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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故事·幽明录(二)

 韦诡 2019-11-10

狸说经

        董仲舒在帷幕中独自咏诗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客人,风姿飒爽,颇有英气,气度很是不凡,董仲舒与他谈论五经,他对五经略有奥妙。董仲舒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就非常疑惑。客人又说:“要下雨了。”董仲舒便和他开玩笑说:“住在巢里的知道刮风,住在洞里的知道下雨。您不是狐狸,就是鼷鼠。”客人一听到这话,变了脸色,形体崩坏,化为一只老狸,跑走了。

鸠入怀

        长安有一个姓张的人,一天白天独自坐在屋内的时候,飞进来一只鸠,停在张某对面。张某对此很嫌恶,他敞开胸怀祷祝说:“鸠啊鸠,你要是来给我带来祸事的就飞上承尘【古代一种类似天花板的东西】,你要是来给我带来福气的就飞到我怀里。”鸠就扑腾着飞到了张某的怀里,张某用手去摸,却没摸到,只找到一个金带钩。于是把它当作宝物。从此以后,张家子孙昌盛了起来。

何比干

        汉朝的何比干梦到有贵客上门,车骑满门,他醒来后就告诉妻子这件事。不一会儿,门前就来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请求避一避雨,雨下得很大但却没老太太的衣服却没被淋湿。比干请她进去,以礼相待,老太太就说:“你的祖先是后稷的后人,他们辅佐尧帝直到晋帝,有阴功。现在上天赐给你一册书。”这书好象竹简、长九寸,共有九百九十枚。老太太授书给比干并说:“子孙中谁能佩带它谁就能富贵。”说完就走出了门,从此再也没有看见她。

乜某

        汉建武元年,东莱一个姓乜的,家里盖了一间酒庐,一天,他进去酒庐,看见有三个奇怪的客人,带着麴饭而来,索要酒喝,喝完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人,他说自己看见三个鬼醉倒在树林里面。

刘晨阮肇

        汉明帝永平五年,剡县人刘晨【一作晟】和阮肇一起进天台山采集谷皮【一种草药】,结果迷了路,无法回去。在山中转了十三天,粮食耗尽,饿得快死了。这时,二人看到远处的一座山上有一棵桃树,结着很大的桃子,但四周尽是悬崖沟壑,根本没有上去的路。两人抓住藤蔓往上攀爬,才最终爬了上去。各自吃了好几个,解决了饥饿,顿觉体力充沛。

        二人又下山去,拿带来的杯子舀水。正准备洗漱的时候,看见有芜菁叶【大头菜叶】从山腹中顺着溪水流出,看起来还是新鲜的。又飘出一个一杯,里面有胡麻饭粒,两人便说:“这里一定离人家不远。”于是跳入水中,沿着溪水逆流而上走了二三里,绕过一座山,进入了一条大溪。溪边有两位女子,姿色妙绝,见二人手拿杯子爬上岸,便笑着说:“刘、阮二位郎君拿着我们先前丢失的流杯来了。”刘晨阮肇并不认识她们,但因为她们能说出自己的姓氏,觉得似曾相识,所以相见非常高兴。二位女子问:“为什么来晚了?”邀请他们到家里去。

        二位女子的房子是筒瓦屋,南壁及东壁下各有一张大床,都设有绛罗帐,帐角悬挂铜铃,室内金银器物琳琅满目。两张床的床头各站着十名侍女,二位女子吩咐道:“刘、阮二位郎君,跋山涉水而来,此前虽然食用过美果,却仍然虚弱疲惫,赶紧备饭。” 一会儿饭菜端上来,有胡麻饭、山羊脯、牛肉,非常美味可口。饭后行酒,有一群女子进来,各手持三五枚桃子,笑着说:“祝贺你们的新郎到来!”酒酣以后进行娱乐活动,刘、阮二人又喜又惊。到了晚上,让他们二人各睡到一张床上,二位女子随后分别上床陪伴,说话的声音清脆婉转,令人乐而忘忧。

        十天以后,二人请求还乡。二位女子说:“郎君能来到这里,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于是又逗留了半年。二人观察气候草木,觉得已经到了春天,见百花齐放,百鸟争鸣,更增添了思乡之情,于是苦苦恳求还乡。二位女子说:“罪孽牵缠着你们,有什么办法呢。”于是叫来先前来过的女子,有三四十人,集会奏乐,共同为刘、阮送行,并为其指明回乡的道路。

