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啊珊的小板凳 李涛又瞅见了方静，脚底盘桓定在方静水果摊前，若不是刘丽使劲拉，李涛能站到天黑。 到了家，刘丽两眼一翻，唾沫横飞，把李涛劈里啪啦骂了一顿，都这么些年了，看到方静还是当初那副德性。 李涛嘴一撇，独自去院子抽烟，刘丽急了，上前抢了烟，仍在地上，一脚踩烂。 结婚这么多年，刘丽貌丑，形象还邋遢，晚上给孩子喂奶的时候，脸肿得和猪头一样，天天在家作威作福，真的是倒胃口！ 泼妇！李涛心里暗暗骂了句。 李涛得过肺炎，严重时会咳血，医生告诫他要戒烟，他嗤之以鼻，戒烟？抽了十年，说戒就戒？烦心事那么多，没烟，日子怎么过？ 方静曾是李涛心尖上的人，俩人在情窦初开的学生时代有过一段，一直是李涛记忆深处的一抹美好。 后来俩人读了不同的技校，失了联系，再见面时，方静身边站了个帅气小伙，李涛心凉了半截，再后来方静结了婚，李涛彻底死心。 他一直留着跟方静的合照，照片已泛黄，他藏得很好。 李涛父亲死得早，母亲是瘸子，家里房子危危欲坠，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他只是个普通车床工，攒了几年，也没攒够翻新房子的钱。 发小陆续娶了媳妇，唯独他孑然一身，急煞老母亲，也没有媒婆上门说亲，李涛心里知道，因为穷！ 刘丽相貌粗，性子烈，打小就喜欢李涛，在李涛苦苦思念方静的岁月里，刘丽也在苦苦思念李涛，可惜那时李涛眼里只有方静，连沙子都容不下。 方静结婚后，刘丽主动找上了李涛，一则她知道李涛已断了念想，二则她确实还喜欢李涛。 李涛不傻，送上门的媳妇不要白不要，况且刘丽说了，婚后可以住她家，把李涛母亲带着一起。 刘丽家是养殖大户，父母单独给她盖了间四落水房子，宽敞明亮。 俩人欢欢喜喜结了婚，日子甜甜蜜蜜，婚后没多久，刘丽父母说话了。 “小李啊，你没房子，没彩礼，婚礼的酒席钱都是我们家出的，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刘丽生两个孩子，一个姓刘，一个姓李，这要求不过分吧。” “爸妈，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都听你们安排。” 甘蔗不能两头甜，这道理李涛懂，可惜当初没说好，第一个孩子先跟哪家姓。 儿子出生后，李涛觉得第一个孩子应该姓李，第二个孩子姓刘，可岳父母把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刘程曦。 李涛看着眉开眼笑的岳父母，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努力安慰自己，再等等。 可刘丽后来一直没怀上，李涛也成了发小茶余饭后的笑话，李涛上学那会儿也算个风云人物，高大帅气，放荡不拘，迷妹众多。 而如今有了孩子，却不跟自己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倒插门。 李涛是个特别好面的人，因为这，同学聚会他从来不去。当初岳父提的条件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厂子倒了，李涛闲赋在家，找了几份工作，觉得待遇太低，就没去。 人有时候真不能闲，越闲越懒，反正有刘丽养着，李涛心安理得在家歇了一年多，每天只干三件事：抽烟、喝酒、买彩票。 李涛躺在沙发上抽烟，一阵猛咳后，吐口老痰在地上，刘丽刚拖完地，看着，再也忍不住了，暴跳如雷，指着李涛鼻尖大骂。 “医生说了，你这肺病要戒烟，我磨破了嘴皮，你把我话当耳旁风。”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孩子，照顾你母亲。” “你还是不是男人？” 话说到这份上，李涛脸是挂不住了，第二天就落实了工作，刘丽的嘴闭上了。 可李涛下了班照样葛优躺，休息天要么出去喝酒，要么出去打牌，回家还带张彩票，难得不出去就在家抽烟，满屋子烟味呛得刘丽直咳嗽。 刘丽让他做家务，他就两字，不会，让他陪孩子玩，他就回，孩子又不跟我姓。 刘丽是气得直发抖，她知道李涛怨她这么些年肚子没动静，可她也不想啊。 李涛悠然自得，大老爷们不工作说不过去，不做家务，不带小孩，又不是什么罪过。 刘丽不知道李涛哪来的底气，这么理直气壮。 她不想吵架，毕竟孩子还小，天天吵，对孩子影响不好。 