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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随着中俄两国战略合作伙伴地位的确立，两国军队不断展开联演和互访。俄著名潜水家奥多尔向俄罗斯媒体表示，他将和中国海军潜水员一道前往中国旅顺口外海探寻百多年前日俄战争时沉没的俄海军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残骸。奥多尔透漏，此次探寻具有祭奠性质，也会尽力打捞该舰战死的俄海军官兵残骸，并将其带回俄国内再次安葬。在这些阵亡俄军官兵中，有一名才华堪称世界顶级的俄海军将领，他就是斯捷潘.马卡洛夫海军中将。 日本浮世绘有关马卡洛夫阵亡的描述 日俄战争沙俄惨败的重要因素，那就是其高层将领的极端腐败无能。然而号称学者型将领的马卡洛夫将军却是其中凤毛麟角的另类，出身下层军官家庭的他在14岁时就作为见习水手参加海军，后升任正式军官。早在其青年时代，他就体现了海军战术、舰船和武备设计发明、水文地理和兵棋演练方面的天赋。1881年俄土战争中，马卡洛夫已成为一艘鱼雷艇母舰的舰长，在海战中以鱼雷击沉一艘敌舰，这是海战史上鱼雷的首次实战战绩。战后，马卡洛夫升任巡洋舰勇士号的舰长，于1886年指挥该舰开始为期三年的环球航行，此举为海洋意识薄弱的沙俄赢来了无数喝彩，马卡洛夫本人也被誉为顶级海洋学家。 阵亡时年仅55岁的马卡洛夫是学者型将军，大受官兵敬佩 19世纪后期，各强国开始对南北极的探索，沙俄比邻北极，自然不甘落后。1897年开始，马卡洛夫几年内两次指挥科考船，进行了大规模考察，探险期间他指挥的科考船几次被浮冰困住，探险队也多次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但马卡洛夫凭借丰富的海洋探索经验和卓越的指挥才能，最终战胜了冰海艰险。他的北极探险科考成果，直到今天依旧为科考界提供了宝贵支持。更可贵的是，在他进行探险的同时，还发表了世界级海军巨著：《论海军战术问题》，这份著作全面阐述总结了当时海军舰队的作战队列、武器技术以及随之衍生的各类战术。由此，马卡洛夫的名字轰动了世界海军界，连当时头号海上霸主英国都对其佩服有加，日俄战争中其头号对手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也是马卡洛夫的铁粉，将马卡洛夫的各类著作都读过很多遍，毕竟马卡洛夫声名鹊起之时，东乡还只是个普通的巡洋舰舰长。 马卡洛夫认为舰队必须能脱离岸炮保护单独作战 美国总统罗斯福曾说，我们真正需要恐惧的是恐惧本身。能否在逆风局势下提升己方士气和素质，是衡量将领水平的关键。岳飞就曾带领岳家军通过研究敌我优劣并反复训练，最终击败对手的精锐重骑兵，打破了金人满万不可敌的流言。马卡洛夫和岳飞有十分类似的一面，他在1904年3月初接任斯塔尔科担任太平洋舰队司令，当时俄舰队刚被不宣而战的日本采取夜间鱼雷艇偷袭战术重创，加上日军不断在夜间发动阻塞作战，所以俄军士气极端低落，舰队在港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俄军内流传有关日军的可怕传说，不少人一听要打仗，居然暗中用刀砍掉自己的手指或脚趾以骗取住院的机会！马卡洛夫调查后，认为最大的问题不是硬件，而是软件。他认为舰队始终不敢离开有岸炮保护的港口出海迎敌，就在于自上而下的恐惧感。而这种恐惧感的来源，则是俄军当时射击技术很差，以至于主力舰往往难以有效命中几百米外固定靶！如此表现如果在远海面对动辄上万米外的高速移动目标，以双方射击差距看，俄军基本只有送死的份。 纪录片中还原了马卡洛夫为中国人的利益发布命令的场景 很快马卡洛夫以铁血态度反驳了消极派军官：如果一直不提升炮击水平，就永远无法在远海抗衡敌人，你就会一直生活在阴影中，这样的军队就好比某个心生胆怯的猎人，被猛兽撕碎也不值得同情。马卡洛夫很快下令调集大量舰队所需的燃煤和弹药，连续开展大规模训练，不到两周俄军的射击水平就大有提高。此外，马卡洛夫认为日军的绝招除了精确炮击还有夜间突袭，马卡洛夫下令加强了夜间港口出入航路上的探照灯和岸炮数量，并增设了轻型巡逻舰艇的数量。很快，马卡洛夫亲自率领舰队出海和日军舰队遭遇，俄军以焕然一新的面貌让对手连连吃亏，而且日军精心策划的突袭也在俄军铁壁一样的防御面前头破血流。有俄军水兵在日记中写到，我们把马卡洛夫将军称为小爸爸，表示对他的敬佩和爱戴，因为小爸爸证明了敌人绝非不可战胜的，他会真正让我们这些人活着看到胜利，我们的生命有了新的意义，不再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冰冷数字。 