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炸鱼与拾鱼 文/南山乔松 01 过年前，人们都会买些草鱼、鲢鱼、青鱼、鲤鱼等腌起来，用于正月里招待客人。现在马上要到春节了，我刚刚腌好鱼，由此想起了小时候炸鱼与拾鱼的趣事。 小时候，我们经常见到一个少了半个手的人骑自行车经过我们沙城李（村名），这样也能骑车？！小朋友很惊奇，同时也好奇：他怎么缺了半只手？ 后来，听大人说，是炸鱼炸断了手。我们倒吸一口凉气，从此见到炸鱼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大人是这样传神地演义这个故事的。 说，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此人爬在河边树上，看着河里一族族鱼群激动万分，然后马上迫不及待地点燃手里的炮。自制的炸鱼炸.弹，我们叫炮。 他右手举着炮，左手从嘴巴里拿下叼着的香烟来点炮的导火索，只见他噗噗噗吹掉了烟灰，可能因为激动，手发抖，第一次没点着。 他再次把香烟凑近嘴边，噗噗噗吹掉了烟灰，再点，还是没有点着。 他嘴里骂了句”去你的”，第三次把香烟凑近嘴边，噗噗噗吹掉了烟灰，再点，这次终于点着了导火索。 但是，强烈的太阳光刺激着他的眼睛，因此他没有看到导火索发出的小火苗，还以为没点着，因此耽误了时间。 当他终于看清楚导火索燃烧冒出的一点点烟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慌慌张张中他抡起右手赶紧投掷。 这种自制的炮3秒即刻爆炸，因为他的迟疑，炮在刚刚离手后即爆炸。轰隆一声巨响，同时传来一声惨叫，他从树上滚落地上。 幸好，没有破相，只是手被炸断了一截。 炸鱼，这是勇敢者的游戏！  02 村里当过兵的人是这样解释的。 各国手榴弹或手雷爆炸时间不同，大部分是7-8秒爆.炸的，这种，扔来扔去，扔个来回没问题，比如抗日神剧和美.国大兵。也有5秒就爆.炸的，比如我国的手榴弹。 自制炸鱼炮分两种：一种为5秒炮，这种炮丢下水后要过一会爆炸，这种相对安全，大部分人炸鱼选择这种。鱼听到有东西落入水中，本能反应：先是四处散开，然后又迅速归拢，这时炮响了，于是水面上一片死鱼翻白。 另一种为3秒炮，这种炸鱼炮落水即响，丝毫不给鱼逃跑机会。 3秒炮是怎么制成的呢？这是个专业问题，听说是这样的：3秒炮导火索直接连着雷管，利用导火索燃烧完毕时的后挫火直接引爆雷管，很快！ 而5秒炮导火索与雷管中间闪出了距离，导火索燃烧完要等那点距离里的空气温度升高从而引爆雷管，这个过程就加长了时间。 因此，3秒炮要求点火、投掷等动作一气呵成，稍不注意后果不堪设想。这么看来，上面那个炸断了手的很可能使用的就是3秒炸鱼炮。 一般人不敢使用3秒炮，敢用，且用得很熟练的，只有村里明焰哩。 03 小时候，家乡的河水清又清，河里鱼很多且种类繁多。 更难得的是我们沙城李村前有两条河，这在整个婺源几乎独一无二。 两条河都是炸鱼的好地方。 炸鱼得了解鱼的习性。四大家鱼：鲢鱼、鳙鱼、青鱼、草鱼。鳙鱼就是大头鲢，也称雄鱼。 鲢鱼、鳙鱼、鲤鱼、青鱼活跃于水面，因此，看鱼主要是看这些水面鱼。不同的是鲢鱼和鲤鱼成群，而鳙鱼和青鱼是独行侠。 草鱼游弋于水中间，加上背上较黑，虽然也成群，一般看不出来。其它的鲫鱼、黑鱼、桂鱼、黄牙头通常匍匐于水底，更加看不出来。 水底鱼主要用渔网来网。如果采用炸鱼，则提前放块鱼喜欢吃的草饼来集中鱼，然后炸。 这里重点介绍青鱼这个独行侠。 青鱼个体较大，游行速度快。因此它艺高人胆大，喜欢逆流急水滩，搏击风浪，很威风！因此我们把威风凛凛的青鱼叫做军鱼。 