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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失去，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回归。 好几天前，林生斌，那场杭州保姆纵火案唯一幸存者向世人宣布，他回来了。 恍然间，我才发现，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八百多天。 再往前一些日子，林爸爸在微博上发了张自拍，说要定个小目标：戒烟，晨跑。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已经活了过来。 两年多以前，保姆纵火那天，当他看着妻儿尸体被浓烟熏到发黑，一度悲痛欲绝。 随同那把火烧掉的，还有他的心，和对未来所有的憧憬。 自那之后，人们定格了对他的印象：络腮胡须，满脸憔悴，时常泪流满面，始终都在为妻儿讨要公道的路上。 再后来，他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 眨眼两年，物是人非，很少有人知道，这一路以来他有多辛酸。 当我重新看回这828天，才发现林爸爸的故事里，写满了思念、绝望、挣扎与救赎。 01时间拉回2017年6月22日，凌晨五点的杭州还在睡梦中。 前一晚，远在广州出差的林爸爸像往常一样和妻子朱小贞通了电话，聊得很开心，只是他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听到妻子的声音。 这一家五口也不会想到，一场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正在暗中酝酿。 这条蛇就是在林爸爸家里工作了快一年的保姆莫焕晶。 一直以来，莫焕晶的保姆工作都不称职，做饭不好吃，不怎么说话，每周还要额外请一次钟点工打扫房间。 尽管如此，林爸爸一家还是给她开了每月7500的工资，待遇比其他保姆好很多。 嗜赌的莫焕晶看在眼里，并不感激在心里，相反的，她以买房为由借了10多万，又来来回回偷了二三十万的东西去卖。 欲壑难填，赌资很快赌光，债台高筑的莫焕晶动了邪念，想通过先纵火再救火的方式，获得女主人感激后借钱。 于是，那天凌晨，蓝色钱江公寓2幢1单元1802室里，莫焕晶趁着一家人熟睡之际，用打火机点燃了书本，引燃了沙发窗帘。 很快，大火蔓延，浓烟滚滚。 面对不受控的火势，莫焕晶慌了，当即决定撒手不管，仓皇逃下了楼。 当朱小贞带着孩子准备逃时，大火已经堵住了所有出口，她带着三个孩子被迫挤到小房间里，无助地打了一遍又一遍的求助电话，祈祷着救援人员尽早叩响房门。 然而，死神捷足先登，叩响了那道房门。 尽管那天消防车出警很快，但进小区耽搁了不少时间，后来因为消防云梯够不到，水压过低等等问题导致又延缓了救援。 其时，孩子的舅舅心急如焚，几度想冲上楼救人，都被拦了下来，几个家属在楼下哭成了泪人。 花了近两个小时，大火才得以扑灭，救援人员破门而进时，母子四人早已被浓烟活活熏晕，每个人的脸都被熏得很黑。 送往医院抢救，哪怕医生使出浑身解数，切开气管，心脏复苏，依旧没能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 抢救室外，孩子们的爷爷奶奶泣不成声，埋怨着保姆怎么只顾自己。 另外一边，火急火燎赶往机场的林爸爸接到了舅舅电话，一句“没有用了”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飞机上哭到不能自已。 等他赶到医院时，妻儿已经离开了人世很久。 林爸爸看着妻儿被一个个从冰柜里拖出来见最后一面，看着每个人熏黑的脸，看着小儿子连眼睛都没闭上......没忍住，一下子崩溃掉了。 当他看到老婆眼角带泪，误以为还活着，便发了疯地叫她，叫到喉咙沙哑，但都没能叫醒她，抱着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天，是林生斌生命中最为至暗的时刻。 他原本有个很幸福的五口之家，有一番事业，住在高档小区，老婆主内，他主外，大儿子懂事聪明，二女儿漂亮温柔，小儿子乖巧伶俐，连他自己都觉得饱受上天眷顾。 一把大火，却将所有美好烧了个精光。 从此，家成了冢，往后，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他还没来得及为老婆补办一场婚礼，还没来得及和家人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还没来得及看着两个小子长大、女儿嫁人...... 如此种种，成了他再无法弥合的伤痛，把他的心揉了个粉碎，此后日日夜夜，只剩煎熬。 而那把大火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眼前等着他的，还有一场又一场的浩劫。