马卡洛夫的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最后一张照片 武圣关羽被视为仁将，就在于其体恤部下的仁义之举。而马卡洛夫就是这样一个仁将，同时更是一个智将。日俄战争是发生在中国领土上列强狗咬狗的战争，当时俄军和中国百姓关系恶劣，这主要是由于俄军士兵动辄酒后动粗乃至奸淫掳掠所致，而被俄军征发的中国勤杂工待遇堪比黑奴，狡猾的日本特务借此不断声称黄种人要站在一起驱逐俄国这样自大傲慢的白种殖民者。马卡洛夫很清楚，单单在旅顺就有很多被蒙骗的中国人或冒充中国人的日本特务不断刺探军情，简单粗暴的镇压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出身底层深知下级疾苦的他认为问题出在俄军内部。当时俄军士兵的地位甚至不如贵族的宠物，连咖啡厅电影院都无权进入，可怜至极的薪水还常被克扣，衣物和食品粗劣至极。而且他们还经常被老兵和长官咒骂殴打，俄军以棍棒纪律著称，水兵被抽几十鞭子家常便饭。而士兵为糊口和发泄愤恨，只能将欺压目光投向无辜的中国百姓，这无异于帮了日本特务大忙。 由于事发突然，马卡洛夫根本没有时间逃离沉没的战舰 在一次视察中马卡洛夫发现中国工人面黄肌瘦站不稳，立刻在午餐时视察了中国工人的食堂和宿舍，他坚持要求吃一份中国工人的食物，看他吃完后无论中国工人还是俄军官兵都惊呆了：这是第一个能吃完如此粗劣食物的俄军高官！马卡洛夫直言，北极探险时雪橇犬饲料我也一样吃。当天，马卡洛夫就撤换了原本负责中国工人和底层官兵食宿的后勤官，并下令严禁俄军士兵骚扰中国百姓，违者军法严惩！同时下令将中国雇员的食宿条件提高到俄军现役官兵水平上，他表示中国工人和我们并肩作战，我们要将他们当兄弟，给他们兄弟般的待遇。此外，马卡洛夫竭力禁止了很多对士兵的体罚，转而以激励士兵荣誉感的方式让犯错士兵知道问题所在，最主要的是，马卡洛夫将士兵薪水提高并按时按量发放，经过整顿，这一积压已久的多重矛盾得到了极大缓解。诚然，马卡洛夫善待中国人的举动最终也是为沙俄当局服务，但这种善举也明显和很多白人优越感十足的俄军/苏军将领形成了鲜明反差，自然也赢得了中国人的尊重。 马卡洛夫阵亡时其他俄军舰艇抢拍的旗舰爆炸画面 法不阿贵，军队更当如此。当年沙俄军队内任人唯亲的现象极其严重，高层军官往往都有皇亲背景，在这种裙带关系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现象比比皆是，不少军官要么乳臭未干毫无经验，要么老糊涂了还不肯退役，这些人毫无报国热情和勇敢精神，入伍只为镀金并领取军官的优厚薪水，最终中饱私囊。马卡洛夫的前任斯塔尔科就是这样一个典型案例，日军突袭打入港内时，他居然还在酒店邀请各方名流办舞会；旅顺城防司令每天享受不同的中西菜肴和美酒，丝毫不顾部下们冬日寒风中忍饥挨饿，而自己竟一次都不曾去过前线！俄军舰队中，此类自身业务能力极差甚至贪腐的关系户舰长也不在少数，马卡洛夫认为这些人是蛀虫，演习后马卡洛夫严肃地做出了对这些人的开除通知，并晋升一批无贵族背景但有才干的年轻军官。此前这些人由于资历较浅和没有背景，只能默默无闻度过军队生涯，毫无疑问，马卡洛夫此举堪称作战机器软件方面的飞跃之举。更重要的是，马卡洛夫本人上任伊始就舍弃了后方富丽堂皇的指挥部，直接在军舰上办公，出海迎敌时还专门乘坐一艘高速但无防御力的小型战舰一马当先，极大地鼓舞了官兵士气。 然而，毫无贵族背景，做事雷厉风行的马卡洛夫也成为了贵族军官们的眼中钉。近年一份资料显示其意外阵亡的根本性因素：他每次率队出击往返的航线过于固定，以至于被日军察觉并专门在此地布水雷，而航线固定这一问题，据说就是被某个官僚扣押。最终1904年4月13日上午，马卡洛夫乘坐的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战列舰突然触雷，而且爆炸点位于该舰要害，不但引爆了该舰的弹药库，还导致锅炉同时爆炸，几分钟内三次爆炸使该舰无法挽救。有幸存水兵回忆：将军最后时刻还对他们高喊快离开，这是自己对将军最后的印象，永远难忘。沙皇尼古拉二世私下甚至声称宁可损失几艘铁甲舰也不愿失去马卡洛夫，水兵们更是悲痛不已，他们认为将领虽多，但再无马卡洛夫这样真正可以带来胜利的将才，他们辛辣地说：马卡洛夫好像沉入大海的黄金，活在人世的那些庸才好比浮在海上的马粪。将军百战死，集关羽、岳飞等名将才干于一身的马卡洛夫，固然也是一个值得中国军人佩服的勇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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