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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玉星，男。祁阳进宝塘人。04年祁阳七中毕业。现在广州工作。文字爱好者。 如果有人问我，从记事起到今天为止，给你留下最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是什么？有人说，人生最让你刻骨铭心的，要么是让你痛苦不堪，要么是你最幸福的时光。而随着时光的推移，痛苦的记忆总会记忆犹新。而我今天要说的，就是来自农村孩子最难以忘怀的记忆---“双抢”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这首《捕蛇者说》中，柳宗元把永州黑成了一个产毒蛇之地，其实他只是借喻毒蛇之名道贪官污吏之实。而我出生之地，距离柳宗元写散文的永州府衙还有几十公里开外的湘南山村。 湘南地区多丘陵地形，家乡之地最悲催的地方在于严重缺水，但人丁兴旺，必须要种地才能养活，于是乎，在不高的丘陵地形每隔两三层田开挖一口水塘储水，基本是靠天吃饭。只要老天爷不高兴，少下几次雨水，那年的收成估计是很悬的。为此，我们的地名后缀一定会有某某塘，村子的名称就来自于一口大水塘。从记事开始，每年暑假必须要完成参与的工作一定是双抢，所谓“双抢”，即是每年的七月份下旬到八月份上旬，割完了第一季水稻，然后马上抢种第二季水稻。一季稻必须收割，水稻杆一旦被风刮了倒在水田里，收割不方便不说，稻谷还会发芽。同时，晚稻秧苗必须赶着插秧，否则下半年的收成就有严重影响。一个抢字，凸显了时间的重要性与急迫感。 每年这个时分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室外温度随时都是四十几度以上，但全家劳动力必须要在在这个时间下田开工，脚板踩在石头上，感觉跟烧烤没什么区别。家乡都是小方田，密密麻麻。放到今天用收割机都无法采用，一切都要靠两双手。年幼时分，父母亲用肩膀抬着脚踩打谷机放在水田中，在快速割完水稻后，把水稻在打谷机两边，然后我跟妹妹负责递割下来的水稻。父母亲双脚在下面踩着打谷机，双手接过水稻，放入打谷机脱谷粒。豆大的汗珠跟下雨似的，衣服上的汗干了结成的盐晶，抖一抖继续劳动。上午用来割水稻，一割就是连续几个钟头，中间小休喝口水又得继续。几个小时下来，基本是全身腰酸背痛，然后跟父母说腰痛，父母笑着说：小孩子哪里有什么腰？反正天真无邪的我当时也就信了。只是当时脑海中一直有个念头，躺在水田中，打死也不起来，但也只能想想。 割水稻、打谷子还不算最累，最郁闷的是插第二季水稻的秧苗。刚收割完的水稻杆直接洒在田中做肥料，也不用翻水田。如此，比起春季插秧的难度高处许多，你得拨开稻草下去插秧，一季稻的水稻杆还特别硬，手指被戳到或者稻草叶割伤是家常便饭。插秧基本是保持一个姿势机械性动作，到了暮色降临之时，龙尾骨、腰椎基本是要断掉的感觉，然后一大堆的蚊子追着你咬，想早点儿收工，动作必须加快，手指出血基本被忽略。记忆中在水田里最开心的莫过于，割水稻偶尔能在水稻杆中发现有鸟蛋的窝，插秧能摸到泥鳅还有鳝鱼，如此这般，晚饭可以打个牙祭加餐了。在天黑收工后，从头到脚都是泥巴的小伙伴们，纷纷像泥鳅一样飞奔进与村子同名的那口大水塘，这才是属于孩子们一天中最快乐、最放松的时刻。 在某一年中，父母亲也种了别人家几亩地，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亩地；家里养了猪还有一百多只鸭子，放了一口鱼塘，那一年放学或者周末在家，基本都要帮家里干农活，但到了年底算下来，家中结余其实不多，农药、化肥、饲料等开支加上盖房子欠下来的一屁股债跟利息，基本上也就耗光了这一年的劳动付出。父亲外出跟人在工地上务工，母亲在家带着我跟妹妹在家务农，但几亩地无论你怎么折腾，投入与产出比不会相差太大。 高三那年，母亲经家中亲戚介绍，去到某高中做事，父亲身体欠佳，也就不再种地。同时，村里的劳动力90%以上外出打工，留下老弱病残。家乡的田地从当年抢得你死我活到无人问津，也就十年不到的光景。就算国家免除农业税，每年还给农田大量补贴的情况之下，依然无法吸引年轻人甚至是中年人的眼光。 炎炎夏日里，吹着空调，吃着可口的冰冻西瓜，躺着跟葛优同款沙发，这应该是当下人常见的生活场景了，准确的说应该是城里人夏日消暑的状态。然而时光倒退二十年，农村人是难以想象今天城里人的幸福与舒适，或许如今还有些农村人依然延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节奏，但在滚滚城市化浪潮下，越来越多的人已不自觉的扔掉了锄头，抛弃延续了前年的农耕生活，而我所在的院子里几乎全部放弃耕种。 没人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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