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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碧城与六安

 mylxl 2019-11-09
吕碧城,女,生于一八八三年,一九四三年逝世,享年一甲子。
吕碧城一名兰清,字遁夫,号明因、宝莲居士。其名字和她的诗词、文章一样,丝毫看不出是位女性。而吕碧城恰恰是位性喜奢华,打扮新潮、时髦,我行我素,处处风标高致的女性。
吕碧城祖籍安徽旌德,生于太原,长于安徽六安。是我国早期女权运动的首倡者之一,也中国女子教育先驱,中国第一位动物保护主义者,中国新闻史上第一位女编辑,中国第一位女性撰稿人,并开创近代教育史上女子执掌校政先例的民国奇才女。
吕碧城被赞誉为“近三百年来最后一位女词人”、与秋瑾被合称为“女子双侠”。她集诗人、政论家、社会活动家、资本家于一身。在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间,驰骋中国文坛、女界以至整个社交界。
根据吕碧城《吕碧城集》后,附录的其父吕凤岐自撰年谱《石柱山农行年录》一卷《行年录·十一年乙酉》载:“于小除日(即小年、小除夕)抵六安,假寓度岁。”次年丙戌又有“甲申岁于六安之东南乡买了一小庄子,距张母桥四里许。”的记载。
甲申是光绪十年,公历一八八四年,吕碧城两岁。可见吕碧城两岁后,就随其父全家到六安定居了。
“距张母桥四里许”那就是六安的张店乡,快到舒城地界了,因张母桥属舒城。
吕碧城的父亲吕凤岐是皖南旌德县庙首村人,吕碧城的母亲严士瑜也不是六安人,吕凤岐辞官后不在故乡旌德买房子置地,却在六安购置房产,可见吕凤岐早有归隐六安的打算。但吕凤岐辞官后为何携家定居六安,原因不详。找不到这方面的资料,笔者对此,不得其解。
总之,光绪十年,吕碧城两岁的时候,吕凤岐就辞官携家带眷到六安定居了。
吕凤岐是清光绪三年(1877 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历任国史馆协修、玉牒馆纂修、山西学政。和张之洞一起创办了著名的令德书院,即今山西大学的前身。吕凤岐藏书三万卷,工诗文,著有《静然斋杂谈》《石柱山农行年录》等著作。
据吕凤岐《行年录·十九年癸巳》里其次女贤鈖的按语:“先君以金四百购六安城南地起屋,而藏书之长恩精舍建于宅之东边。”
可知吕凤岐在“甲申岁于六安之东南乡买了一小庄子”后,又在六安城里盖了宅院和长恩精舍书屋。但长恩精舍建造三年方落成,而吕凤岐则不幸于当年秋病故。
六安志书上说,吕家在城南三道巷,东邻文盛街,西邻黄大街,明确而具体。
三道巷在城南,西邻黄大街北门宝塔,巷内有天主堂和三道巷小学。这个天主堂是清代建筑,三道巷小学是民国办的,一九四九年后改为城南小学,紧靠吕家故居。
我家离三道巷很近,小时候,我最喜欢到三道巷里面的天主堂玩耍。笔者外孙女前些年在城南小学念书,我亦曾多次途经吕碧城故居。
那是一座徽派建筑,门楼大门紧闭,院内断墙破壁。一代名家故居,已然惨不忍睹。但看其规模和建材,依然能想象出当初吕家的繁荣。面对吕碧城无人居住,残破衰败的故居,令人顿生物换星移,人亡物在之叹。
今逢拆迁,巷陌遗迹尚存,而名人旧屋不在。再过几日,废墟亦当荡然无存矣。
吕碧城词《三姝媚·芳尘封邺架》一首末尾自注云:“先严筑有长恩精舍,藏书三万卷,遭家难,无一存者。”
因果实录有《家难未必不幸》一则,其中说到这件事情:“吕碧城女士说:‘我家从前住在安徽六安州。当我十三岁的时候,偶然得到一卷观音白衣咒,说持诵百日,能消灾得福;其后有土匪白狼来侵扰安徽,六安被蹂躏得变成废墟。当时我家旧宅里,只有孀嫂和她的女儿翠霞,和她的女婿汪君居住著。白狼闯到宅中,把汪君杀死了,翠霞也在这时殉难。我的嫂嫂逃到上海,不久也就病死了。’”
可见,吕碧城所说的“家难”,是指白狼匪难,吕家的长恩精舍书屋及藏书三万卷,也应尽毁于此难。同时也证明,吕碧城十三岁前,一直生活在六安。
在六安的这段时光,大概是吕碧城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每天有父亲相伴,读书、写字、作诗、弹琴、侍弄花草,生活闲适而安定。吕碧城天赋极高。五岁时,与父散步园中,父信口说“春风吹杨柳”,吕碧城亦信口答“秋雨打梧桐”,使其父倍加疼爱她。悉心向她传授诗画文章,因此吕碧城七岁时便能作山水画,十二岁就能作诗文。
吕碧城十二岁那年,其父吕凤岐因病去世。