02大火之前，朱小贞曾跟林爸爸说：“老公，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定要我先走，你会比我坚强，但我会受不了。” 当时的她不知道这天会来得这么快，更不知道林生斌为这份坚强付出了多少代价。 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着亲人离世，这个男人却眼睁睁看着四个家人被大火烧了个面目全非，痛苦叠加，无以言表。 老婆孩子在天堂，而他在地狱。 林爸爸再也找不到生活的暂停键，只是被时间推着一步步往前走，被迫与残忍命运缠斗了很久，很久。 对那时的他而言，时间漫长得可怕，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他想过死，唯有死亡才能消灭他所有深不见底的痛苦。 可他又不敢死，所谓不敢，不是胆小，而是因为妻儿还没得到公道。 他得坚持活着，撑到妻儿下葬那天，撑到凶手被严惩那天，撑到真相还原那天。 这一撑，他彻底成了活死人。 火灾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去了房子，看着满地狼藉，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妻儿们当时的恐慌，再次红了眼眶。
但他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不断强迫自己，要保持冷静克制，不让身边人担心，不让自己丧失思考，不让眼泪流出来。 那天，他在家中找出了几件妻儿的衣服，就着被火烧焦的味道拼了命地闻，只求能从里面闻出他们的味道。 可哪怕后来闻到上面完全无味，他都没能找到他们的味道。
此后，每天晚上他都要翻看着一家人的照片视频，和妻子的聊天记录，时常辗转难眠。 那些日子，他的脑子里总会不自觉假设着一切如果，如果大火没发生，如果当时他在场，如果没雇佣莫焕晶...... 想着想着就会泪流满面，也只有这样一个人的时间，他才敢哭。
有次他梦到那场火灾，以为只是梦，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直到醒来时发现那就是现实，心再度被撕了个粉碎，坐起身哭了起来，一直哭到天亮。 回忆酿苦，可哪怕再怎么苦，再怎么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林爸爸也很少在别人面前哭。 尤其在为妻儿“守七”的四十九天里，他拼命表现得隐忍克制，尽所能不让来悼念的人察觉到他的悲伤。 灵堂气氛很压抑，许多人都在痛哭流涕，而林爸爸不一样，多数时候他都坐在灵堂一个角落，翻看手机相册，也不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
每逢七天，他都要亲自做很多妻儿爱吃的饭菜祭奠，在灵堂诉说着对他们的思念，提醒他们记得来梦中找他。 他在微博上诉尽衷肠，想念孩子，他说： 柽一，没有爸爸在以后跑步慢一点，帮爸爸拉着阳阳和潼潼，帮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妹妹，我们柽一是大男子汉了，爸爸再也不能跟着你们跑步了。 想念妻子，他说： 此生有你，夫复何求！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小贞保重，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们来世再见。 每晚他都期盼着能做梦，叮嘱妻儿到梦中来相见： 魂归来兮，入梦相见，可好？ 林爸爸还不断告诉逝去的妻儿，爸爸很好，爸爸很好，可他哪里过得好了？ 以前不爱抽烟的他，如今得靠着一包包香烟才能支撑住崩溃的自己； 他变得精神恍惚，憔悴得不成人样； 有次在灵堂守夜守到晕厥，还有次从瀑布跌落严重骨折......
