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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松坡

 北方的山丹 2019-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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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山丹,有人看也开,无人看也开。但是有你的关注,它会开得更精彩!

                              魂牵松坡     

                                陈之川

              
      如天宫抛下的巨幅长绸,从东到西油绿油绿地飘在村南的山坡,飘在天涯游子的梦中;似画家泼洒在天然画板上的绿色颜料,流呀流,一直流到大龙门世世代代子孙的心田里……
      泰山以它的雄伟荣享了“五岳独尊”之誉,桂林以山的“奇秀险”吸引了接踵摩肩的中外游人,这些名山无论源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出自人类智慧的精雕细琢,但是,在大龙门的子子孙孙心中,却永远无法与家乡的松坡相提并论。家乡的松坡永远是一个青花瓷,是上苍赐给大龙门无二的绝世之宝,值得大龙门人世世代代永远珍藏。
      春天,微露的晨曦揭开了盖在松树上的轻纱,唤醒了松林中沉睡的生灵,顿时山坡上小虫演奏,黄鹂高歌,蟋蟀弹琴……松坡下的农家院子里随声应和,牛在“哞哞”地叫,驴在“嗷嗷”地吼,羊在”咩咩“地叙语……听到大自然的声响,庄稼人男的扛起耕地的铁犁,女的端起撒粪的笸箩,走向希望的田野……那场面不亚于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的演唱会。
      春雨沙沙地下着,如烟,如雾,如尘,飘在松针上,松树郁郁葱葱;落在松树下的沙土中,沙土变得温润;滴在松树下的花瓣上,花儿更加鲜红……太阳出来了,整个松坡既像在牛乳中浸泡,又像置身于琼楼仙阁的香火缭绕之中,站在山顶往下看,近在咫尺的松林缥缥缈缈,若隐若现,一片苍茫,给人以神话的感觉。微风轻吹,松枝摇曳,浓雾被划动得如丝如缕,转眼间变成天上千变万化的白云。雾散后,松树与广阔无际的天空相接,太阳从锯齿形的山峰中露出笑脸,金色的光芒像千万把利剑穿过松枝的缝隙落在树下绯红色的松针上,洒下斑斑点点的金光。野鸡抖着五彩的羽毛开始晾翅,野兔撒开矫健的腿儿寻找新长出来的嫩草,松鼠像箭一样地一会儿奔到东,一会儿跳到西寻找去年埋藏在沙土里的松果,当发现松果变成一棵小小的幼松,它丝毫没有失望,朝着幼松眨巴几下宝石般的眼睛便又跑到别处,希望发现相同的希望……

       夏天 ,松坡像一个身着绿衫灰裙脚穿绣花鞋的俏丽姑娘。太阳照在墨绿色的松树上,整个松坡红装绿裹,一棵棵松树亭亭玉立。藤类植物亲热地相互缠绕着在树丛中攀缘而上,蕨类植物在积满绯红色的落叶下悄悄蔓延。松树稀疏之处的边沿,山丹花儿翻卷着鲜红的花瓣,黄色的山金针吐出长长的花蕊,紫中带粉的麻麻花儿散发着奇香……
      中午,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松林,松树大滴大滴的松脂不断往下掉,遮住乘凉的蝉儿,盖住结网的蜘蛛……松脂与麻麻花、山丹花的香味在整个村庄弥漫,随着庄稼人如雷的鼾声沁人心脾……
       星期天或假日里,孩子们不是追捉着麻麻花、山丹花的影子就是剖开沙土挖掘松脂罩着蜘蛛和蝉儿的琥珀,跑遍前山后梁,把脚印落满松坡。
       松坡是大龙门孩子们的万花筒,也是大龙门孩子们的望远镜。过去,嫁到大龙门的女人,每日料理自己的光景,除非逢年过节或有事才肯抽时间回娘家看看 ,甚至很多女人一辈子没有到过县城,县城对于她们就是遥远的北京,远得遥不可及。山里的孩子在艰苦的年代出一趟门不容易,又从奶奶和妈妈的嘴里得不到任何消息,父亲忙于农事没有时间给他们讲山外的世界,于是,黄昏时分,他们三五成群地相约着爬上松坡的最高处,看山外的世界:观上水库如宝鉴初开,原平城在夕阳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多少孩子就是爬上松坡才有了走出大山的愿望,可以说,是松坡给了他们动力,是松坡让他们迈开了走向现代化城市的第一步。