其父死后,因家中无男丁,留在原籍旌德的一大笔财产,遭族人霸占。按大清律例,家中遗产必须由男丁继承,于是族人便见财起意。趁人之危,霸占了吕凤岐的全部遗产。母亲严氏,被族人强行幽禁。少女吕碧城,挑起重担,给父亲的朋友和学生写信,四处求人告援,囚禁多时的母亲方得以脱险,但财产未能追回。
吕碧城九岁时,曾议婚于故乡旌德一大户家庭。吕碧城少小便为家产和救母打官司的事,引起其“夫家”戒心。认为这样的媳妇日后过了门,难以管教,于是提出退婚。当时男方退婚,是女方的奇耻大辱。这件事对吕碧城刺激极大,后吕碧城终身未婚,献身女权运动,应与此事有关。
吕碧城十三岁后离开六安,先在来安县舅舅家暂住,后到天津舅舅家读书,二十岁在天津担任《大公报》见习编辑,成为我国新闻史上第一个女编辑。所发表的诗词,格律严谨、文采斐然,气势磅礴,颇受读者赞许。此后,吕碧城的诗词不断刊登于《大公报》,引起社会名流的关注。
清廷内廷秘史缪珊云曾作诗云:“飞将词坛冠众英,天生罕慧启文明。绛维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可见吕碧城的名声和影响之大。
吕碧城宣传女子解放与宣传女子教育的文章,如《论提倡女学之宗旨》、《敬告中国女同胞》、《兴女权贵有坚忍之志》等,也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因此吕碧城在文坛逐渐崭露头角,声誉鹊起。其作为,尤为新女性们向往和倾慕。
而吕碧城以女儿之身,出入社交场所,亦成为清末天津的一道社会奇观。
后吕碧城成为《大公报》的主笔。
光绪三十年,秋瑾正在北京从事革命活动,亦号“吕碧城”。北京人常把吕碧城的作品误认为秋瑾之作。秋瑾为此特地拜访了吕碧城,二人一见如故,结成知交。
吕碧城以后又在其舅父协助下,在天津创办北洋女子中学,任“总教习”之职,藉以施展她“兴女学,倡女权,破夫纲,求自立”的抱负。
光绪三十一年,《大公报》馆出版了《吕氏三姐妹集》,使吕碧城更加名声大振,京都几家报纸争邀其主持笔政。光绪三十二年春,从北洋女中选拔资质优秀的学生,改办北洋女子师范学校,吕碧城任校长。
从此,吕碧城在京津间一面主持报馆笔政;一面从事女学教育,满腔热忱从事女权活动。
对婚姻问题,吕碧城自视甚高。
郑逸梅在《艺林散叶续篇》中介绍,有一次,叶恭绰请吕碧城、杨千里(著名书法家、篆刻家)等人在他家中喝茶聊天。谈到吕碧城的婚姻问题,吕碧城表白说,值得她称许的男子不多,其中梁启超已有妻室,汪精卫年纪太轻,汪荣宝(清末民初著名外交家)有了佳偶。张謇老先生曾经为她与著名诗画家诸宗元充当媒人,可惜诸宗元已经四十多岁,且须发全白。吕碧城坦言:“我之目的,不在资产及门第,而在于文学上之地位。因此难得相当伴侣,东不成,西不合,有失机缘。幸而手边略有积蓄,不愁衣食,只有以文学自娱耳!”
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是民国四大公子之一。其人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曾心仪吕碧城,也是与吕碧城经常诗词唱和的文友。吕碧城的友人,为吕碧城的婚事,亦向其推荐过袁克文。但吕碧城明确作答:“袁家公子哥儿,只适合在欢场中偎红依翠。”
袁克文被吕碧城断然拒绝,足见吕碧城见识不凡,纨绔终难入眼。
但吕碧城的清高,终究耽误了自己的婚姻,以至一生未婚,成为人生憾事。
以后,吕碧城在政界、文学界、商界,都卓有成就,几番出洋,硕果累累。
在有关介绍吕碧城的许多文章、资料上,都冠有吕碧城是“旌德人”的字样,笔者不以为然。吕碧城祖籍旌德,但她并没有在旌德生活过。旌德留给吕碧城的记忆,除了家产被霸占的灾难,就是退婚被休弃的伤痛。
吕碧城生于太原,周岁即随父来到六安,直至十三岁一直生活在六安,从来未离开过。后来吕碧城外出求学,创业,闯荡,虽然未回过六安,但也未回过祖籍旌德。
所以,六安才是是吕碧城真正的故乡。
六安是吕碧城幼年、童年、少年时代生活、成长的地方。儿时的少年时代,是人生美好而难忘的时期。“思悠悠。魂消冰雪,乡杳温柔”最能说明她对故乡的眷恋。
吕碧城曾作柳梢青词:“人影帘遮,香残灯灺,雨细风斜。门掩春寒,云迷小梦,睡损梨花。且消锦样年华。更莫问,天涯天涯。孔雀徘徊,杜鹃归去,我已无家。”竟然一语成箴!
六安城未能保留住吕碧城故居,终究是六安历史的遗憾。

来源:博客
作者:半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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