人们经常在大河的急水浅滩偷看到一条条大军鱼逆流而行，因为水很浅，军鱼的背鳍几乎都露出了水面。好像在说，来呀，来抓我呀。 人们挥舞锄头追击它，无奈它速度太快追不上它。它似乎得意洋洋地说，看你们想抓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爽！ 不要急，军鱼的克星来了！  04 明焰哩把军鱼炸得稀里哗啦。 婺源星江河在我们沙城李这段，河中出现了一个洲把河分成两边，那边河窄而深。这边河宽而浅，因为落差大，形成了一个急水浅滩。 这个急水滩，就是军鱼出没的地方。只要你在河边一站，不多会就会惊呼：看，有军鱼，有军鱼，一条大军鱼！ 明焰哩就专炸这些军鱼。 村里大部分人都经常看见他在这个急水滩用3秒炮炸单条大军鱼，一炸一个准。这真是水平！ 上河（村名）那也有个急水滩，规模比我们村这个急水滩小。那里没有军鱼，倒是滩头上的静水区经常见到鲢鱼群。 我就曾亲眼见过明焰哩在那用3秒炮炸鲢鱼群。收获颇丰。 05 村里大部分人通常用相对来说安全的5秒炮来炸鱼。 大河（河名）里常炸鱼的地方：渡船头（地名）下游、鸟子石（地名）下游、冷水井（地名）。河道（河名）里常炸鱼的地方：上游抽水机那、下游一队和二队抽水机那。 河道水深流急，常在抽水机那个大凹处形成洄流，那是鱼的最爱处！鱼游累了，或者压力大的时候，或者放假了…就带着一家人呆在此处休养生息：唠唠家常，或者交流交流工作经验，或者谈谈美容养生… 在鱼身心放松的时候，就是警惕性最差的时候，容易被炸。 为了炸得更多鱼，通常人们会放诱饵。 前一天在准备炸鱼的地方放快菜饼。油菜籽榨油后的渣压成饼，就是菜饼。菜饼很香，附近的鱼禁不住诱惑跑来吃，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这里聚集的鱼越来越多。 第二天中午或午后，一声炮响，那些吃香菜饼而没有离开的鱼瞬间就拜拜了。 06 拾鱼与炸鱼是不可分离的整体。 小时候，只要听到炮一响，大家就循声去河里拾鱼。  炸完鱼，有些鱼死了翻白在水面，这些很快被抢光了；有些鱼半浮半沉，随水流走了；还有些鱼沉在水底，闻声来拾鱼的主要就是闷水抢寻这些鱼。 最难拾的鱼有三种：一，鸟子石下边冷水井里的鱼。不错，河里有口水井！估计很久以前这里是陆地，而且是条交通干道，所以有这口井。每次炸鱼，井底都是白花花的鱼，可惜井很深，水奇冷，每次都拾不完，大家只能望鱼兴叹。 二，大坝上游河里的鱼。农业学大寨在星江河建了座拦河大坝，大坝上的水很深，炸鱼只能拾翻白的，河底的鱼又只能望洋兴叹。有次李坑口（地名）汽渡下游炸鱼，十之八九的鱼拾不了。 三，春秋季炸鱼。水太冷。记得有次中秋，前二哥和有彬哩在河道上游抽水机炸鱼，我也去了。河底鱼不少，无奈深秋的水真冷，闷了3-5次水大家就冻得脸发白、牙齿打颤、全身发抖。 其他地方炸鱼，大家基本上都会把鱼拾得一条不剩。 07 小时候，听到炮响我也会去拾鱼。 可能太小了，总是拾不到鱼，就像钓鱼一样，小时候看到大人钓很多鱼可是我就是钓不上鱼来。说是去拾鱼却是去游了一次泳而已。 明焰哩是用3秒炮炸单条军鱼或者成群鲢鱼的，拾鱼就是自己一会功夫，别人拾不到。 记得小时候，大家看见他下河，就知道他要去炸鱼，就远远地偷跟着。其实他早发现了，等到他的炮一响，大家赶快跑去，但是都来不及，拾鱼已经结束。白白里跟！ 只有那种先放菜饼后炸鱼的，大家可以拾些沉在河底的鱼。 炸鱼也好，拾鱼也好，都是小时候久远的事了。现在家乡虽封山育林，封河养鱼，但是河里还是没什么鱼。 炸鱼与拾鱼只剩回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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