        绵绵的梅雨季节,水天一线,整个松坡与村庄沐浴在无边的雨帘中。松树每一根针一样的叶子被雨水洗得更加碧绿。松树下,胖乎乎的蘑菇撑开油黄油黄的小伞从松针下的苔藓里争先恐后地钻出来,这儿一丛,那儿一簇。滑滑亮亮的地皮菜发疯似的生长,一片又一片……松坡下,父亲垫马鞍,母亲做针线……勤劳的庄稼人阴雨天不下地劳动,雨休便是最好的享受。雨稍停,松坡上便有了手提箩筐的采蘑人,无论经历多少年代,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雨天饭碗里调着莜面窝窝的蘑菇汤,烹了麻麻花、山丹花的揪面片或者是包着地皮菜的包子,在大龙门人眼里永远是人间绝世的美味 。

       深秋,天空格外高远,蓝天白云下,松坡更显苍翠。山里人没有看见过大海,一阵接一阵的松涛漾起绿色的波浪,绯红色的松针被风从这边卷起又飘落在那边,多像海边厚厚的沙滩……这壮观景象给了山里人比大海还要美的享受。


      隆冬,户外滴水成冰,室内温暖如春。松坡下校园的教室里,松针引火后的炉膛内松脂哔哔剥剥地燃烧,烧红了炉盘,烧红了炉筒,温暖了大龙门一代又一代孩子们的心。多少年村里似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学校外,任何人不得砍松枝。人们也认为理所当然,不仅毫无怨言,甚至义务给学校的孩子们砍松枝烧。
       雪花覆盖在松树上,挺拔刚劲的松树更显的高洁与神圣,一阵风吹来,只要稍加体会,便能领悟到“雪压风吹等闲看,清幽淡远品自高“的蕴意。松坡下,鸡犬在落满白雪的院子里踩过,踏成了竹叶梅花,阳光透过房舍的玻璃窗,照在盛开着芙蓉牡丹的年画上,再现了板桥与白石的惊世之作。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赞美过松树。陶铸笔下的风格、陈毅诗中的高洁,大龙门满坡松树都有,一棵松树就是一篇散文、一首诗,祖祖辈辈的庄稼人不懂的诗风词韵,可是多少年与松坡在一起,松树不畏严寒的高洁以及无私奉献的品格给了他们战天斗地的决心和信心,陶冶了他们豁达宽广的情操与胸怀。走出大山的孩子们,带着对一棵棵松树的记忆,随着阅历的增长、知识的加深,对唐诗宋词有了深入的了解,在松树树梢每一根的松针上,在树干的每一片斑迹中,在根系的深远处,他们看到了远古时期的大漠孤烟,看到了长河落日,听到了寒山寺的暮鼓晨钟和桃花潭边踏着脚步节拍唱歌的声音……
      松坡,是童话的王国,是物产的宝库,是万花筒,是望远镜,是文化长廊,是亮丽的风景……它连接着人与松树的美好情感和割不断的情缘,它落满了大龙门村每个人的脚印,是大龙门每个人走过的一条闪光而发亮的人生之路,每个人在不同的人生季节中都对松坡有不同的记忆,孩提时代,它是人间的乐园;青春时期,它是活跃生命的曲线;而立之年,它是人们深深追忆的根基;知命之际,它是娓娓道来的丝缕;花甲之稀,它是老泪纵横的河流……上百年,上千年,它永远是大龙门人心中的一道好风景。


       无论零散搬迁还是整体移民,松坡永远是大龙门人心中的净土,松树永远扎根于大龙门千万游子的心中!人来人去,冥冥之中似乎有谁在主宰着这一切,无论是天地的轮回,还是风水的运转,大龙门的故事将永远刻入了大松树的年轮,或许多少年后又有人来此生息繁衍,我们希望还是姓陈的,还是大龙门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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