        刘晨阮肇出山后,回村里一看,发现村里的人全都不认识了,自家的房屋及周围的环境也都变了样,认不出来了。经过多方打听,最后找到了自己的七世孙,他们只是听到传闻说,自己的祖先进山采药,在山里迷了路,再也没有回来。晋太元八年,二人忽然又再次离去,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故事在后世广为流传,是唐代张鷟《游仙窟》和元末王子一《刘晨阮肇误入桃花源》的故事原型】

三书生(袁安)

        汉朝人袁安的父亲死了,袁母叫袁安带着鸡和酒拜访卜工【从事占卜工作的人】,询问袁父的葬地。袁安去的路上遇到三个书生,问袁安带着鸡和酒是要做什么。袁安把事情告诉了他们。书生们说:“我们知道一块风水宝地。”袁安于是把鸡和酒礼赠给了他们,他们带袁安找到地方后,告诉袁安说:“如果葬在这里,你们家就会世世为王公贵人。”之后就告别了。袁安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看不到他们人了。袁安于是怀疑他们是神人。把袁父葬在指定的那个地方后,袁安就做了司徒,他的子孙后代也都十分兴旺显达。被人们称为“五世贵公”。

陈仲举

        陈仲举贫微时,常行宿在黄申【一作甲】家里。黄申的妻子晚上生产,陈仲举不知道。半夜三更,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过了好久,就听见里边有人应道:“屋里有贵人,不可以上前,应当从后门进去。”一会又听见去的那个人返回来,屋里的人就问他:“你看见了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能活多大岁数。”回来的那个人说:“是个男孩,名叫阿奴,能活十五岁。”屋里的人又问他说:“以后他应当怎么死?”回答说:“给人家盖房子,从房子上掉下来摔死。”仲举听到这里,就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十五年后,仲举做了豫章太守。他就派了一个官吏前去打听,从前叫阿奴的那个小孩在哪里,他家中的人说:“帮助东家盖房子,从房子上掉下来摔死了。”仲举后来也果然大贵。

        【另一个版本:陈仲举贫微时,曾借宿黄申家。正逢黄申妻子生产。这时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黄申家里却没人听到。过了很久,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说话声:“宾堂下有人【指陈仲举】,不能进来”,敲门的人便说:“那就从后门进去吧”,就有一个人朝后门去了。过了一会儿,还留在门外的人问:“叫什么名字,什么样,该活几岁?”去了又回来的人说:“是男孩,名字叫奴,当活十五岁。”又问怎么死,回答说:“当是因兵刃而死。”陈仲举听到这些对话后,就告诉黄申家说:“我能看相,这个孩子以后会因为兵刃而死。”黄家父母很吃惊,一点刀刃也不准黄奴碰。到了黄奴十五岁的时候,有人把凿子放在梁上忘了取下来,只有末端木把的部分露出来。黄奴以为是木棍,就站在下面用钩子去勾。结果凿子就从梁上落下来,凿进了黄奴的头,黄奴就这么死了。后来陈仲举当上豫章太守,就派遣小吏前往拜访黄家,并询问黄奴所在,黄家就将此事告诉了陈仲举。陈仲举不禁感叹说:“这就是命啊。”】

        【《列异传》讲了一个类似的故事:华歆做诸生的时候,曾在别人家门外过宿。主人家有妇人夜间产子。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小吏模样的人登门,华歆便急忙避让,那两吏(看到了华歆),说:“原来公卿大人在这里,冒犯不得。”在这里踌躇许久。其中一个吏说:“簿籍已经定下,有什么办法?”于是上前向华歆作了个礼,就进去了。之后结伴出来,交谈道:“这孩子该活多少岁?”,一个吏说:“该活三岁。”到了天亮,华歆就离去了。后来华歆想要验证这事真伪,就在三年后,又来到这家询问孩子的情况,果然死了。华歆于是知道自己会成为公卿。后来果然做了太尉【三公之一】。】

秦嘉

        陇西人秦嘉,字士会,是个长得颇为俊秀的读书人。他的妻子叫徐淑,也是才貌双全。桓帝在位时,秦嘉做了曹掾,奔赴洛阳。徐淑于是回了娘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涕流满面。她嫂子感到奇怪,就问她。徐淑说:“刚才做梦看见嘉郎说自己到津乡亭这个地方的时候病死了,有两个住在一起的客人。一位看守我的尸身,一位送信回家,中午差不多就到了。”举家大惊。第二天中午,书信来了,事情就像徐淑梦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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