他明明一点都不好啊，却还在拼命强忍悲伤，他以为只要忍住了，妻儿就不会看到他的痛苦。 却没想到，自己的悲伤也会有无法控制的一天。 这天，妻儿尸体火化，林爸爸一开始竭力表现得正常，和来宾握手聊天，所有人都没发现他的异常。 只是当他看着火焰再次燃起，妻儿尸体烧成灰烬，那些往日的冷静克制荡然无存，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彻底失态，哭得不成样子： 我无法再欺骗我自己，你们真的离开我了。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在他这里，显得分外无力。 恍然间，他才明白过来，从前以为的来日方长，终究抵不过物是人非。 可他来不及去感伤，时间就推着他往前。 在前方，还有另一个写满残忍的故事等着他。
03一个未亡人，活着的所有意义就是还妻儿一个公道。 但，哪有那么容易。 眼前团团迷雾，莫焕晶是否能判死刑？为什么救援花了近两个小时？保安为什么声称楼上没人？物业要承担多少责任......这些都等着林爸爸逐一去解开。 彼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网络上谣言四起，传他与保姆有染，传他一个孩子要索赔一亿，传他为了钱要和物业私了。 如此种种在他伤口上再度划下一个深深的口子，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受害者怎么就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他不知道答案，只能无助喊出了一句： “为什么我林生斌做什么都是错？” 此后，他一个人艰难地抚平新伤旧疤，煎熬等待着开庭的日子。 哪曾想，开庭之日一再延后，他足足等了半年才等来开庭，原本以为凶手能就此伏法，不料其辩护律师中途离场，导致庭审再次延后。 对林爸爸而言，这意味着他要多煎熬上好多天。 煎熬他的，还有物业。 等待开庭的同时，他没闲着，始终在和物业讨要一个公道。
自那天火灾过后，林爸爸一直在等物业一个道歉，却迟迟没能等来。 林爸爸说，哪怕物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都不愿承认自己过失，还把责任推给了消防。后来哪怕一次次拆穿物业的谎言，哪怕消防也直指物业的过失，物业都没有站出来致歉，甚至追悼会也没有派一个代表过来吊唁。 他的心就这样一次次寒透了。
物业想过要私了，但林爸爸始终都不肯接受，他深知这一妥协，非但妻儿不瞑目，还会有更多的人会遭受同样的磨难。 他也明白自己一个人力量有多渺小，与家大业大的物业抗衡，不过蚍蜉撼大树。 悲哀的是，还有人拖着蚍蜉的后腿。 那阵子，他在网上遭到肆意抹黑，很多人说他在博眼球博同情，对死者也是各种侮辱。 舆论将这个满目疮痍的五口之家再度撕了个粉碎。 眼前的苍天大树能不能撼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妻儿唯一的希望，唯一一个能帮他们讨回公道的人。 所以即便前方荆棘满地，林爸爸还是靠着一腔孤勇，淌着血泪一步步往前爬。 所幸，他熬来了一个好消息。 再次站上法庭时，当整个纵火过程重新提起，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顺手将水杯砸向了莫焕晶。 不过，他的愤怒很快得到了缓解，因为莫焕晶被判处了死刑。
两百多个日夜的煎熬终于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与物业死磕到底，讨要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他还成立“潼臻一生”的基金，要把那些所得的赔偿悉数捐出，要帮助全国消防受灾的人，提升中国高层住宅防火减灾水平，和促进完善保姆甄选机制。 于他而言，唯此，妻儿的精神才会真正延续下来。 回首过往的两百多天，很难想象林爸爸是怎么熬过来的。 而今未亡人的念想得以实现，恶魔终于得到制裁，尚未审判的，也在路上。 他始终坚定相信，自己所处的世道不会长夜难明。 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表面上的尘埃落定，掩盖不住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一度跌入深渊的林爸爸，才刚刚开始一条自我救赎之路。
0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一场猝不及防的大火烧毁了一个家，烧毁了关于林爸爸所有的未来。 对于没有妻儿的未来，他不敢想，不愿想，他也没想过，自己怎样才能活过来，只是行尸走肉般过着每一天。 这世上从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林爸爸的孤独未曾有人能化解，尽管身边看似不少人陪他，可实际上没有谁能真正陪到他。 每天他都要到那片废墟走走，有数不清的话想对妻儿说，午夜梦回，情绪时常失控，坐在床上哭喊，求着妻儿快点回来。 但凡梦到他们，便不愿醒来。 一首歌，一部电影，一个场景，就能轻易把他拉回到崩溃之中 他说，我想他们快想疯了。 林爸爸的身心仿似堕入炼狱，一次次爬，一次次伤，却怎么都爬不出来。 直到有次，经朋友介绍去了一座庙，和师傅聊天，聊了很久，所有情绪得以释放，哭了很久，师傅让他试着把爱转移，去帮助更多的人。 那就试试吧。 彼时的林爸爸还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走出来，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开始了一场负重前行。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给庙里师傅们打了一口井，让他们再也不用去山下挑水。 他在寺庙旁亲自种上果树，在雨水中弄得一身泥泞，期待某天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 他还在寺庙里放生，看着鸽子高飞，黄鳝下河，把那些天的不愉快融进雨里，随江河飘得很远很远。
