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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考完了，我和李东走出考场，觉得一身的轻松，中午我俩买了几个烧饼，在离美校不远处找了个茶摊坐下。八十年代，在北方城市的繁华街道上，天气暖和时，到处可见这类的茶摊：一长溜的大排档上，摆放着圆柱形的玻璃杯，杯的一侧有个把手，杯口用正方形的玻璃片盖着，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盛着咖啡色的茶水，茶水一般都用劣质的茉莉花茶加开水泡制而成，供过往的行人解渴，记得是二分钱一杯；茶摊旁边有一个挺大的书箱，打开的箱子盖斜靠在墙上，上面摆着各种小人书(连环画)，箱子里还有很多没摆出的小人书。记得看一本小人书一分钱。 匆匆的人流中有穿着喇叭裤的城市帅哥，有俊秀时髦的都市女孩，不远处的商场门口，放着两个铁灰色的大音箱，正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并且我俩从没听过的邓丽君的新歌一曲接着一曲，温馨浪漫的都市情调在这里都已包括，沉浸在这样的环境中，考试的疲惫、期待发榜的焦虑已荡然无存。 天色转暗，茶摊铺子要收摊了，李东才恋恋不舍的合起小人书，站起身来放到书架上，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他刚合上的小人书，竟然《哪吒闹海》，心想：都这大的人了还迷恋童话故事，在同李东近距离的接触中，我由衷的觉得他真是个怪异的人。 回旅社的道线必然路过美校，走近门口看到传达室的外面竖立一块高大的刊板，走近一看刊板上红纸黑字，原来美术专业的初试榜已提前张贴出来了，红色的纸上排着密密麻麻的毛笔黑字，上面写的是初试合格者的名单。这时，我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我使劲定了定神，从第一行的第一个名字开始，一行一行地找自己的名字，找到最后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我不死心，又开始一字一行的细找，找了几遍仍没发现自己的名字，我整个人都呆在那儿，好像思维都冻结了，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一片。“你选上没有？” 李东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我的肩上小声的问，我有气无力的说：“没有”并急切地反问：“你呢”？李东声音颤抖着说:“也没有。”李东和我一样，也没过！此刻，我心里瞬间觉得宽慰了许多。人在失望的时候，能有个患难与共的同伴，真如落水的蚂蚁抓到稻草一般，其内心的慌乱悲催感会减轻很多，或许这是人性深处没有办法说清的真实。 天色更暗了，我和李东都无心回旅社，平时，我俩通过努力用功，在专业上建立的那份自信几乎彻底崩溃。这时，在校门不远处有一帮将要离去的人，其中有人嚷嚷着：“妈的！这破学校精块走后门(靠不正当关系)，没有关系想凭自己水平上学，门都没有…”听口音他们似乎是本地考生。于是，我和李东跟过去想个探听个究竟。 原来他们是本市六中的考生，他们班上有个水平很差的纨绔子弟告诉他们，说初选榜出来了，自己早过关了，还说今年到美校上学已是手拿把掐(方言：十分把握)，于是他们便半信半疑的来了，到这一看，纨绔子弟果然榜上有名了，他们当中水平很高的同学，有一大半都没选上。听了这些话，我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太过了，似乎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成分在里面，于是我问李东：“你觉得这会是真的？”李东没说话，涡回头又回到刊板下，借着太阳的余晖好像仔细的在寻找着什么，“你看！董丽丽过了！”他突然用手指着刊板大声说，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的确是红纸黑字写着董丽丽的名字，并且还标着考生的所在县市，眼前的事实顿时让我无话可说。 我的心一下凉到了半截。 这时李东一句话也不说，牙关紧咬咯咯响，我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的失控的愤怒。他扑向刊板，举起双臂张开两手狠狠的抓下写满名字的红纸，这一把他撕下了一大半，他把手里的红纸揉成一团，还觉得不解恨，接着又想撕成了碎片，纸上的浆糊粘糊糊的，怎么也撕不碎，于是，他又踮起脚跟去抓另一半。“干什么的！”这时传达室里发出了一声怒吼，接着雪亮手电光射了出来，紧接着传达室的老头从侧门窜了出来，我和李东一看不妙，撒腿便跑，美校前面的路是个下坡，我俩如惊弓之鸟，追随着惯性的脚步跑得飞快，一会功夫就把老头落的没影了，后面的手电光尽管还在闪烁，但通过后面谩骂声判断已经落下他很远了，为安全起见，我俩又跑着拐了几道弯进入安全地带。我俩由于过度紧张而变得兴奋，一边大口地喘气一边不停的笑着，感到痛快极了，心里觉得特别的解恨！落选的沮丧感荡然无存……(未完.待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文/东莱布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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