刘丽发现李涛最近总是买水果回家，买的太多都烂了，后来才知道方静离婚了，支了个水果摊讨生活，李涛打肿脸充胖子照顾她生意，刘丽肺都气炸了。 李涛不理，为了不被刘丽烦，索性睡在客厅，把方静年少时的照片拿出来看，照片里方静一袭白裙，靠在一棵柳树下，长发飘飘，袅娜娉婷。 照片被刘丽发现了，她直接撕了那张照片，还踩上两脚，李涛急了，举起了手想打她，看到一旁的孩子，还是忍住了，摔门而去。 刘丽气得胃疼，躺在沙发上，打电话让李涛接孩子，李涛“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当时他在彩票店买彩票，孩子七点才放学，时间还早，正好发小喊他吃饭，结果吃饭时喝多了，酒醒时已是九点。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学校，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慌了，电话又没电，赶紧跑回家，发现孩子坐在沙发上吃西瓜，刘丽捂着肚子，蜷缩在沙发上。 “孩子接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打你电话，你接了吗？幸亏我去的及时，孩子饿着肚子，躲在学校旁边的巷子里哭，他还那么小，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刘丽气急败坏，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直接上前推搡李涛，李涛一个趔趄，头撞在了桌角上，血咕咕流。 “丢了拉倒，他又不跟我姓！”李涛捂着头，说了句气话。 刘丽的心仿佛被凌迟了一遍，这种吵吵闹闹，一地鸡毛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沉吟片刻，冒出句，“离婚吧。” 李涛瞳孔放大，立马拍大腿同意，刘丽目瞪口呆。 李涛到底刀子嘴豆腐心，第二天一早就跑去市里给儿子买了变形金刚玩具，刘丽嫌贵一直没舍得给儿子买，儿子哭闹了好几天。 最后抱了抱儿子，李涛驮着老娘净身出户。 刘丽有点后悔，她只是想吓唬吓唬李涛，她觉得李涛会求她，然后反思自己的错误，她想不到李涛会爽快答应。 离婚一个月，李涛娶了方静，还在镇上买了套三居室，一辆黑色轿车。 刘丽一打听才知道李涛彩票中了大奖，有小半年了。 刘丽终于明白李涛那理直气壮的底气来自哪里，难怪到处找茬，就是处心积虑想跟自己离婚，想到这，刘丽“哇”一声蹲在路边吐了。 李涛的日子沸腾了，抽的烟，喝的酒，穿的衣全都上了档次，出门还戴一副墨镜，吹好发型，叼根雪茄，派头十足，方静笑靥如花跟在他屁股后面。 李涛请发小们吃饭，镇上档次最高的馆子，喝的洋酒，还给每人发了一条高档烟，发小敬酒陪笑，阿谀奉承。 李涛开始频繁出入娱乐场所，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仿佛天下都是他的。 那一刻，他感觉有钱真好，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收获发小们羡慕的眼神。 难得玩腻了，就在家跟方静腻乎，弥补少年时的缺憾，完事后就抽烟、咳嗽、吐痰。 方静常在李涛怀里撒娇，眨巴着水汪汪大眼睛，问他到底有多少钱，李涛总是笑而不语，他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对方静，已有了戒备心。 “等你给我生个儿子，我就告诉你。” 方静是聪明人，嘴一咧，头一扭，不再问。 沸腾过后的日子便是死寂，李涛会想起刘丽跟孩子，怅然若失，低头叹气，他知道离婚这件事，自己不仗义。 作为补偿，他每个月会给刘丽一笔钱，说是孩子抚养费，刘丽隔着门眼泪簌簌流，但嘴还是硬，说这辈子都不会见他，李涛只得把钱辗转给刘丽爸妈。 刘丽爸妈虽脸色郁郁，倒也不拒绝，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李涛雷打不动，每个月都会亲自送钱过来，询问刘丽近况，刘丽父母咧嘴说一切都好，但眼睛里总聚着愁云，似乎有难言之隐。 方静知道后不高兴了，但压着不说，她怕李涛觉得她看重钱，但坏情绪是压不住的。 她故意不做家务，也不照顾李涛母亲，每天抱着手机过日子，家里一团糟。 李涛一开始还能忍，渐渐地，没衣服换，吃外卖吃得拉肚子，家里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他忍不了了。 