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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列日涅夫时代，苏联高层存在这样一号人物，他叫谢苗·库兹米奇·茨维贡。此君名气并不大，但却绝非庸碌之辈。首先，茨维贡有文化，他是师范学院出身，还在中学当过校长；其次，卫国战争期间，他还正儿八经地上过战场，甚至参加过游击队。1939年，茨维贡进入内务部系统，凭借能力频频升迁。重要的是，他与后来的苏联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两人的妻子是一对亲姐妹。 有本事又有背景，茨维贡这样的人想不发达都难。1967年中，他便爬到了克格勃二把手的位置上，地位已经是相当显赫了。不过对那个层位的人而言，比起更进一步，能做到急流勇退才是真正的勇气。眼看克格勃头把交椅就在眼前，茨维贡并没有选择见好就收。然而这一次，他选错了对手。 当时，掌管克格勃的是一位相当有手腕的人物，他便是尤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安德罗波夫。熟悉历史的朋友可能知道，安德罗波夫在苏联最高领导人的位置上只待了一年多一点，即便如此，他的一系列尺度很大的改革还是令苏联焕发了勃然生机。有这样一种猜想：假如安德罗波夫能多活两年，苏联恐怕就不会解体了。而在勃列日涅夫时代，安德罗波夫小心翼翼地敛藏起自己的才华，极大程度上弥补了上司的平庸。 安德罗波夫是个能人，让他管理向来都不省心的克格勃看似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勃列日涅夫工于权斗，十分担心掌握了克格勃的安德罗波夫会生异心，因此，他便把自己的心腹茨维贡硬塞给对方，名义上是做助手，实际就是充当眼线。茨维贡并非等闲之辈，勃列日涅夫的这手安排他一下子就猜了个七八。不过，这样一个从基层一步步爬到核心权力层的人物自然也不是池中之物，你安德罗波夫能坐头把交椅，我凭啥不能？因此，茨维贡在兢兢业业地充当工具人的同时，他也在时时刻刻寻找着取而代之的机会。 苦等了近两年后，茨维贡终于等到了一个契机。当时的他分管着克格勃第七总局，有个很重要的任务便是对外监视，负责杜绝一切潜藏的危机。1969年1月21日上午，茨维贡一连接到3份加密电报，这些报告称有一个名叫伊利英的青年偷了一套警服、两把手枪和四个弹夹后失踪了。他的叔叔向克格勃报告，伊利英的心理怕是有点问题，他总是时不时地说一些反动的话，甚至曾扬言要刺杀重要的领导人。巧的是，最高领导人勃列日涅夫计划于14个小时后前往莫斯科伏努科沃机场迎接归来的航天英雄，并在那里举行授勋仪式。 把这两件事凑到一块，人们很容易认为伊利英要刺杀勃列日涅夫。此事非同小可，按理说，茨维贡本应立马上报，他却把这当成了搞垮安德罗波夫的一个机会。他是这样考虑的：往坏里想，假若最高领导人遭遇不测，那么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克格勃自然难辞其咎，安德罗波夫大有可能地位不保；即便是勃列日涅夫侥幸逃过一劫，安德罗波夫最少也要记个大过。无论哪种情况发生，黑锅总要一把手来背，他这个二把手取而代之的机会不就更大一些了？ 出于这种考虑，茨维贡硬是把事情压了下来。他表现得很重视，实际上，直到勃列日涅夫的车队出发前，他也只不过是派了几队人沿着莫斯科大街搜索伊利英而已。最后关头，他才给安德罗波夫打了个电话，还把整件事说一半藏一半。末了，茨维贡建议让最高领导人改乘车队的第3辆轿车。 茨维贡自以为这招玩得是滴水不漏，纵使安德罗波夫手段再高明也是回天乏术，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对方反常的态度一下子就引起了安德罗波夫的警觉，他把事情前后一串联，便把对方的心思揣摩了个大概。此时，想要做周全安排已经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安德罗波夫采取了如下应急措施：首先，他不动声色地加强了从克里姆林宫博罗维茨基大门的警卫，对一切可疑人员和车辆进行拦截；其次，他亲自打电话给国家广播电视委员会主席，要求电视中要不断重复报道车队的次序消息，特意强调勃列日涅夫乘坐第二辆轿车。有趣的是，第二辆轿车中坐着外表酷似勃列日涅夫的航天专家别列戈沃伊，此君意外客串了一把最高领导人的替身。 在做完这些安排后，安德罗波夫又波澜不惊地把所有状况汇报给了勃列日涅夫，同时强烈建议他改乘第五辆汽车。安德罗波夫把状况交代得很清楚，但对方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事情做到这一步，茨维贡费尽心思营造的紧迫感就已经被化解得差不多了，可以说，安德罗波夫不声不响地将克格勃的安排偷换成了最高领导人本人的态度——不是我们没有尽职尽责，是您不愿意配合啊！即便是要怪罪下来，克格勃的罪责恐怕也会自减三分。 结果，车队刚一靠近博罗维茨基大门，枪手便对着车队打光了子弹，据说是一连开了16枪，随后才被擒拿。由于安排得当，这起事件并没有造成任何死亡，第二辆车成了枪手的重点照顾对象，车上人员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坐在第3辆车中的勃列日涅夫只是在混乱中刮伤了眉毛，随后立即听取了安德罗波夫的建议，钻进第5辆轿车溜走了。事发突然，直播信号中断了一个小时。信号恢复后，授勋仪式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只是现场不见最高领导人，众人的神情中透着说不清的诡异。这一天，莫斯科的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各种谣言，不少人认为勃列日涅夫其实已经遇刺身亡了。 最高领导人安然无恙，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但事情闹到这份儿上，大家其实已经撕破了脸皮。安德罗波夫不傻，他一下子就猜出了此事是茨维贡在背后搞鬼，这小子的野心居然膨胀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令人不得不防。不过，茨维贡跟最高领导人的关系摆在那儿呢，他也不好直接下手。直到1982年，也就是勃列日涅夫逝世的那一年，一场迟到的清算终于降临了。 当年1月19日，茨维贡神秘猝死。史家对他的死亡猜测有很多，有人说他罹患癌症，绝望之下自杀；也有人说他得罪了“灰衣主教”苏斯洛夫，在巨大的压迫下被逼无奈自杀。但也有阴谋论者认为，造成茨维贡死亡的“真凶”正是安德罗波夫。1982年，安德罗波夫下令展开针对蔓延至全国的贪赃营私行为的斗争，这把火随后被引到克格勃身上。据说当时搜出了一批卷宗，而这些卷宗直指茨维贡。后者走投无路，只能求个痛快。 1982年11月10日，勃列日涅夫逝世；根据苏联高层的权力分配原则，两天后，安德罗波夫理所应当地接过了头把交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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