只能站得下那么寥寥几个人，其他人要想脱颖而出，就必须独辟蹊径。这有点像演艺圈里的角色，有些人一直是光鲜的主角，有些人则是配角里的王者。中国奇特的医疗生态圈孕育了形形色色的“物种”：有专业型的教授，有学术型的教授，还有行政型的教授，等等……他们都是这个生态圈里有机的一部分，活得自由自在，滋润无比。这里不敢说谁好谁坏，只有适合与不适合。如果想走专业的道路，那么在专业方向的选择上就需要多下些功夫来思考。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专业方向越早定下来，你成功的几率就越大。你可以寻求帮助，但道路只能自己走，哪个行当都是这样。医学这个职业好处和坏处都很多，所以无论是坚持还是转行都无可厚非。这个职业在理论上可以给你带来很好的“钱”途和职业荣誉感，如果你只能感受到其中一个，那么就再坚持一下试试；如果两个都感受不到，那就可以考虑转行了。我从不鼓励别人学医，也从不挽留想转行的医生。因为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可以很优秀，而经过了医学训练打磨的人在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古往今来的无数例子可以证明：要饿死一个曾经的医务工作者，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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