他学聪明了，不吵不闹，直接不给方静钱花。 方静瘪着嘴吭哧半天，终究没敢吱声，今时不同往日，李涛有钱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不是非她不可。 她乖乖把衣服洗了，把地拖了，给李涛母亲做了饭。 李涛笑而不语，享受着金钱带来的舒爽。 他觉得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直到他晕倒在家。 一检查，肺癌。 医生并不意外，他记得李涛，以前刘丽陪李涛看病，都是挂他的号。 李涛的肺本就不健康，每天还两包烟，加上长期酗酒、熬夜，身体垮了。 李涛始接受不了，哭天喊地。 钱还没花完，人就倒下了，一烦就想抽烟，可又怕死。 住院、化疗、手术，一个都逃不掉，李涛被折磨得哀嚎阵阵，面容枯槁。 方静不离不弃，一直照顾左右，炖汤、送饭、搓洗身子，陪李涛这个检查那个化验，说话轻声细语，生怕碰碎李涛那颗脆弱的心。 方静不让李涛请护工，她又不嫌累，护工哪有媳妇照顾得贴心。 她日夜守床，端屎倒尿，李涛肺里全是烟，吐的痰又黑又黄，方静只得忍着恶心用手去清理。 手术后结束后，李涛发现方静眼睛哭成了核桃，鼻子酸了一下。 出院后，方静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李涛有次痰卡在了喉咙里，脸都憋紫了，方静直接用嘴，没半分犹豫。 李涛戒烟戒酒，定期去医院检查，每次医生跟方静说他病情，方静总是支开他。 李涛也想开了，不知道最好，听天由命，活一天赚一天。 半年后，李涛肿瘤复发，病情凶险，直接住进了ICU，方静趴在ICU玻璃上，看着插满管子的李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撕心裂肺，百抓挠心。 医生悄悄跟方静说，日子不多了，尽量让患者开心点，方静傻了，直接瘫在医生办公室。 李涛日渐消瘦，双颊都凹了进去，癌痛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生不如死。 人最悲哀的是，不想死，却又不得不死。 方静寸步不理，李涛不吃，她也不吃，就那样熬着，泪眼汪汪地看着李涛，李涛夜里一有动静她就凑过去，问他是要喝水还是要方便。 那天方静被医生喊过去缴费，刚站起身晕倒了，整整三天，她都以泪洗面，吃不下东西，血糖太低。 等她醒来，李涛塞给了她一张银行卡。 “这卡里有我所有的钱，你照顾好我妈，还有一件事你别介意，刘丽孩子身上毕竟流着我的血，你每个月给她两千块钱生活费。” 方静哆嗦着接过卡，含着泪，重重点了头。 第二天，她就消失了，医院电话都不接，李涛怒火攻心，直接喷出一口血。 医生告诉过方静，李涛这情况，熬不过半年，方静是又惊又喜，只要在这半年间好好表现，让李涛觉得自己对他是有真感情，那么李涛肯定对自己推心置腹。 李涛终于明白，方静这半年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妥帖，不过是在演戏，他庆幸自己留了一手。 李涛母亲一瘸一拐找了过来，她说看到方静在家匆匆收拾衣服，问她去哪也不说，李涛有气无力，费力抬起眼皮，让老母亲打电话把刘丽找来。 刘丽看到李涛已是弥留之际，嗓子眼都发苦，李涛看到刘丽胖了一圈，果然离开自己，刘丽过得更好了。 “其实这么些年，我知道孩子不跟你姓，一直是你心蛊，让你在外面抬不起头。” 刘丽还想说什么，被李涛打断了，李涛从枕头下，缓缓掏出一张卡。 “你拿着，给我妈请个保姆，剩下的给你和孩子。” “我没钱，你跟我过苦日子，我有钱，却把好日子给了别人。” “对不起。” 说完撒手人寰，刘丽还没来得及告诉李涛，离婚时，她已怀了李涛的孩子，当初不愿意见他，就是怕他看到自己肚子，她心里有气，也不让父母说。 后来李涛每个月都会亲自送钱给父母，从不间断，每次脸上都是一副歉意，刘丽的心也渐渐不那么恨了。 她想告诉李涛，孩子姓李，可惜还没说出口。 当方静发现银行卡里只有八十八块钱时，肠子都悔青了，她如果再等等，做戏做全套，李涛死了，一切不都是她的，可惜她连一秒都等不了，像燕子迫不及待飞出牢笼。（作品名：《八十八块钱的爱情》,作者：啊珊的小板凳。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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