那次跌落瀑布住院，听闻四川地震，躺在病床上的他立即捐出了5万现金和2000件衣物，只希望绵薄之力能给同样可怜的人儿带去一束光。
为了能背着妻儿到处走，替他们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他在自己背上以他们名义纹了身，带着他们继续前行。
那之后，他去了四川，爬上蜀山之巅，声嘶力竭喊出所有的痛苦和思念。 七天七夜的水陆法会上，他为妻儿祈福，心中生起了莫大的希望。
他去了九华山，跟着师傅膜拜念经三天三夜，站在九华山顶，看晴空万里，看白云飘过。 他去了凉山深处，给孩子们送去衣服文具，又被那些孩子淳朴无暇的笑容治愈。
彼时，他在泸沽湖旁，看柳树发芽，看海鸥飞翔，看情侣嬉戏，回忆起了妻儿种种，思绪万千，却愈发坚定。
时间再往后，他去了西藏朝圣，想起一家人在草原上骑马的场景，红了眼眶，但这次他闭上了眼，把眼泪憋了回去，伴着淅沥小雨，在草原上开车飞奔。 恐高的他还去跳了伞，在失重那一刻吼出了自己藏在内心很久的思念，彻底释放了自己。
和物业缠斗的两年里，他看着父母亲人也为此身心俱疲，不忍心，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下，和物业和解，也算放过自己。 而在当天和解后，他又马不停蹄赶往秦岭深山一所小学，为穷乡僻壤的孩子们送去穿不起的校服。
这些日子以来，他还做了好多好多温暖别人的事情，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在走出来。 虽然伤口尚未愈合，也很难愈合，但林爸爸在炼狱中看到光了，他在艰难地爬，去迎接那道重生的曙光。 后来啊，他真的做到了慢慢转移注意力，戒了烟，渐渐回归工作生活。 他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帮了很多人，一点一点地去温暖别人，又一点一点地被别人治愈。 都说死过一回的人重生后会变得愈发坚强，这句话在林爸爸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以前，他半夜梦醒，饱尝孤独； 如今，他擦干眼泪，认真活着。 好不容易啊，他终于看清了生活，虔诚向上，继续热爱着生活，笃定相信： 无论极夜有多久，太阳总会出来的，太阳出来了，就一定会洒下光与热。 幸好啊，这个守着极夜的男人，终于要迎来黎明了。
05828天，对林爸爸来说是一个轮回，从天堂到炼狱，再从炼狱一步步爬出来，他真的好难好难。 一路以来，我看着他从一个幸福的丈夫、父亲，转瞬间变成失去至亲的未亡人。 我看着他竭力表现得冷静克制，到情绪失控失态。 我看着为了妻儿一路奋战，看着他诉尽断肠之苦，看着他与自己和解......眼泪总是忍不住哗哗往下掉。 倘若发生在我身上，恐怕我早已被摧毁得千疮百孔，我不知道，该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经受这般变故。 这世间真的好残忍，残忍得我们无可奈何，好在啊，薄情的世界里，总有温情的人儿在。 林爸爸守七那段日子，每天都有四面八方的人赶往灵堂，为逝者上香，为生者打气，来不了的都在网上到处托人帮忙上柱香。
林爸爸的微博底下，一片加油声，很多人都在以看得见、看不见的方式支持着他。 身处各地的人们，拍下了自己所在地方，为林爸爸送去一道微弱的光。
上下滑动查看更多 原来，林爸爸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回头望去，他的身后站着很多个我们。 那把大火是烧光了所有，这个男人也曾满目疮痍，对世界失去信心，可我们的温暖还是把他寒掉的心一点一点捂热，一点一点把他治愈。 岁月呼啸而过，往事终于埋进了黄土，生者终于涅槃于灰烬。 终于，林爸爸回来了。 往后，岁月依旧风雨飘摇，林爸爸依旧会忍不住潸然泪下，但我坚信，这个男人会带着所有羁绊，更加勇敢走下去。 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守着潼臻一生，在等一场久别重逢。
而我也希望，林爸爸这份坚强能传递到我们每个人身上。 从今往后，无论遭受多少苦难，都一定相信，极夜会过，黎明会来。 纵使此刻身在阴沟，也记得要仰望星空。 最后，也请你相信，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见无法接受的离别和失去，但爱一定一直都在你身边。 倘若有天，真的撑不下去了，就回头看看，我们都在。
参考资料： 《灭绝人性！保姆涉嫌纵火烧死女主人和三个孩子，上个月刚向雇主借了10万买房》澎湃新闻 《杭州保姆纵火案延期审理 保姆道歉信:愿立刻去死》华西都市报 《纵火案后，林生斌的日与夜》每日人物 《局面｜林生斌：纵火案失去妻儿后的二十多天》 ／今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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