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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怡孮:我称中国花鸟画为“大花鸟”

 lm70cc 2019-11-12

西方绘画从表现内容来分,是人物、风景、静物。中国画则是人物、山水、花鸟。西方绘画与中国花鸟画相对应的是静物画,静物画所描绘的多是案头的景物,是插在瓶中的花、各种器皿、蔬果,静物也画禽鸟,但不像中国花鸟画那样画鸟要画飞鸣食宿,画花要画风晴雨露、活色生香。西方还有一种植物画、动物画,这一部分是属于科学画的范畴,在普及科学之外也很有艺术欣赏价值。当我走过了众多的西方博物馆、艺术馆、纪念馆、画廊等,看过了大量的原作和出版物之后,我对中国花鸟画自然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中国花鸟画不但在表现题材的广博上占有优势,而对精神性内涵的表现方面也独具特色。从此之后,我对自己认为“十分熟悉”的中国花鸟画刮目相看。考察回国以后我连续写了一些文章,并提出了“大花鸟”的概念。

我称中国花鸟画为“大花鸟”,那是与西方同类内容的绘画相比较的,它的“大”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一是花鸟画描写的是生命精神、不是浅层次的肖似,是一种活跃生命的传达,这与标本画、植物画、静物画是有本质不同的。二是中国花鸟画把表达作者的精神、情感定为第一要素,即前人所谓的“对物写照将人意”。三是中国花鸟画追求较深的文化内涵,在反映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环境等诸多方面着力。四是中国花鸟画有很强的时代性和社会属性。

中国花鸟画家用花鸟树石这些自然景物来表塑造意境、来表达人的意愿和情感。自然景物化为表达作者情感的媒介,花与鸟的具体形象由于缘物寄情而仅成为表达作者情感的语汇。那些仅仅单纯描绘花鸟客观美的作品,并非画家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更不是花鸟画的目的。画家通过富有情感和生命的花鸟形象,来表露画家对自然界客观实际以及对社会的客观法则的体悟和认知,来反映社会情调和气氛。并巧妙地运用比、喻、兴、借,充分地使用笔墨技巧,淋漓尽致地反映出自己的思想和情感,这才是中国花鸟画的优良传统,也是它能千年不衰,持续发展的生命力所在,是值得我们很好研究继承和推广发扬的。

当代花鸟画家在深入领会这一优秀民族传统的精神内核之后,又有了更为深入的追求,从而超越了传统,走向了现代,使这个古老的画种在开放的时代氛围中绽放出新的异彩。画家们在思考和实践着用花和鸟,用大自然来表现更为宽广的社会主题,去表现现代人的审美情趣,去创作有新意,有时代感的花鸟画新作。

当代花鸟画正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去表现时代、歌颂生命、保护环境、关爱自然,呼唤和平。在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养方面,在反映出这些当前和未来的大事方面,花鸟画正显示出它特有的作用和生命力。

中国花鸟画家们有这样一种责任和动力,架起一座人与自然已经渐渐疏离了的桥梁。我们知道人与自然的关系,在历史上发生着很多的变化,从远古人们对大自然的恐惧与崇拜、从躲避自然的侵害到利用、改造、索取、破坏,直至如今,人与自然的关系已成了人类生存的攸关。

当宇宙中的其它星球都在默默运转时,只有地球上还仅存着鲜活的生命,然而人类并不太懂得如何珍惜,繁衍生息的家园日益受到严重的生态破坏,人们最基本的生存环境也受到前所未有威胁。做为一个以表现自然生命为主的中国花鸟画画家,更要看清这一切,因为大自然才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也是我们人类的安身立命之地。人们普遍重视的是自然家园崩溃所带来的生存困境,往往忽视自然家园丧失后产生的精神危机。

中国人的许多理念是对大自然的深切感悟和体味中而来的,“天人合一”的是中国学术基本点,中国画家们尊崇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妙得生意而不失真”、“神遇而迹化”、“写大自然之性,亦写吾人之心”,“缘物寄情”、“物我两化”的创作理念和方法,无不与大自然息息相关。一个花鸟画画家从大自然中能得到丰富的情感体验,能感悟到深层的生命意义和浪漫情怀,那是我们的创作源泉。

因此,当画家选择了草木鸟兽等自然景物为表现对象时,也选择了个人对生命、对自然的特殊表现方法,就决心驻守在与自然默契相仪的花鸟领域里。通过富有生机、生气的自然形象来表现万物的生命本质和自己的心灵感悟,来表达“天人合一”的生命气象。画家们通过感人至深的画面,表露心灵深处的幽情壮彩,用花鸟画来深入揭示其精神性内涵,就成为当前花鸟画家们的第一追求。

当前花鸟画的另一个特点是花鸟画的大视野,大境界。近年花鸟画创作中不乏气象恢宏的大制作,画家们的视野已经从传统的折枝丛艳、点景禽鸟,转向了花木丛生的大自然和禽鸟生息的天地,大视野的背后,是画家们立足当代文化所产生的历史视野和文化视野。当画家们的目光,超越具体的物象,感受到的是浑厚的中国文化对自然的现代认识,是中国诗情对自然的现代朗照。那些从大传统的灵山慧海中涌现出的文化气息,从大自然中感悟到的华夏哲理,使花鸟画家们的视野和境界更为扩大了。

对写生的重视是当前花鸟画创作中的另一倾向,画家们通过深入生活,观察、体验、联想,通过手写心记的写生方法去创造加工,已经成为一种倾向,出现了许多闪烁着鲜活生机的感人作品。关键是画家们用现代人的审美情趣、用新的自然观去发现、捕捉自然界中所蕴藏着的美,展现美妙的意境,发掘美好的形象和艺术形式。这里要特别指出的是中国画家的写生本旨是为了更好的写意,写生和写意是不矛盾的,而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善写意者言其神、工写生者重其形,要写生而复写意,写意而复写生,自能神形俱见(齐白石语)。”写生避免了截断艺术

当花鸟画的表现内容发生了很大变化时,也必然带动技法的变革,反映出画家们在灵活运用传统技法方面的创造性发挥。以往的花鸟画家或专长水墨、或纯事工笔,现在这种界限已经打破,特别是中青年花鸟画家、以学院教育中全面的训练为基础,具有了接受和运用多种语言的能力,探索跨形式、跨技法的新路,选择应用已有的技法经验,技法是旧有的,而形式的组合是创造性的。无论是水墨、重彩、还是白描、没骨……这种种形式和技法都可以根据意境和画面的需要重新组合,而形成新的语言样式。由于画家们采用综合运用的大语言意识,使花鸟画在表现和表达方面的能力都大大加强了。

由此看来,花鸟画不仅是一个画种,它更是我们祖先所创造的民族精神的文化载体,也是民族文脉承传的具体的艺术式样,更是我们民族独具特色的、能被世界民众接受的、喜闻乐见并可以推介的艺术样式。因为中国花鸟画不但能给人以生命的精神和智慧的启迪,给人精神畅适和情感安慰,更能激发诗性的联想和浪漫情怀,使人们得到达观的心态和开朗的心境,也是医治当下许多人紧张、焦虑以及修复心灵的一剂良药。

郭怡孮作品欣赏

这位好汉留个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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